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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我是卫家的孙女 ...

  •   管家低头垂手,肩膀瑟缩,大气不敢出。
      我挥挥手,“好了,都下去吧,这次的事情也怪不得几位管家,谁让她是我奶奶了。”
      阿芽瞧着我红肿的面颊,吩咐管家下去拿冰袋,一边愤愤不平的,恼恨的念叨,“大小姐长这么大,那曾挨过打,我刚才和阿木去了车库,否则怎能叫人给打着。”
      我默然不语,母亲死后,我继承席氏,父亲有次遇见我,余怒未消便要动手,是阿芽生生挡在我前面,搂着我,替我挡了本该狠狠踢在我身上的几脚,踢得当时只有十四的她,养了将近半年,那时候我便怀疑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想起了这些,我软了的心蓦然惊醒,我首先是席氏的总裁,其次才是卫家的孙女。
      我打电话给秘书,让他们尽快接手卫亦,工厂里面的设备保持原样,迁往我们在新滩的厂房,有经验的技工,能说服留在席氏的,尽量给予优厚的待遇,留在席氏。
      要做出一流的菜品,必须有品质一流的香料,卫亦的香料江北驰名,可惜大伯并不是一个成功的经营者,没有发挥卫氏香料独一无二的潜质。
      手中拿着冰袋,敷在脸颊上,电脑有提示音,有邮件到,点开邮件,是雪敏发来的,是卫亦二十四种香料的配料表,我正纳闷她是怎么得到配料表的,忽然看见还有她一则信息:奶奶病情转危,将配料表一半给了父亲,一半给了二伯,二伯那一半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到的,你不能让卫亦香料消失在市场。
      我发信息给她,让她不必冒险,卫亦香料造治虽然被分割成许多环节,每位治料技师虽然只负责一个环节,我既然已经有了一半治料表,想要知道完整的配方,不会太难,只是奶奶将配料表一分为二,八成是想让大伯、二伯通力合作,齐心协力,东山再起,我心中涨得难受,她虽然自私了一些,到底是父亲的母亲,我们的奶奶。
      我拨通了成成的电话,告诉他奶奶病危,让他尽快找到父亲,一起回来。
      夜幕降临,靠在新买的藤条躺椅上,穿着雪白的袜子,静静听外面的风声,从怀中掏出白金镶着的弦月珏,和月珏上方连成一体的傅天琊的眼泪,弯弯的月牙上方一颗晶莹的泪滴,翠玉与泪滴相映成辉,这是我让珠宝设计师威乐帮我作的,制成后我非常喜欢。
      手中摸着弦月珏,心中的愧疚如泛滥的河水汹涌流淌,我闭上眼睛,缓缓对着它慢慢念,傅天琊,你知道吗?我今天非常不高兴,当年因为父亲,我是恨过卫家,而且我也怀疑自己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暗暗想过,有朝一日要摧毁卫亦。从未回国前,雪敏告诉我卫氏经营状况不佳,奶奶对二伯偏爱放纵,以至大伯管理集团束手束脚,到后来卫氏积伤难愈,席氏的香料并不适合大陆北方人的口味,那时我就想着如果能兼并卫亦,取的卫氏香料配方,对于打开江北餐饮市场,无疑如虎添翼,我暗示同样痛恨卫氏的雪敏,既然卫氏准定会衰落,以奶奶的个性,绝对不会将秘方买给外人,如果卫亦破产,卫氏秘方将会失传,我想大伯、雪敏绝对不想那样的事发生。后来好像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我知道奶奶虽然伤心卫氏没落,我有趁火打劫之嫌,她不知道,如果没有我,也许卫亦还可以撑三五年,这三五年,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等待。我不会愧疚于商场上那些诡谲的手段,但到底他们是我的亲人,雪敏那么信任我,相信我能让卫氏香料发扬光大,可是我,终究还是在那快要失衡的天平上悄悄吹了一口气,加速了它的覆亡,我不敢直面她,不敢直面用熟了的那些方法,而没有那些方法与手段,过来十年,席氏怎么还能在我手中稳稳握着。
      父亲说,我和母亲一般都是很可怕的女人,吃人不吐骨头。
      我自觉不是这样的,可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缓缓而沉重的敲门声响起,阿芽立在门口,迟疑的望着我。
      我淡淡一笑,泪已滑落,“她去世了吗?”
      阿芽垂下眸子,“刚才雪敏来电话,老太太心梗,去世了。”
      我站起身,双腿微微哆嗦着,想起第一次见这位严肃的奶奶,她冷冷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说,“这个孩子,眼睫毛长那么长,扎进眼睛里又要麻烦人,找保姆来拿把剪刀剪了。”被人剪掉眼睫毛,我摸着短短的睫毛,发声大哭,奶奶难得拿了佛手哄我,不耐烦的说,睫毛像头发,剪掉会长出来的,哭什么哭。
      那年我七岁。
      她素来对我没什么好感,我也厌恶她,我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但最终还是心里难过,她即便不是我的奶奶,也肯定是成成的。
      医院的走廊上,站满了卫氏宗亲,我的到来,显然是不受欢迎的,父亲年轻时是家族中的花花公子,后来娶了母亲,因为母亲特殊的身份,很少和卫家有联络,更不用说亲近了。
      大伯一家还好,二伯母最是苛刻,冷冷一笑说,“席总不会这么快便来收房子收地的吧。”
      我不耐烦她,淡淡说道:“这种场合,二伯母说这么多有用吗?我知道自己不孝,但正真不孝的,怕不是我这个外姓人吧。”侧身对大伯说,“伯父,我去看看奶奶。”
      雪敏冷冷瞪了二伯母一眼,领我进了病房。
      看着白色被单蒙住的奶奶遗体,我心中害怕,只是远远望着,立了片刻,退出了病房。
      卫氏族人依然对我冷漠,眼里却无仇恨,他们的冷漠,多半是源于了然席氏不会帮卫氏,这一点,他们在我父母结婚后不久就知道了。
      父亲的牺牲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联姻的卫氏起初想不到,席氏就是因为父亲是个花花公子而瞧上他的,现在他们懂了,却也恨不起来。
      我常常会想,如果父亲有些才谋,那我现在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我面无表情,缓缓关上病房的门,回身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一道惊讶、诧异的目光。
      秦兖州呆呆立在一群人中间,直直的看着我。
      他身前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黑色手工西服,微微有些发胖,眉眼疏淡,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略一打量我,便伸出白皙的手,低声沉痛的说道:“席总,你好,听你叔叔说,最近好似生了重病,而今老太太又去世,还是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我怔了怔,随即也伸出手,握住他干燥浑圆的手,“多谢秦总挂怀,”我正不知道接下去还要说些什么,看见大伯、二伯围了上来,忙借机退后,经过秦兖州身边,略微停了停,秦兖州望了一眼雪敏,而后目光浓浓望了一眼我,才轻轻说道:“好久不见,我替你带了礼物,改天拿给你吧。”
      奶奶来江南找我算账,却客死异乡,怎么也算不得是喜丧,卫亦多事之秋,所以,尽管江北江南隔着一道淮河,来送奶奶回江北的,除了世代交好的秦家,竟是没有多少人,奶奶生平最喜热闹,却走的如此萧瑟,父亲一路嚎啕大哭着,一边数落我,我站在成成身后,面无表情,也没落泪,成成更是冷眼旁观,终于不耐烦的顶了父亲一句,“烦不烦,小心奶奶被你哭醒,骂你吵到她。”
      父亲气急,怒吼,“看看,这就是我养的一双儿女,”
      成成冷声说,“你不说大家也知道你从没养过我们。”
      父亲气的哆嗦起来,我看他两大有将吵架演化到斗殴的架势,忙喝住成成。
      于是在众人皱眉厌恶的注视下,我们这古怪异常的一家人,在他们古古怪怪的眼神中,更加的古怪了,我轻轻叹气,将成成拖着退到送葬队伍最后。
      秦兖州也在最后,他脸上还残余着西北的风尘,望了我一眼,表情如初的问,“你是卫氏宗亲吗?”
      整整过去了三天,他居然没有调查过我,而是等着问我本人,我一时喉间晦涩,愣了良久才终于开口,开口却是艰难的。
      我吞吞吐吐的说,“不是,我是是孙女,”我顿了顿,还是艰难的说,“我是卫云的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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