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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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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才至今,那女声皆口口唤自己“乌媱”,可这乌媱何许人也,她敖寸心却是闻所未闻。想来是非生死既已天定,现下已是无处可躲,倒不如上前看个明白。于是便壮着胆子向那高处的塔台走去。待她走上最后一级石阶才发现原来这高处还悬着座巨大的上八角圆台,稍远些的几处石角敖寸心看得并不真切,可近些的几处,每个石角上都刻着一串如符咒般的印文。而她却也是不得再向前了,这圆台周围已被设下了结界。如此看来,这里倒像是个禁地。可禁的到底是谁呢?细望之下,台中央还落着个莲花石座。可石座上空无一人,那方才又是谁在说话?
敖寸心只觉浑身冷汗,到底硬撑着喊道:“谁在说话?”
话音未落,忽然那上八角上的印文像是突然活了般泛起蓝光,而再见那莲花石座已是黑烟四起。
敖寸心本以为终要见其真容,却发现那黑烟终究只是黑烟而已。
“原来你长得是这个样子。”那黑烟竟忽然发了声。却是一瞬,便化成了敖寸心的模样。
敖寸心一愣。那黑影原作烟雾时这封印之术自也看不出什么,却待它幻了人身才发现,此人的手,脚,腰处,甚至连脖颈都被那固于石角之上的铁链死死扣住。绛紫泛黑的破碎长衫姑且遮蔽了全身,而那张与敖寸心一模一样的面容却让这景象变得更为骇人。
“你……你是人是鬼?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儿。”
那女子邪魅一笑。 “人?鬼?还是神?又有何不同呢。2000多年了。自我有了睹目之能开始,见过的人寥寥无几。长年幽禁在这冰冷的深海之井,享受无边的孤独。你说,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痛苦了。”
2000多年。敖寸心估算便是从自己出生没多久就被囚在此处。她摇摇头。想来,这怕是比自己那300年的幽禁更痛苦千倍。只是究竟是何等的大罪才会被西海处以这样的刑罚。
敖寸心思索着,却不想那人竟大笑起来,而于此时身旁黑烟也匿去不少。这笑声刺骨,敖寸心只觉浑身不自在。
“不过好在我到底还是等到了你。”
“我并不是乌媱。”
那人细细的看她,讥笑了声问道:“那你又是谁呢?”
敖寸心抿了抿唇。“只是个无关之人罢了!今日不过不慎落入此地,便是不会再见。所以你还是负去这张面容为好。”
“是吗?”那女子仰其头,像是若有所思。
敖寸心见她这番自也不打算过多纠缠,抬头望向那高处的井口,思考着能否从方才跌落处速速离去。此地太冷,她倒当真有些吃不住了。谁知此时那人却突然发出一阵龙啸。
敖寸心偏头望去,不禁皱眉。
“你是西海的龙族?”
方才一声应是她西海的龙令御敌。
龙令御敌,类似凡间的烽火台。如遇战事,龙族便会发出此声以示警告,提醒准备好列军迎战。而龙令御敌的特点在于,其非本族而不得听,即便是那顺风耳将也是不能的。因此龙令御敌在战事中常常是龙族一大制胜关键。此乃龙族生下便有的能力。四海皆有,虽各有不同,却也可相互影响,似如龙族间一种独特的语言。
那女子停了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你听到了?”
“这是我西海的龙令御敌,我怎会……”敖寸心突然一愣,瞬时默了声。此时她才意识到,方才那一声……似乎并不是她西海龙宫的御敌之令。可若不是西海龙令,那为何自己却有那般的第一反应。龙令与龙啸不同,她不会听不出来。
见敖寸心反应过来,那女子也仿佛早料到般。
“你到底是谁?刚才那声又是什么?”敖寸心有些急了,这女子的话就像张不透明的窗户纸,突然遮住了她眼前的一切。欲戳破,却又不敢戳破。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你既被关押在这儿必是穷凶恶极之人。”敖寸心回的不假思索,却不知是否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害怕才字字铿锵。
那女子突然放肆大笑。“穷凶恶极?不错。这词用的甚好!只是往往只有穷凶恶极之人才不会虚伪的欺骗还妄称善意。恶,便是要恶的彻底。”
那女子望着她,目光却似要将她穿透一般。突然又收了眸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方才唤的到底是什么吗?小公主,你难道忘了御敌令不单单只是龙族独有。蛟族,亦然吗?”
敖寸心猛地一怔。
“乌媱,无论过去多少年,你终究是你,什么都不会改变。即便当年那人将我从你体内强行剥离封印在此,你我依旧共生。即便西海予你安身之地甚至收你为女,你也依旧只是蛟龙。命运!便是在一出生就定下的。”
那女子说着竟突然发狂,眉间骤然显出一朵黑莲印记。四周阴风过耳,却是那一字一句,怔的敖寸心步步后退。
她连连摇头道:“你胡说!”
女子轻侮一笑,未曾理会继续道:“哦!对了,还有件事我想你定然也是毫不知情的。”
那女子说着又突然欲言又止,像是故意吊着敖寸心一般。敖寸心双眉紧锁,身子却不知怎的竟微微颤了起来。到底还是喏喏的问出了口。
“什么?”
女子望了她一眼。“你可知你那可怜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敖寸心原本颤抖的身子突然定住。
女子突然仰天放肆长笑。那笑声亦如匕首,猛地滑向敖寸心的皮肤,刀刀见血却不毙命,只待她血尽而亡。
“乌媱,西海,是断断留不下他的。留不下他的!”
不!她不信!她不信!敖寸心怔在原地不住的颤抖,身冷,心却更冷。脸上早已不知是泪是汗。这一切是梦,一定是梦。敖寸心跪倒在地,用手紧紧捂住双耳,可那女子的笑声依旧挥之不去。瞪着猩红的双眼,敖寸心突然抬头看向那莲花座上的女人,瞬间她竟猛地向那圆台冲去。她要封住那女人的嘴巴,休得再让她胡言乱语。谁知却在碰到结界的一瞬,竟被狠狠的弹了回来摔倒在地。膝上,腕间已见了血迹,却是算不上什么了,敖寸心强撑着站了起来欲往前走,却觉颈间突然一痛,便再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