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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多年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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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城市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此时,街上来往的行人已经稀稀落落,就连活力四射的广场舞人群都已离去。剩下的唯有准备关门的店铺和一些宿醉未归的年轻人。这个包容了一切的城市,即将进入静谧的午夜。
忽然,一阵鸣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路边打情骂俏的情侣听了,一抬头,便看见一辆救护车快速驶过。
救护车里,白墨心里有些许激动,这是她毕业后第一次,以医生的身份争分夺秒的赶去救人。往日虽然在学校里想象了无数次,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肩上的使命感。
作为医生,或许只是几秒的误差,就能影响一个人的生命。
与白墨同行的还有本市知名内科医生李文建,他督见正在发呆的白墨,问:“小墨,从刚才的求救电话里,你认为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墨这才回过神来:“病人说自己忽然肚子痛,且疼痛感非常厉害。再根据对方简单的描述,我认为,应该是急性阑尾炎。”
李医生点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
白墨的爷爷是名老中医,爸爸也是一名医生,所以刚刚从医学院毕业的白墨,自然而然的到市医院做了一名医生。且因她在学校与在实习期间优异的表现,领导也对她颇为重视,所以她才有幸,跟着经验十足的李医生。
“对了小墨。”李医生问,“你也是本地人,对吧?”
白墨点点头:“对,不过我家在离这儿几十公里的一个小县城。我高中的时候,倒是在这儿上学。”
李医生笑笑:“能从小县城到市里来上学,成绩肯定不错。看来小墨从小就是个学霸。”
学霸?听到这两个字,白墨尴尬的笑了笑。李医生说的没错,自小学起,她的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成了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儿,且所有人都相信,她的未来不可估量。可只有白墨自己知道,背负这么多的希望,是多么累的一件事。
白墨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这座她爱过恨过的城市,忽然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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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开得很快,几分钟后便已到达病人所住的小区。可意外的是,病人大门紧闭,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反应。
其实阑尾炎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不及时治疗,受到感染也有可能丧命。李医生经验足,认为病人或许已经疼得无法自行开门。于是他后退两步,用力朝大门踹去。
可是,大门纹丝不动。
看来电视上那些一脚踹开大门的,都是逗你玩儿!
李医生又继续踹了几脚,病人的大门虽未打开,可隔壁邻居的大门却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女人探出个头来,满脸疑惑的看着白墨等人。
“大姐!”白墨赶紧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我们是医生,里面有病人,你家有没有什么可以撬锁的工具?”
女人看了看穿着白大褂的白墨,又仔细瞧了瞧他们的证件,略有戒心的说:“你们这证件我瞧不出真假。你们说里面有病人,那你们说说,是男的女的?”
“女的。”李医生说,“应该是个年轻女孩。”
女人略略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进屋把扳手等撬锁的工具拿了出来:“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这里边住的确实是一个年轻女孩儿。而且就她一人住,肯定是病了没人送医院,才打的120。”
开锁的空挡,那女人在一旁喋喋不休:“这女孩挺漂亮,好像开了个什么店。她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一男的经常来看她,也不知道是她什么人。我估摸着,要是你们想找她家属,只能找那男的了。”
俗话说得好,生命不息,八卦不止,看来这大姐是认真贯彻了这句话。
“吧嗒”一下,大门终于打开。白墨和李医生立马冲了进去。果然,在寻找了十几秒之后,他们发现病人已经痛得无力的倒在一个房间内。
做了紧急措施之后,白墨发现病人的长发都散乱到了嘴里。用手轻轻拨了拨,待看清病人的脸之后,白墨心里“咚”地一下,瞬间愣在原地。
挺拔的鼻梁,精致的瓜子脸,还有耳朵旁边那颗小红痣,这人不是许小茹还能是谁?
许小茹,白墨高中校友。两人虽然在不在一个班,但却是情同姐妹。
白墨当时是年级第二,学生会学习部部长。成绩优异,性格温顺的她在同学之中是个佼佼者,受到很多同学的喜欢。而许小茹,标准学渣,上课不认真,作业不完成,做事我行我素,一副天地不在我眼中的骄纵模样。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许小茹竟然和白墨成了朋友。
这一好一坏,一阴一阳并肩走在校园里也是一道特殊的风景。
记得那时,许小茹曾偷偷问过白墨:“墨墨,你和我玩,老师会不会找你上政治课呀?”
白墨摇摇头,露出少有的自负模样:“和你玩怎么了?我成绩又不退步,老师想说我也找不到理由啊!”
白墨说的没错,虽然跟学渣是朋友,但她并没有变成学渣。而许小茹,虽然和学霸混在一起,但也没有变成学霸。这两人,像是两个世界里来的人,互不影响,互不侵犯。
再后来,在那个青春躁动的年代,两人因为一些事,渐渐开始疏远。直到最后,白墨去了南京上大学,两人便开始失去联系。
决定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时,白墨曾经设想过,她与许小茹或许会在某条开满鲜花的小路再次遇见,然后相视一笑,回到那个依旧是好友的时光。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再次相遇时,她成了医生,而许小茹,却是病人。
“小茹。”白墨轻轻握住许小茹的手,小声安慰,“没事的,放松,别紧张。”
许小茹虽然已经疼得全是无力,可神志到还清楚。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睁开眼睛,认真的看了看白墨。
“墨墨。仔细辨认过面前的白墨后,许小茹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这一笑,让白墨心里一酸,几乎滴下泪来。
许小茹,时隔五年,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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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白墨认为应该立即手术,否则已经感染的阑尾还会继续恶化。这一点,李医生表示赞同。可是,要手术就必须有人支付医疗费用和签字。而许小茹是一个人生活,这该怎么办?
想了想,白墨向李医生说明了情况。她和许小茹在高中时是朋友,那么这种紧急情况,就让她来支付医疗费用和签字。
只是,字还没有签,医院里就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医生,请问许小茹在哪里?”
白墨转过身,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映入眼帘。
宁则还是和以前一样,随意的穿着一件白色T恤,看起来懒散而又惬意。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多了几分成熟,退去了往日的青涩。
“医生。”宁则又问,“请问许小茹在哪里?”
白墨戴着口罩,眼神稍稍闪烁了一下:“在23号病房,她需要马上手术,请你签个字。”
白墨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并用手指着空白处,说:“在这儿签。”
宁则怔了一下,看向白墨的脸。可因为白墨戴着口罩又低着头,除了额头,宁则什么也看不见。
或许是自己记错了吧。宁则哂笑,快速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墨拿着签好的资料,逃跑似地走向手术准备室。其实在得知病人是许小茹后,白墨就猜想邻居大姐口里经常来看许小茹的男人是宁则。可当时她忙着检查许小茹的病情,没有仔细想想。现在冷不丁的和宁则见了面,心里只剩下慌乱。
还记得,当初宁则用嫌弃的眼神看着白墨,嘴里一字一顿的说:“白墨,往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从那以后,宁则就再也没有跟白墨说过话。甚至在校园里偶遇,宁则都是目不斜视,与她擦肩而过。即使是今天,白墨再次想起那时的宁则,心口都还会隐隐作痛。
手术是李医生主刀,阑尾不过是个小手术,对李医生来说是绰绰有余。而对白墨来说,不仅是一个学习的机会,还是她学医生涯里的里程碑。
这是白墨第一次参加手术,而且,躺在她面前的还是许小茹。从今天起,她将正式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再是那个只在学校里解刨尸体的学生。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而且十分顺利。终于,白墨和另一位护士将许小茹推了出来。
宁则正坐在手术室外面,门一打开便赶紧跑上前去:“医生,手术怎么样?”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戴了口罩的白墨。白墨心里一慌,赶紧底下头去整理盖在许小茹身上的褥子。
“别担心。”一旁的护士说,“手术很顺利。她打了麻药,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你可以先休息了一下,等她醒了我们再通知你。”
宁则点点头:“辛苦了,谢谢。”
许小茹由护士推到病房,白墨转身又要进入手术室善后,可还没走两步,便突然听见宁则在身后叫道:“墨墨!”
白墨愣在原地,忽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