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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白染七娘 ...

  •   “可算想起来你是谁了。”庄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起唇角,笑,“十多年没见你也没长高多少么!”
      “谁啊?”肖墨好奇地凑过来。
      庄谨指指他:“玄什么星来着?姓玄就对了!”
      “是玄满星!小爷哪里没长高……”他蹦起来嚷。
      “不是说玄氏族人毒蛊不侵?他中了朗月公子的蛊。”站在边上久未曾开口的耿寒漠凉凉地吐出一句。
      没等朗月开口,玄满星抱着胳膊咬着牙道:“他那又不是蛊,唬你们呢!”
      众人都转头去看朗月,朗月无奈地叹口气,想着也瞒不下去了,就掏出那颗封着“母蛊”的铜球,循着众人的说话声递上前去,众人都凑过来看,就有些无语——那分明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铜铃铛,怪不得摇起来叮叮当当的呢!
      可既然不是蛊,又怎么让玄满星之前疼得满地打滚呢?
      众人思索着,耿寒漠又幽幽一句:“连心曲,催命魔音。”
      几人张大了嘴,朗月淡然地点头,就听“哎呀”一声。
      一回头,就见玄满星不知怎么突然身子一歪倒下去,半挂在庄谨身上,庄谨嫌弃地一推他,他又歪向另一边。肖墨伸手捞住,掂了掂:“还挺重。”说着晃他,“装死呢?给爷醒醒……吓晕了?”
      朗月摇摇头靠近给他把了把脉,顿时脸上表情复杂起来:“饿晕了。”
      众人一时沉默,也都想起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个镇上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客栈饭馆都闭门不做生意了,尤其他们还东跑西跑地大半夜不睡到处折腾,这会儿几人都觉得肚子里空得慌。庄谨正想提议到隔壁镇弄点宵夜,就听到远处隐有脚步声传来。
      “糟!刚才闹的动静太大了!”庄谨低低喊一声,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墓恢复原状,然后肖墨把玄满星那小身板往肩上一扛,庄谨双手抱小女孩那样抱起朗月,双双轻功一闪没了影。
      耿寒漠低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前边成双成对的人,突然生出那么几分风萧萧影落单的孤寒之感。

      五人到达隔壁的小镇时天已蒙蒙亮了,一宿没睡净鼓捣尸体的一行人就近找了个开得早的客栈,洗个热水澡再眯一会儿。当然,人缘真不怎么样的玄满星小伙子是被肖大将军一脚踹进冷水里的,北朝早早转冷,登时冻得他一个激灵清醒了,撅着嘴不满地斜着瞧肖墨。
      等他们养足精神,已经是晌午时分,街上暖阳融融正是热闹,人来人往,都带着太平盛世才有的乐喜气。
      “这才是正常城镇么!”
      肖墨“呼噜噜”吃完第三碗面,大袖子一抹嘴,感慨。斯文地小口吃菜的耿寒漠无奈地瞅他,很显然早已习惯他大大咧咧的行为。
      玄满星这会儿埋头苦吃,尤其爱把大块的肉往嘴里塞,吃得满手满脸油乎乎的,跟饿鬼投胎一般。旁边随意夹了几筷子就只喝酒的庄谨往外挪了挪,决定装作不认识他。朗月情况也和庄谨差不多,不过他喝的是茶。一个风流潇洒,一个儒雅温润,面相皆不凡,着实一番赏心悦目好光景。
      五人气度样貌非凡,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坐在角落的位置,好在客栈大堂里用餐的也没注意这边,都在谈自个的或是听别桌的八卦事。
      “诶,听说了么?咱们镇旁边的药镇死了不少人!我那堂兄去买点药材,一看,满街白花花灯笼纸钱,老吓人了!”
      “有这种事?骗人的吧?真要这样,官府早查了,咱们这也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在下也有所耳闻,药镇有在下一个朋友,据说那些都是自杀的……”
      “什么朋友?又是你哪个红颜知己、相好的吧!哈哈哈……”
      “可别不信,我堂兄回来后说,可能药镇是遭报应了!听说,有很多外地来的小商人,走到镇上休整,就再没见出来过,别是被谋财害命的回来报复!不然,哪能连着自杀那么多人?还说,官府不管是因为也有参与……”
      “怎么可能!药镇那都是些好大夫!热心着吧!闲着还施义诊,治好邻镇多少人。你别是听了外人的胡诌……”

      五人听到这里,表情都复杂起来。
      突然一只纤白素手自背后伸了出来,利落地一把揪住朗月的耳朵,朱唇凑上前去怒叱:“你个臭小子连个糟老头都搞不定!平日里不是挺能哄小姑娘的?大老远搬救兵真是要丢死人!还好老娘正巧在澒洞江采药,不然真不想帮你管这档子破事!”
      惊得朗月手一抖,茶水洒了一桌。其余人皆作目瞪口呆状。
      庄谨反应过来,正要笑他,脖子就被另一双无骨玉手缠住,随后传来娇滴滴的一声:“公子……”
      庄谨一惊,口中的酒全喷了出来。
      众人愣愣看着突然冒出的两位绝色美人,沉默。
      良久,前边那个穿白衣的美人指着另一位叫道:“骚狐狸,放开我家小谨!”
      后边那位着紫纱裙的也不乐意了:“老女人,先把你的手拿开,我家公子也是你能碰的?”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片刻,一齐松手,看向僵坐的庄谨和朗月,眼神分明在说——你们什么时候熟到衣服都能换着穿的地步了?
      被注视的两人尴尬,其余人埋头吃自个的,都暗暗觉得好笑。
      客栈隔音效果不佳,于是他们能很清楚地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早上庄谨非说衣服上沾了泥,有损他风流俊公子的形象,想起来两人的换洗衣物都放在原来各自留宿的客栈里,被鬼医这么一闹腾,一时给忘了。
      朗月当时就建议:“不如买套新的?”
      庄谨把头摇成了波浪鼓:“不去!这样出去有辱本公子俊美潇洒的名声!”
      朗月心中腹诽你哪有这样的名声,倒是风流花心的韵事传遍大江南北,就是他还没见过庄谨如何风流罢了:“那在下去……”
      庄谨斜他一眼,一指床单:“床单什么色的?”
      朗月眨眨眼,不再言语。庄谨继续皱着眉头抱怨。
      “不如……”朗月苦恼地揉揉眉心,只觉耳边嗡嗡直响,只好无奈地开口,“庄兄先穿着在下的……”
      话还没说完,庄谨伸手就利索地剥下了他淡雅的绣竹烟青长袍,给他套上自己张扬的橙色长衫。
      不过……肖墨很纳闷,怎么看都是朗月那件沾的泥沙更多一些。同时更是觉得庄谨挑眉邪笑的不羁姿态衬着沉稳儒雅的青色,朗月温润淡笑的名士风范映着张牙舞爪的亮橙,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正胡思乱想着,耿寒漠在桌下伸手拽了拽他衣袖,拽了才想起他刚才“豪迈”地用衣袖擦过嘴,一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肖墨抓了抓腮,看着面前这个比他小几岁却要沉稳几分的副将一脸便秘状,不解:“饭菜不合胃口?不干净?”
      耿寒漠深吸几口气,边对他使眼色边密语传音:“那个紫衣的,叫解白染,江湖人称‘解狐狸’,擅长制蛊弄毒,性子风骚。白衣的是满寻楼的华七娘,擅长接骨治外伤。两人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女郎中。”
      肖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没人注意到,正以一种惊人速度往嘴里塞东西的玄稀星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几道精光。
      “小十二没给你准备衣服?”华七娘凑近庄谨,问。
      庄谨但笑不答,取过手边的一壶小酒递过去:“寒城梅花冽。”
      不想华七娘看都不看,径直走向客栈柜台,抬手重重拍在台面上,中气十足地对被惊得一蹦的掌柜喊一句:“给老娘来坛酒!大坛的!”
      北朝人多豪迈,但女子仍多是大家闺秀风范,掌柜何曾见过如此剽悍的款,急忙挥手叫小二去拿了好酒来,华七娘一把捞过小二战战兢兢捧过来的酒坛,往庄谨那桌走去。
      解白染此时正坐在庄谨和朗月中间,边娇笑着旁敲侧击欲套出庄谨的身份背景师门,边给朗月夹菜,送到他嘴边。奈何庄谨今日口风紧得很,问什么都只笑笑,再饮几口酒,来几句无关紧要的打趣。
      “公子身上隐隐淡淡一缕宁寒烬的幽香,这熏香只在归元观中圣泉殿才燃,寒冽泌脾、静心宁神,却不知公子是去问道解惑,还是……寻师访友?”
      庄谨乐了:“就算本公子有意当个小道士,也只怕红粉知己们不乐意啊。”说着又饮下一口酒,从怀中摸出一把香囊,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再者……我这可有十数个姑娘送的香囊,美人你确定不是闻错了?哦,对了,前天晚上还和你家公子走了小倌倌,那儿熏香也挺重味的。”
      朗月“咳咳”几声,茶水呛嗓里了。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口,该吃的吃,该赏景的赏景,不打算加入这厢唇舌交锋中。
      解白染脸上有些挂不住,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一只脚“嘭”地踩上她与庄谨间桌沿上。
      众人一惊,抬头顺着那只云纹滚边的白靴往上看,就见华七娘豪迈非常地踩着桌沿,单手抱个酒坛,居高临下地冷冷瞧着解白染。
      解白染嘴角抽了抽,香袖一甩,遮住朱唇中溢出的嘀咕:“粗鄙的老女人……”
      华七娘挑衅一般斜眼瞧她,手指一动,轻巧地弹开酒封,抡起坛子那么一仰头——敦敦敦地大口咽酒,另一只手朝她勾了勾手指,配着轻蔑的眼神,分明在说——老娘就是豪迈,你敢么?
      解白染和她对视,良久无言,而后默默起身,婷婷袅袅地走向柜台,掌柜在她带起的香风中恍惚了一阵,美人己抱着酒坛以相同的姿势踩上桌子,也仰头——敦敦敦……
      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食客们张大个嘴跟小鹌鹑似的傻呵呵看着俩美人豪饮。好家伙,看上去弱质纤纤的女子喝起酒来比大老爷们还气概。
      肖墨乐了,瞥一眼庄谨手边的瓷花小酒壶,感慨:“这样才对,喝酒就得这样喝么!”说着也要起身拿坛酒来,被耿寒漠死死拽住。
      “做什么?”肖墨不满。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来了寒城?”耿寒漠指了指脸,那意思——面具啊面具。
      朗月虽看不见,听着身边传来的声响,大致也能想象这是个什么样的场面,登时呆了,口中的清茶一时忘了咽下——解白染平时柔柔弱弱的,原来是这款式的。
      见怪不怪的庄谨则是抚额——完了,待会该要耍疯了。
      玄满星不动声色地趁众人都在看热闹时,将桌上美食都扒拉到自己面前,埋头跟食物较劲,一边啮不清地赞叹:“好吃!”
      庄谨所忧无错,华七娘喝到一半,开始有些迷糊,“咚”地一声将酒坛摔到他面前,下手略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骨头的“喀拉”声在座都听得见,纷纷同情地看向庄谨,就见他呲牙咧嘴疼得脸都扭曲了。
      “喝!”华七娘晕晕乎乎一比划,脸都通红了。
      庄谨无奈地拎过酒坛,往里一瞄,喝了一半多。
      “该倒了。”数了数时间,他揉揉肩,叹了叹。
      “什么?”肖墨没听清。
      庄谨对他一挑眉,指指华七娘。果然,就见华七娘身子一晃,还保持着之前的神态表情,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庄谨熟稔地一把捞住,看样子早已做过不止一遍两遍了。
      有些抱歉地冲大家笑笑,庄谨伸手指了指楼上;那意思——这里人太多,场面有点乱,不如上楼进房里谈?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肖墨拎起嘴里还叼着块桂花糕的玄满星,拽着他衣领往楼上走,边抱怨:“你饿鬼投胎啊!”耿寒漠慢悠悠地跟在后边,突然转过身,指指庄谨怀中的华七娘,又指指因为看不到手势,现在茫然地坐在原位不知所措的朗月,做了个口型——可要帮忙?
      庄谨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见朗月微微歪着头,明亮清澈的眼睛睁得稍大了些,几缕发丝被风扬起,拂过清秀的脸庞,朗月伸出修长的手指扒拉几下,却没抓到已然被吹得在头顶摇摆的发丝。
      庄谨盯着他头上不合群的发丝,“噗”了一声——好有趣!
      “咚!”
      被忽略的另一位喝高了的人也将空坛子往桌上一砸,惊的在场的人皆是一抖,二楼的肖墨探出头往大堂里望,玄满星扒着栏杆伸出大半个身子看热闹。
      “掉下去不管你。”肖墨看他屁股撅起来老高,凉飕飕地扔下一句。
      玄满星无辜地回头,眨眨眼,继续将大半个身子都“挂”在扶栏上,还不时扭一下身子。
      肖墨看看他扭来扭去的屁股,望了望天,好想踹他一脚。
      下边,解白染豪迈地大袖一挥抹掉嘴边酒渍,姿势与肖墨之前无二,然后豪迈地搂过一副受了惊吓表情的朗月,豪迈地开口:“不就是不入流的小毒,让鬼医老头抱着他那宝贝破草玩去吧!老娘不用鬼谷草照样治好你眼睛!”
      朗月喉结动了几下,想说什么,话又噎在嘴里。
      解白染从腰间摸出个布囊,皓腕一抖,一排银针亮锃锃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解白染伸出葱白嫩指,行云流水一般地抽出数根银针,摆正朗月的脑袋就要扎下去。
      “哎——”庄谨赶紧阻止,就见她醉醺醺不过一脸不爽地转过脸来,咽了咽唾沫,指指楼上一个房间,“这儿人多,上去吧。”
      话音未落,紫衣一闪,跟朵飘逸的紫云一般从众人头上飘过去,二楼一间客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大堂内的普通人傻呵呵地看着那扇还在不停摇晃的门。
      庄谨抱着华七娘,感慨解白染的轻功还不错啊。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喝高了的大夫施针时能保持清醒么?朗月会不会被扎死?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提了一口气,足尖一点。
      众人又仰头看一道烟青身影“咻”一下没了影。
      肖墨摸着下巴,对下边孤零零站着的耿寒漠密语传音:“这两位武功如何?”
      耿寒漠无奈地走着楼梯上来,心说这回想低调都不成:“内力感觉不高,轻功倒挺快,跟你旁边那位差不多。”
      肖墨就转头去看旁边还扒着栏杆的玄满星,突然玩性大发地戳戳他:“你脚下有条蜈蚣。”
      玄满星一惊,条件反射地跳开,却因他本来的姿势而重心不稳,扑腾几下之后还是头朝下地往楼下倒。也亏得他反应机敏,用脚勾住栏杆,得了半分缓冲,再借力一个空翻跃上来。
      肖墨看清了他借力的动作,了然地摸了摸下巴——他似乎一思考问题就爱摸下巴,同时眼中飞快地退去诸多细碎的锋芒,没心没肺地咧开嘴,吐出一个字:“傻。”换来玄满星抱着胳膊的怒瞪,这会儿他记起自己蛇虫不敢近身的体质了,斜着眼狠狠瞪肖墨:“无聊至极!”这什么将军,分明是无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白染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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