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生这厢无礼了》晋璇

50、18：真与幻

　　且说朗月和庄谨二人，一路避开暗堡的守卫，再施展两人顶好的轻功甩开一众跟踪的眼线，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与玛戈荒漠相隔不过数里的吉该镇。虽然吉该镇也属暗堡部落的管辖范围，不过由于是穿越荒漠去流烟堡的必经之地，外族相对较多，龙蛇混杂，实在不好多管。
　　朗月的时间把握得挺准，正赶上唯一一支在两堡间通商的商队要进荒漠，朗月以一口流利的西域话请求商队带上他俩，并用不少银子作为酬金。
　　那商队的头子倒也精明，见他俩一身中原服饰，详细问了两人的身份目的，朗月只好谎称祖上是流烟堡的，这次要回去寻亲。
　　也幸亏他眼睛是淡琥珀色，头发又有些微卷，有些外族混血的感觉，加之蒙着面纱也不太看得清五官，才勉强让商队头头相信。在镇上多买了两匹骆驼，一行人伴着驼铃悠悠的响声踏入了一片黄沙之中。
　　“喂，你跟他们说的什么？”庄谨扯扯朗月的衣角小声问，他不懂西域话，就听到两人叽咕咕地交谈。
　　商队里有一魁梧的大汉正巧回头，瞧见两人的小动作，又见庄谨一身橙衣、眼睛还挺大挺漂亮，以为是个女子，就嘿嘿笑着，用西域话问:“兄弟，你媳妇？”
　　朗月笑容僵了僵，看了看庄谨，发现他的长相完完全全就是个血统纯正的中原人，没法扯上兄弟关系什么的，带个汉人朋友回去寻亲又觉得不妥，于是……点头。
　　“你们又说什么？他怎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庄谨有点不自在。
　　“闲聊而已。”朗月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你说话小声些，不要摘面纱，以免他们认出你是中原人起疑心。”
　　庄谨迟疑着点点头，不太明白，总觉得他肯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这风光中原罕见，好好看看。”朗月帮他把面纱弄紧了些，语气那叫一个温柔。
　　虽然觉得他有转移话题之嫌，庄谨还是配合地四处看了看。
　　但见满眼皆黄沙。荒芜寂寥，却又浩瀚磅礴，给人心胸开阔兼落寞悲凉之感。在这样的死境中，却又得偶见几株孤傲孑立的胡杨或仙人掌，不畏干旱骤风，只静静挺立，铁骨铮铮，似极了漠北脊地中生存的人们。
　　这景色确实在中原少有。庄谨正要开口赞叹几句，冷不防一阵大风平地卷起，拍了他一脸沙子，刺痛刺痛的。
　　“哇！要毁容了！”庄谨连忙捂住脸，还好有面纱挡挡。
　　“荒漠常有大风、沙尘暴，因此商队每月只在最少风时走一趟，即便如此，也会有人丧生在黄沙中。”朗月在旁边解释，声音隔着面纱传来，有些闷闷的，被大风绞碎，因此听得隐隐约约，“狐狸，闭上眼，骆驼会带着你走。”
　　“嗯。”庄谨很听话地垂下眼皮子，驼铃的响声时断时续，湮没在呼啸嘈杂的风中，庄谨心里却格外的安宁平和，被朗月牵着躲强弩时那种若有所悟的奇异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努力想抓住那灵光一闪的念头，却总也把握不住那一丝所悟，皱眉冥想，越思越深，竟感到丹田处涌起一阵寒意……
　　归元派的独门寒道内力！
　　内力自行律动，这是从未发生过的现象，庄谨有些困惑:这是怎么回事？
　　“小谨……”忽而听见一个虚缈空灵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中悠悠传来，几分陌生，却又是刻入血肉的熟悉，这声音是一一
　　“娘？”庄谨有些不敢相信，试探性地唤，迫不及待想要睁眼，却又怕所见非所想，失望更深。
　　直到一双带些薄茧、有点冷冰冰的柔软的手抚上他的面，他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入目是一张极温婉淑丽的脸，还是年少记忆中的美好模样。
　　“娘。”庄谨唇角向下弯了弯，又强迫自己向上翘起唇角，一双桃花眸里水雾氲氲。
　　“小谨，又在树下睡着了呀。”穆纯摸摸他额头，在他旁边坐下，仰头看那株不知名的树簌簌落下的桃红花瓣。
　　庄谨四处看看，这哪里还是荒漠，分明是他们母子在庄家的院子！
　　“小谨，你如今，过得如何？”
　　庄谨还在怔愣，就听他的小娘亲柔声问道。
　　“孩儿过得很好，师父宠着，师叔惯着，朋友都很仗义……还有不少姑娘仰慕孩儿的风采。”
　　庄谨轻轻靠在娘亲肩头，就像小时候那样，贪婪地闻着娘亲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只是……娘，孩儿好想你。”哪怕是在梦中相会，也会觉得幸福。
　　“傻孩子，娘亲一直在你身边呀……”
　　穆纯暖暖地笑，伸指轻巧地点了一下他的胸膛，身子渐渐淡化。
　　“娘！”庄谨发现不对，伸手欲抱住她，然而却只揽到满怀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