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画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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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没多久，便是新学期开始的日子，每个人似乎都在为这一天而忙碌着。
自从前段时间的那次会议之后，秦雅便开始了她有史以来最为手忙脚乱的一段生活，几乎每天都在备课和电话之间来回奔波，原本应该整齐的摆放着红茶茶具的茶几此刻却早已被杂乱的文件所铺满，手边的电话也几乎每隔半个小时便响一次，大家都不知道秦雅到底在忙些什么，只知道她每天的生活都非常富有规律性，从翻起白眼开始，到翻起白眼结束。
齐彦则同过去一样，早早的便离开的家门，不知道又到哪里疯玩去了，对于他来说，既然寒假将近，那就该最后疯狂一把，学校家族什么的都去死吧，他只知道，这时若不及时行乐，那时定将后悔莫及。
所以，理所当然的，齐彦的准备问题便全数压在了倒霉的洛洛身上，这几天里，在菲菲的严格监督下，洛洛几乎把自己的命给丢在了这间小小的房间内，对于平时除了食物以外几乎一点不沾的洛洛来说，此刻的窘况只能用生不如死这四个字来形容，他宁可开学的日子即刻到来，也不要如此漫漫等待，有的时候，等待真的是一件最最痛苦的事情。
当然，对于别墅内的此情此景，远在郊外的云凡完全不知情，看着满眼的自然风光，感受着周围的鸟语花香，本该是多么的让人欢愉，但几分钟后的现在，云凡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瞬间将整片山区掩埋在一股阴郁当中，上洋的冬雨尤其刺骨，即便躲在老旧的公交站台下躲避着湿漉漉的雨水，阵阵袭来的阴冷寒气依旧让人难以忍受，云凡蜷缩着身子，等待着这场大雨的停止，同时也开始思索起来当初秦雅对自己说过得那番话。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多久？久到齐彦和陶洛洛还没有搬进来的时候。
那时还处在夏季，那天的夜空也极为晴朗，云凡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经过一轮后，电视机屏幕定格在了天气预报上，播报员小姐用一口流利而甜美的标准普通话，仔细的分析了最近的天气情况，但这些对于云凡来说，都仅仅是类似于催眠曲的东西。
浴室门打开，秦雅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扑面而来的热气与香味，让云凡有些魂不守舍，同时也从昏沉中醒了几分，秦雅用毛巾一边擦头，一边停在了沙发边，用一种极为惊奇的语调说道：“原来这节目现在还在播啊。”
云凡有些好奇的转过身看着秦雅：“这是天气预报，哪个台都有吧？”
“是吗，那可别都像上洋的天气预报就好。”
“这话怎么说？”
“简单来说就是，上洋的天气预报，说什么不来什么，不说什么来什么，说的难听点就是，我随随便便拿个骰子掷一下，准确率都比上洋的高，我劝你也别再看了，这节目，我十年前就放弃了。”
一边看这天，一边回想昨晚播报员小姐的那句原话：“明天的天气将会一片晴朗，喜欢出游的朋友可以尽情出游。”云凡真后悔当初没有一椅子朝电视机砸上去。
两个小时后，这场冬雨也终于停了下来，但空气依旧湿冷得让人难以忍受，两旁的枝叶在大雨的洗礼后，透露着一股破败和萧条，空气中突然冒出的一股腐败气味也彻底替代了原本的青青草木，起身走在这条泥泞潮湿的小路上，云凡的心情糟到了极点。
当然，这并不是云凡心情糟透的最大原因，最大原因还在于此行的目的地。
走过曲折的小路，眼前是一条新铺的街道，街道上看不出任何行车的痕迹，两旁也没有任何的路牌显示，云凡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一栋巨大的山间豪宅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古朴的西方建筑风格，华贵庄重却又和周围的树木相得益彰，外墙上竖起的漆黑色金属栅栏被无数碧绿藤蔓所包裹，显示着它的年代久远。
走近前门巨大的金属门框，一位身着漆黑色女仆装的年轻女子站在前院中打扫着雨后落满的树叶，只见她抬起头看了看门外的云凡，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句：“又是你？”
“对，又是我。”云凡有些手足无措的别过头，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回答着。
这已经不是云凡第一次到这座山间豪宅了，前两次来的时候，眼前的这位女仆都是在房子内打扫屋子，偶尔走过的时候，女仆会低垂着头看自己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一晃而过，不做更多的留恋，云凡很清楚女仆当时看自己的眼神，藐视中夹杂着几缕轻虐，总之就不是看待客人的眼神。
而现在，当云凡第三次踏入这块土地的时候，终于和这位女仆对上了话，她的眼神依旧如之前一般，藐视，轻虐，当然，对于这一切，云凡也知道是情有可原，毕竟这座豪宅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大神兽之一的獬豸一族，而作为凶兽的自己，自然而然便成为了异类的存在。
“请问，谢老爷子在家吗？”
女仆用手指指了指房子的左侧，回答道：“老爷在画室。”然后便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再也没有理会云凡。
云凡也同样松了口气，连忙朝画室的方向跑去。
推开画室的门，房间内一片阴郁，原本透过窗户射入的耀眼阳光，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上一盏柔和淡雅的白灯，灯光下，一位白发老者笔直的站在，身前摆放着一副还未完成的画作，由于距离太远，灯光也不太明朗，云凡看不清楚画布上画的是什么，只知道无论是色彩，还是线条，都非常的美丽。
“谢老爷子。”云凡朝着老者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
老者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回过头：“哦，是云凡啊，又是秦雅叫你来的？”
“除了她还会是谁。”云凡愤愤的回答着，的确，以云凡的个性，这种只身入虎穴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除非云凡脑子进水，要不就是在秦雅的威逼利诱之下。
“哈哈哈哈，你也挺难得啊，先坐一下，我马上过来。”
云凡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几乎每一个能坐的地方，都摆上了用白布遮住的画框，云凡一摊手：“坐？坐哪？”
但眼看谢老爷子没有回答自己，云凡只好决定趁这段时间在这画室内转转也不错。
房间很大，但布局很简单，除了桌椅板凳以外，几乎全都是画作，奇怪的是，虽然画作与桌椅的摆放非常杂乱，却也非常富有规律，以谢老爷子所站的位置为中轴线，两边的摆放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对称，就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谢老爷子，你的画这么摆是故意的吧？”
“恩，是啊。”
“我能看看嘛，你的这些画？”
谢老爷子没有立马回答，过了几秒钟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希望你看过之后，能告诉我你的感想。”
走近靠右的第一幅画作，拿开上面的白布，画布上，是一只雪白的母猫在草丛间哺育幼猫的画面，一旁的第二幅画作，则是一只母燕给一窝嗷嗷待哺的幼鸟喂食的画面。
再往前走，放在更高一点的椅子上的画布上，是一位年轻女子搀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画面，一旁的画上，则是在一个斜坡上，一位小男孩在位一个老妇人拾起滚落的鲜红的苹果。
继续往前，桌案上的画布上，四个小天使手里拿着美丽的鲜花，围绕在一位老者身旁盘旋，老者的脸上因为灿烂的微笑而显露出条条皱纹。一旁倚放着的画布上，则是一位圣洁的大天使，在给世人布施恩泽，底下的人们身着艳丽，闭眼跪地，诚心祷告。
接下来的每一幅画作，都是诸如此类的圣洁美好的画面，不禁让云凡看的嫣然一笑。
“这一边的看完了吗？”谢老爷子突然回过头问了一句。
云凡回头有点留恋的再看了看，然后点点头。
“那么，就去看看左边的那些画吧。”
云凡继续点点头，有些跃跃欲试的走向房间的左侧。
但当云凡有些期待的拉开左侧第一幅画面时，云凡连忙松开手中的白布，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脸上不知为何，抹上了一缕惊恐。
在那张画布上，一具母猫的尸体躺卧在灰色的墙角，剧烈的腐烂几乎让母猫的整个骨架和内脏都外露在外面，无数的蛆虫爬满猫的身躯，而一旁的几只小猫则满嘴鲜血，双眼泛着绿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母猫的尸体，整幅画面充满着惊悚的鲜红色，让人不忍直视。
云凡继续拉开一旁的第二幅画面，枯死发黑的枝杈上，年迈的老燕子无力的在巢中嘶吼着，但那群远去的小燕子却始终没有回过头看过老燕子一眼，老燕子眼含冷泪，孤独的等待着死亡的那一瞬间。漆黑的枝杈，漆黑的天，漆黑的燕子，漆黑的雨，整幅画面充斥着阴沉的黑色，让云凡原本美好的心情沉入谷底。
云凡收回的手臂，有些不敢将下一幅画作的白布掀开，他突然觉得，这张白布竟有千斤的重量。
“别停，既然开始看了，就要坚持到底。”谢老爷子冷冷的说了一句，让云凡内心震颤了起来。
停歇了五分钟，云凡迈开步子继续往前，掀开下一张白布，果然，画面依旧阴郁的可怕。灰蒙蒙的雨夜，老人躺在车底下，无力死命的呼喊着，手臂无助的伸向街边的人群，而一旁的人群，却只是捂着手，朝着老者指指点点，始终没有一个人愿意往前迈出一步，一股鲜血从车底下流淌出来，成为了整幅画面最鲜丽的那一片，而一个手持巨大镰刀的骷髅站在老者的身旁，静静等待着鲜血流感的那一瞬间，收割下老者可悲的灵魂。
下一幅画作，溢满鲜血的斜坡之上，躺着一位老妇的尸体，灰色的毛线衣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她手中的果篮倒在一旁，无数枯萎的苹果从果篮中滚落出来，掉落到血泊中，被沾染的鲜红，一个小男孩，面无表情的将血泊中的苹果拾起，毫不犹豫的咬上了一口，在嘴角流下一片惊悚的红色。
下一幅画作，破败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腐虫骸骨，四头恶鬼啃食着一具尸体，飞溅而出的鲜血抛洒的到处都是，一颗掉落一旁的头颅扭曲着表情，哭丧的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啃食的一点不剩。
再下一幅画作，浑身赤裸的鲜红的恶鬼，带领着一群手下无情摧残着人们的世界，人类哀鸿遍野，人间遍地尸骸，母亲怀抱着残破的婴孩痛哭，男子忍受着痛苦被撕成两段，画面被无情的分割成了两个主题，人类在哭，恶鬼在笑。
接下来的每一幅画作也统统是类似的可怕的血腥场面，云凡越看到最后，手臂就越是不自禁的颤抖，不禁有些怨怒的看着谢老爷子：“谢老爷子，这些到底是？”
谢老爷子依旧没有回头，依旧静静的继续手中的画笔：“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些是什么，很简单，天堂和地狱。”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画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