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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死者’发声,真相大白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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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齐霁一步步走来,达哥似乎比查警官更加震惊。
“你,怎么可能……”
不,可能已经不是震惊这种浅薄的情绪,只见达哥毫无血色的脸庞比加身的厨师装更加惨白,连挪动脚步后退都做不到,颤抖的身体如同被来自深渊的恐惧束缚了起来。
在距离达哥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齐霁终于抬起脸,用近乎轻柔的声音反问道:
“很疑惑,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哈哈,小齐原来你没事呀,真是太好了……”
“不好吧?一点都不好,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合理吧,所以现在看见死人站在眼前才这么恐惧。”看似随意地扫了眼手中的玻璃瓶,齐霁再次抬头没有起伏的语气中终于透露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你在说什么呀,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嘛。”
连伸手拂去冷汗的力气都无,达哥强作镇定,勉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欢快,但其间夹杂的浓浓颤音只让言语听起来无比扭曲。
“也难怪可以那么笃定我已经死了,”猛地将手里的玻璃瓶提起,任由里面浓黑的浑浊在两人之间晃动,眼底再也压抑不住怒焰,充满压迫性的质问脱口而出,“毕竟吞下这么高浓度的毒物,没有人能活下去吧?”
“所以说……齐霁你到底做了什么,素白要这样对你痛下杀手……”
“不是他。”
齐霁斩钉截铁的回答似乎将达哥逼到某种濒临变化的边缘,原本还充满畏惧的人突然用尽全力吼出声:“他明明把下了毒的云吞端给你了!只是个多余的变态而已,袒护他有什么意义!”
“袒护?”
齐霁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冷地说了下去:
“如果宇文素白想要杀我,我怎么可能还完整地站在这里?也正是不论哪一重人格都对我根本没有杀意,我才能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齐霁顿了顿,看着达哥一字一句地说道:
“宇文素白的确想杀掉某个人,是谁达老板您应该最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达哥却扭头避开了齐霁的眼神。
“査局长,这个案子是您经手负责的吧?”
不再理会达哥,齐霁突然将脸转向一旁的查警官。
“额,嗯……”
彻底陷入混乱,查警官瞄了眼到现在为止一直沉默不语的胡青婴,像个局外人一样胡乱点了点头。
“那么是否应该听听我这个‘受害人’的证词?”
毫无迷惘的清明眼神,全无动摇的坚定神情,深深印入警官的眼帘,意外地让他恢复冷静思考的能力。
“请说吧,齐霁。”
“那么请听我的证词!”
更衣室一端,年轻人坚定地将手掌放在胸口,为了还原自己亲身参与的真相,也为了维护自己所相信的人。
而另一端被残破衣柜掩映的入口处,一度失去本心的人正在恢复知觉。似乎跑过千山万水才渐渐苏醒,勉力驱动酸麻的指尖让力道重新回到四肢百骸,微微侧颜感受着脸颊边浴巾柔软的触感,睫毛如同蝴蝶振翅不住抖动,宇文素白终于睁开双眼。
“怎么回事……镜子……”
入口处大幅镜面映入眼帘,原本光滑的平面被蜘蛛网状的裂纹取而代之,而每一片细小的碎纹中都映出了同一张面孔。
憔悴,狼狈,还带着未散尽煞气的面孔。
“的确,真是难看呀……”
平躺在地舒展身体,恢复冷静的宇文素白抬起手搓了搓面孔,沮丧地喃喃自语。
“嗷!!”
“觉得难看就起来,你们鸟族还特别娇弱不成?!”
结果还没在悲春伤秋里沉静多久,宇文素白就爆出一声惨叫,原来是荔辰毫不客气地踩了他的腹部。
“喂喂……我可是刚受了伤的人呀,既然是同胞就不能宽容些嘛……”嘴上虽然这么说,宇文素白扶了扶□□镜,沿着玻璃艰难地爬了起来。
“这是你为懦弱付出的代价,”一反常态的平静语言里似乎隐含着告诫,荔辰冷不丁发问,“你再坚强一些,他出现时候也不会是刚刚那副样子了吧?”
“啊…恩……其实早就该知道了,却自欺欺人装作不知道……”
宇文素白些微沉默,整个面孔被刘海遮掩。
“麻烦你稍微坚强点好么?这儿可有一个刚认识你没多久的人类,正全心全意为你发声呀!”
“哎哟!”
“一个两个怎么都会有欠揍的时候,抬眼看清!”冷漠的样子没有持续很久,荔辰还是忍不住抬起了拳头,“即使会有人背叛你,但也一定会有人会理解你的!”
荔辰的手指向了一道光。
青年诚恳到奋力的侧颜太过耀眼,刻进了宇文素白原本落寞眼角。
“首先是最重要的一点。”
轻轻将手中的玻璃瓶交到查警官手里,齐霁用清晰严谨的措辞描述自己所见。
“今天上午我和宇文素白刚好在差不多时段淋浴,之后更衣室偶遇攀谈后,他当着我的面打开过储物柜,并从中翻找东西给我,我清晰地记得当时储物柜中根本没有这样一瓶东西。”
“啊,这……这的确是很重要的证词,这样一来,也有嫁祸宇文素白的可能性,”提着证物袋,查警官僵硬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分析,“不过宇文素白也有可能在下给你毒之后又把这瓶东西藏进了衣柜里,更衣室本身里没有监控录像,所以得……”
说道这里,查警官表情一窒似乎通窍般猛地看向胡青婴。
“现在的重点就变成了,在齐霁描述的时间点后,谁动过宇文素白的东西,是他本人还是另有其人。”久未发言的胡青婴上下抛接着一本皮面笔记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胡所长,你手里的……”
“是证词呀,査局长!你的组员们很敬业哟,这里按时间顺序记录了所有员工进出浴室的时间,最后一个人的证词,让我看看……”再次接住笔记本时胡青婴手指一抖,活页便‘啪’地打开,刚好翻到了全部笔录的最后一页,“服务生小李的证词:我看见宇文大哥和齐霁在储物柜角落脱光了抱在一起。”
故意用毫无变化的严肃语气读完证词,胡青婴合上笔记露出作弄人是特有的坏笑。
“齐~助~理,麻烦你陈述一下之后发生的事情~”
齐霁:……
这种时候还不忘作弄下属!面对胡青婴荡误导向的荡漾玩笑,齐霁硬生生忍住了多余的解释。
“之后,宇文素白先我一步离开了浴室,接着我就在我在浴室碰到另一个人……”
齐霁再次将面孔转向了一旁被他冷落多时的人——
达哥。
“齐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要污蔑…呜……”
结果,达哥的话还没说完,口中就猛地灌进一股冷风。
更衣室的光线陡然变暗,吸顶灯下竟出现了室内绝不会出现的旋风眼。一双白手套悬空漂浮,在风中猎猎作响,拇指与食指聚成方框状演对角线展开,如同将气流扯碎一般,风势渐小的同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了半透明的银幕。
“浴室内并没有监控,但是通往员工浴室的道路却是唯一的。”
以低沉的磁性声线为解说,胡青婴打了个响指。
宛若穹庐笼罩在天顶,银幕上映出了无数变幻位置的人影如工蜂般进进出出,视频角落的时间轴高速快进直到上午9:27戛然而止。
“这是监控中最后出现的一个人。”
画面定格。
昏暗的走廊上,一个男人低着头从走廊内部往外匆匆走出,可惜监控只拍摄到了模糊的鼻梁头顶宽松的兜帽,却不见真容。
“哈哈!太可笑了,这种视频拿出来有什么用!根本无法辨别是谁!”
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达哥看到这里,突然仰起头歇斯底里大笑起来,疯狂扭曲的表情与几秒前恐惧畏缩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伸出常年烹饪锻炼出的结实臂膀,对着齐霁、胡青婴一一比了个中指。
“是呀,辨别不出是谁。”
面对肆意狂笑的达哥,胡青婴不但不做反驳,还优哉游哉地将雪茄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
“所长……”
看见上司的反应,齐霁咬起牙关。
的确,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个人证词根本没有说服力。
“查警官你更专业,换你们警方拿到这样的监控录像怎么分析呢?”
这时胡青婴话锋一转,突然点名了身旁那个被大家都忽略的正真执法人士。齐霁这才发现,这个身材肥胖,存在感却很稀薄的警官竟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凝视视频。
“大体可以框定出嫌疑人的范围呢,胡所长视频能再放大么?”
随着又一声响指,画面中央男子的特写突然被剥离出来,悬停在众人触手可及的位置。
“看这里,耳部位置有反光。”
查警官满意地点点头,指向监控画面的某处。顺着指示的位置看去,在兜帽与鬓角的交界处果然有一点显眼的白光。
“这名男子应该带有耳钉。”
所有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向同一人。
“呵……看我做什么,戴耳钉的男人又不止我一个,好多店员,连宇文素白自己偶尔也会带耳饰……”
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达哥下意识捂住缀满朋克系饰物的耳廓步步挪退,脚下趔趄向后栽倒,却被没有一丝杂色的纯黑羽翼轻轻托住。
“达哥,从那个角度是拍不到耳垂上的饰品的,只有耳廓上的会反光……”
不知何时重新戴上眼镜的宇文素白在荔辰的支撑下站在了众人的身后。
“素白……”
冷静地与曾经朝夕相处的上司四目相对,看对方失去温度的眼眸露出说不出震惊、恐惧或厌恶的神情,宇文素白下定决心般皱眉,而后轻轻将人推开。
“达老板,全店只有您一个人的耳廓有饰品,耳廓上这个蒸汽朋克龙骨扬声器……刚好是去年我去英国旅行给您带回来的A牌限定品……”
不过,宇文素白坚硬的外壳终究出现裂纹,泪水从眼角滑下再无法维持冷漠的声音。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我……”
愣愣盯着宇文素白泫然泪下的面孔,达哥双唇噏动重复着相同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异变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