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不是人怎么破！》吴明客

2、一张鼻屎卡助攻的录用

　　拖着沉重的行李，齐霁靠在路边的香樟树下狠狠揩了一把额角的汗，掏出手机再次确认了番Email中所写的地址：

　　‘天元大道与谷里大街交叉口向东100米，槐柳巷0号——青狐涉外事务所。’

　　三个月前，当其他同窗还在焦头烂额投简历时，齐霁已经开始振臂欢呼：“耶~！网申的公司居然真的给回复了，月薪5万的‘所长助理’，还有免费拎包入住的豪华员工宿舍！”

　　“切，大呼小叫个鬼。”

　　“按你的节奏，不是改找月薪一亿的么？”

　　“你丫就是天生狗屎运光靠捡地上的钱包就能养活自己了，还找什么工作！”

　　嘚瑟的齐霁果然遭到室友一致讨伐，最终室长昆明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用一句话总结了齐霁在大家心目中的定位——

　　“我们都习惯了。”

　　没错，大家都习惯了。

　　中等的身高、中等的长相、中等的成绩，实在是没任何出彩的地方，齐霁从小就很普通，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不过，就算让路人来看，齐霁也和‘普通’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哪个普通学生每天上下学都有附带司机的加长林肯接送吧？事实上只是齐霁的土豪室友顺路带他而已；普通学生也不会有头发五颜六色的不良小弟帮忙买饭、打水、占座吧？其实只是齐霁某天路上不小心救了个被打半残的不良少年头目；普通学生毕业时物品不会被如狼似虎的学妹们抢购一空吧？事实上，学妹们只是想沾到好运而已。

　　齐霁狗屎运真的好到爆棚。

　　而且，这点可以一直追溯到他出生的那刻起。

　　“太棒了！！！”

　　这是齐霁呱呱坠地时他爸的反应，但是这么激动的嚎叫绝对不是因为儿子出生，而是——

　　“我中奖了！五百万哟！”

　　□□十点开奖，齐霁十点出生，与众不同的人生从此开启。打麻将玩扑克未尝一败，喝饮料永远再来一瓶喝到饱，走路上总莫名其妙捡到各种财物，买彩必中以至于熟悉的票点都把齐霁拉进了黑名单……

　　“哇，你运气真好！”

　　“哇靠，运气怎么可能总是那么好呀？！”

　　“靠，你这根本就是外挂了吧……”

　　久而久之，大家的反应成了一句话——“我们都习惯了，你就是天生好运。”

　　不过三个月后的今天，被将近30°C的热空气笼罩一个多钟头，齐霁终于开始质疑自己无往不利的好运了。

　　天元大道与谷里大街交叉口向东100M是无缝连接的银饰店和电玩馆，中间的墙上连洞都没有！来来回回走五次，还把沿街的店都问了一遍，根本没有‘槐柳巷’存在过，更别提什么‘青狐事务所’了！

　　“确定不是在耍人么！！”

　　绝望地仰天咆哮，齐霁彻底沦为流浪汉做派，噗嗤一屁股坐在地上，还顺手捡了张宣传广告单扇起风来。结果树下一身犀利哥混搭风的流浪汉真得靠了过来，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笑容。

　　“喂！兄弟，你找地方吧？”

　　“咦，你知道？”

　　“嘿嘿，当然！我在这儿混了很多年了，不过……”

　　百无聊赖之下，齐霁不但没有无视流浪汉，还接过了话茬。流浪汉果然兴奋地抠着鼻屎，伸出一只做捻钱动作的手。

　　“这些够了么？”心知是骗子，齐霁还是爽气地把一张十元毛钞放在流浪汉的手心，因为依照以往的好运气，接下来一定会有超值惊喜等着他。

　　结果……

　　“独家情报就给这些，穷鬼。”

　　结果流浪汉轻蔑地抖了抖青色纸钞，还给齐霁一个分外鄙视的眼刀。

　　为何跟预想的不一样，居然被流浪汉说穷也是醉了！被烈日晒得智商下降，齐霁脑门一热甩出了张红色的毛爷*。

　　“这下够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咧开一嘴带着烟渍的板牙，流浪汉迅速地把一张卡片塞进了齐霁手里。刚打算低头看看，齐霁却被流浪汉神神叨叨地制止了。

　　“嘘……小鬼，去那边的树下看。”

　　“切~！故弄玄虚。”

　　心忖就算真碰到骗子，两棵树之间五米距离量他也逃不了，齐霁潇洒地拍了拍屁股上的泥，起身走到隔壁的树下展开了卡纸。

　　恩，的确和槐柳有关——

　　【招小姐请找槐柳烟花，TEL：XXXXXXXXX，服务好质量优，全套只要8888ο(=•ω＜=)ρ⌒☆】

　　销魂的美女头像旁边还粘着一坨宁静美好的新鲜鼻屎。

　　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齐霁再次仔仔细细看了遍那一串8，确定的确自己没多看。

　　“尼玛！就算妹子质量很高也不能漫天要价，扰乱市场秩序吧？！”

　　狠狠把纸团摔在地上，齐霁猛然回过味来：

　　价格根本不是重点呀！

　　重点是……

　　“你个骗子，居然用包鼻屎的艳情小广告诳我！”

　　齐霁赶紧回过身，但眼前哪还有流浪汉的鬼影，连行李也不见了！

　　果然是个大骗子！

　　就在火急攻心时，喧嚣的街道忽然变得悄无声息，一阵不属于夏季的寒风扫过。

　　搓了搓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齐霁意识到事情不太不对劲。毕竟，骨瘦如柴的流浪汉拖着行李根本走不远，更别提跑不见了。

　　不知何时头顶槐叶纷飞，顺着枯叶飞卷的方向望去右侧竟然还有棵绿绦浮动的柳树。齐霁终于想起自己来来回回走了五次都没重视的细节——天元大道的行道树全部是香樟，唯独这儿是一槐一柳。

　　眼前灵光一闪，齐霁赶紧低头望去，流浪汉给的小广告背面果然龙飞凤舞写了个‘巷’字，此时正躺平在地上。

　　槐！柳！巷！三字俱全！

　　地面突然凹陷变软，脚下一空失去了坚实的触感。

　　“啊啊啊！！！”

　　两颊被急速下坠掀起的气流吹得生痛，耳膜边还充斥着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齐霁坠入黑暗。

　　暑气蒸腾，开元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都顶着骄阳匆匆赶路，似乎无人注意到，刚刚路边有个青年在路边凭空消失了。唯有一个穿着破烂的流浪汉靠在质地良好大行李箱边，有点引人侧目。

　　“啧啧，不知道胡所长这次招的助理能撑多久，不过这个助理还真是粗心呀，都不把行李带上，我就拿去卖了换钱吧……”

　　流浪汉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拖着行李汇入了人流。

　　“啊啊啊……！！”

　　至于齐霁，则还在持续惊叫着，直到一声慵懒的嗤笑打断了他。

　　“你究竟为什么‘啊’个不停呀？”

　　齐霁这才冷静下来茫然四顾，眼前哪里还是什么开元大道，分明是装修豪华的欧式办公空间。而自己居然平平稳稳地坐在柔软的会客沙发里，茶几上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配套的骨瓷茶具方糖奶精一应俱全。

　　“诶？！我睡着了么？”

　　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作了场梦，唯有一件事情能证明它是真的：

　　“我的行李呢？！”一摸口袋，发现浑身上下除了保证不裸奔的衣服就只剩手机了，齐霁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才问行李？你还真是蠢的可以。”

　　低沉的男音再次响起，齐霁循声望去。

　　天鹅绒窗帘微微浮动，落地窗前半弯弦月洒下华光，将雕花实木办公桌投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剪影拉得细长纤瘦。民国复古风的绿玻璃台灯在桌面上散发着柔和的暖光，照亮了桌后男人西装上的细腻条纹，却独独漏掉了氤氲在雪茄烟雾里的面孔，反倒是搁在桌上的修长双腿分外抢眼。

　　大热天居然还穿这么正式？！

　　“您好，您是……？”

　　被正装男人的气场震慑，齐霁诚惶诚恐地起身打了个招呼，甚至没去思索为何窗外为何已经从白昼变成了黑夜。

　　“我是，这里的所长。”

　　雪茄的橘色火点同慢镜头般慢慢前倾，靠在老板椅中的男人直起身，台灯的光线将埋在黑暗中的面孔一点点映亮。

　　语言能力匮乏的齐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渐渐清晰的面容，线条明朗的面孔佐以完美的唇鼻，泛着桃花腔的丹凤眼如同刻刀狠狠的在视网膜中留下划伤。

　　“您，您就是所……所长……？！”

　　“呵，有问题？”

　　面对瞠目结舌的齐霁，男人挑了挑眉捻灭手里的雪茄，而后两指轻轻一弹。随着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齐霁只觉得眼前一晃水花四溅，烫着青色狐头的名牌已经精准无比的斜插在了杯中，浅褐色的茶水下依稀可见文字——

　　【青狐涉外事务所，所长：胡青婴】

　　感情眼前这位就是未来的顶头Boss，衣食父母！齐霁惊得从沙发上一咕噜滑了下去，差点就献上了自己的膝盖。

　　“胡所长，我，我……”

　　“就凭你一个人，根本找不到这里吧？还记得自己怎么来的么？”

　　还没来得及把事先准备好的自我介绍说出口，齐霁就被自己未来的Boss打断了。

　　“额…我碰到了一个流浪汉，”话题转换得太快，而且之前的经历实在太匪夷所思，齐霁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起来，“他给了我一张写了‘巷’字的纸片，然后我把纸片扔在了地上……”

　　“哈！居然只靠了一片纸就到了！”不想胡青婴听到这里突然爆发出略带嘲讽的大笑声，“我大概知道你碰到的是谁了。”

　　这个所长似乎……认识那个流浪汉？！

　　莫非刚刚是现在大公司考核员工品德的新项目么……

　　虽然有点不明所以，齐霁还是抓紧机会打听起自己身家行头的下落：“那所长，我的行李该怎么办呢？”

　　笑声猛地消失了。

　　咦？！说错话了么？面对突如其来的宁静，齐霁紧张的冷汗都下来了。

　　“结果你只是损失了点行李么？”短暂的沉默后，胡青婴勾起嘴角，“你运气似乎真的很不错呀……”

　　没注意到对方有任何动作，胡青婴俊美无瑕的面孔就猛地逼近眼前，惊得齐霁大叫起来。

　　“啊！胡所长？！”

　　“齐霁，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新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