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伤》蒸间日照

8、第八章

　　第八章

　　早上看到张殿菲站在阳台，戴阳天走过去，意外地发现铝合窗上的子弹划过的痕迹。
　　“这是一种警告还是挑衅？”戴阳天看着张殿菲，异常沉稳。张殿菲赤裸裸的大量着他。这种淡定，不是一般人应该有的。
　　“不知道。等什么时候问问他们。”张殿菲抓了抓头，趿拉着拖鞋进屋。戴阳天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他眼中的张殿菲是自信或者说是自负的，但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出来呢。一个小小的警员，不应该是他这种人。

　　三个大男人，有一个永远穿着小熊的睡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脑桌。也许他不会注意另外的一边也有注视他的目光。深沉却迷惑。

　　付辛博说，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坏了。
　　张殿菲笑嘻嘻的摸摸他的头来安抚，戴阳天只好绕过他们两个人到房间里去换灯泡。
　　走出来的时候额头有汗。张殿菲的视线越过付辛博的头看见戴阳天的眼神，飘忽而游移。

　　付辛博说摆在柜子顶上的小熊掉到柜子后面了，张殿菲拉着一起挪动柜子。戴阳天钻到后面拾了出来，放回了原处。
　　张殿菲把手上的土往付辛博脸上蹭，而付辛博咯咯的笑着，伸着他的脸贴到张殿菲的脸上蹭着。戴阳天负手看着他们慢慢退出房间，张殿菲看到他，变了脸色。

　　晚上，张殿菲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惊醒。缓缓地把付辛博从肩头移走，一步一步走到戴阳天的房间。
　　果然，人已经不见了。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警员。”
　　“你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学生”
　　“你用‘也’这个字，是不是代表肯定了我的猜测。”
　　“……随便你怎么想。”
　　夜风总是很凉，尤其是高架桥上。风刮着脸，仿佛能留下印记。从脖领里钻进去，冷到心里。
　　“跟我回去吧，这里太冷。”张殿菲紧了紧大衣，他可以想象付辛博看到他感冒的时候潸然若泣的样子。他总是大惊小怪的，那次水果刀划破了手他都差点捧着他的手哭出声来。那孩子总是小心而敏感。
　　“你知道的，我不能回去。”
　　“我的工作是保护你”
　　“不是我不相信你，但很明显，不在你能力范围之内了。”戴阳天本以为，这是一次很单纯的保护，但是当他看到所有的灯都是被人拆下钨丝，那个玩具熊里被插上一把刀子之后，他就知道，这不是他们能轻易摆平的。如果这些人能在张殿菲眼皮底下如临无人之境，在他家随意进出。那么，他们无疑已经没有活路。他，不想连累别人——尤其是他。他那么谨小慎微的渴望幸福。他不应让他置身危险。不过，在他做了处理之后张殿菲还能发现这些，足以见他不是普通的警员。当然，他也不是普通的学生。黛阳家的血液，黛阳式的教育是与生俱来的，虽然这让他痛恨不已，但却不得改变。
　　“付辛博醒来看不见人会害怕的。”张殿菲抽掉戴阳天手里的香烟，付辛博不喜欢烟味。之后拉起他，不由分说地直接把他塞进计程车。
　　戴阳天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跟他回去。也许，他真的怕他看不到人会害怕。即使他最想看见的，不一定是他。

　　说起来，我已经很自然的觉得，这里就是我的家了。而我也渐渐习惯家里多了另外一个人。
　　戴阳天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他让我有很多不确定感和惧怕感。但是这几日的接触下来，他真的对我很好。当我跟殿菲在厨房对视苦笑的时候，他总是英雄似的降临，从某些方面来讲，他让我跟殿菲很是崇拜的。不管殿菲说多少次东西的口味可以浓重一点，但他总是细心的调味，清淡而温和。殿菲总是叉着腰无可奈何。麻辣火锅才是他的最爱，但我恰恰最喜欢这种。我的胃痛仿佛也很久没有来过。这是个好现象，我在一点一点远离过去。
　　我每晚都要到客厅靠着他呆一会才会觉得安稳，我一直以为他是不知道的。白天很疲惫，但是我却舍不得睡，我喜欢看着他在电脑前工作的样子，踏实而沉稳，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为自己努力工作，之后我温柔的注视着他，分外幸福。我为我的想法而脸红,我，仿佛是，喜欢他。不浓烈，却深入毛孔的喜欢。离不开的喜欢。
　　我想，就这样一辈子吧。

　　今天晚上昏昏沉沉，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突然间，就这么醒了。张殿菲不在身边。突然就感觉有了寒气。
　　光脚走在地板上，冷感顺着血管爬到嘴唇上。让我抿紧了嘴。
　　空气中仿佛有某些熟悉的气味，有些发抖，也许是寒冷，也许是害怕。
　　是——那个气味——不想回忆起的气味——浓重而恶心的血腥味——
　　我双手环胸，一步步地走向窗口。
　　猛地一下抻开了窗帘。

　　“啊——”
　　恍然一声尖叫，井柏然立刻惊醒，迅速跑到窗口拉开窗帘。外面的景象让他吞了一下口水。
　　付辛博的窗户玻璃上，沾满了血迹。
　　“妈的——”井柏然不小心咬破了舌头，嘴里血腥蔓延。额头血管暴起。迅速冲了出去。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他从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