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解云鬼

3、第 3 章

　　我早就知道你没有艾滋了。
　　你看了那张单？
　　嗯。那次你没锁好我看见了。
　　……
　　所以我遵守承诺，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请把这张票给能让你笑的人吧，一个人的付出那不是爱情，我也累了，我知道你还爱着魏易，他回来了你去找他吧。
　　魏易回来了？宋敬北几乎是抓住我的领子吼出来的。
　　啧。我自嘲地笑笑松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回办公室。
　　就这样吧，这种扭曲的东西就忘了吧。
　　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阿月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我感激地笑笑说没事。今晚去找展东喝两杯吧。我把笔慢慢地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纸。
　　从那以后，宋敬北真的再也没找过我，那些曾经的全都慢慢在岁月里平静了。
　　时间，真是恐怖啊。或许很快我就能把那个人给忘记，投入新的生活。
　　生活也进入正轨，我也听从展东的话放慢节奏，抑郁症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需要找个人填补一下心中的空缺就好了。偶尔翻联系人才发现，我和宋敬北竟然没有彼此的电话，真是搞笑。我看看窗外，已经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收拾了一些资料准备出门回家。
　　办公室外却坐了一个人，正闭着眼睛小憩。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宋敬北？！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推醒他。
　　他朦朦胧胧地醒过来随手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地半睁着眼看了我一眼。
　　啊，你下班啦，怎么那么晚。
　　我皱眉嗯了一声，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这股跟我挺熟的语气。
　　明明就没有关系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咧嘴一笑，我的心肝又不争气地蹦哒起来。
　　喂，要不要去喝两杯？我其实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但最近几年天天应酬，天天灌天天灌酒量也灌出来了。
　　我看着那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了好，我对我这种天生的奴性感到深深地厌恶，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
　　倒酒这件事情做多了也成了习惯，我熟练地往酒杯倒酒，那人就默默地看着我，看得我直发毛，恨不得喝完就走，这种尴尬是一秒也不想呆。倒完酒我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只好低下头来或者东看看西看看。
　　过了许久，他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成功地把我的神收回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疯了吗？
　　我纠结着是该回答为什么还是不知道。问为什么勾起他的回忆是不是对他不太好，说不知道但他不说怎么办真的很想知道。我突然一愣，一阵苦笑，我这样担心他干什么，人家根本不在意。
　　不知道。
　　他没有接我的话，只是喝了口酒，疲惫地闭上了眼，神色却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在美国被□□了。
　　我错愕不已，我想过很多种理由却从没想过这种理由。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的脸。
　　是安慰他？还是保持沉默？在他面前我总是束手无策。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眼神无神空洞，自顾自地继续讲着。我和魏易那时候在闹分手，刚分手完的我跑出去根本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他……魏易他，知道吗？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
　　宋敬北嘲讽地扬了扬嘴角。
　　不知道。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我又觉得有点尴尬，掩饰性地低头喝酒。
　　那些钱，是你付的吧。咳咳咳，我被酒呛得直咳。怎么和宋敬北吃饭总是不能好好吃。
　　你怎么知道？
　　那个护士告诉我的，颖儿也说你每天都来看我。
　　我的脸顿时一阵火辣辣，原来魏颖都知道？
　　谢谢你。
　　我怔住了。
　　那人第一次对我露出了这样子明媚干净的笑容。就像我第一次看见他对魏易笑的那样。那时候我就想，要是宋敬北能这样对我笑那该多好，要是我是魏易那该多好。要是有人那么在乎我，那该多好。而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就在我眼前，但我却只感觉心胡乱地跳了两下又平静下来了。
　　不，不用。
　　感觉有什么在我心底重新苏醒，疯狂地抽根直到死死缠绕住整个心脏。那种跳动是那样熟悉。我恨不得把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狠狠扒下来让自己踩几脚。
　　宋敬北啊宋敬北。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明明我已经要死心了你为什么还要露出那样的笑容，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吗。
　　上次的不辞而别，很抱歉，我是有些事要找魏易处理，想处理完再来找你。
　　我干笑了几声，恋人最需要的就是相互坦白，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给我，我又何必去纠结。
　　没事。
　　啊对了关衡，我现在又无家可归了可以住你家吧。
　　那双细长清冷的眼现在有点邪气地往上挑，还是那样子的自信。
　　啊？我整个人又一次傻呆掉了。
　　你喜欢我吧？所以就要养我啊。
　　他笑得一脸狡黠，像个孩子。
　　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但当他的唇贴上我的脸的时候我实在是被惊吓了。
　　没错不是惊喜是惊吓。
　　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魏易吗？或许可能还有一点吧。但是某人从小到大喜欢了我那么多年而且那么痴情那也没办法咯。
　　我不爽地推开他。
　　对不起这种施舍的爱我不要，对于你我已经放下很多了，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我不想再体会了。所以拜托你离我远点别让我再喜欢上你了好不。
　　他表情一僵，但随即又恢复到那清冷的样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又差点没把我气死。那
　　好吧算了，但起码也得给我住一下啊。
　　我沉默了一下，听见自己叹了一口气。
　　随便你了。
　　这种不咸不淡的感情竟然也歪歪扭扭地撑了几个星期，相处的挺平衡，起码没有说特别尴尬了。
　　打破僵局是在几个星期后，我去应酬被灌醉了被同事美子送回来。
　　我和美子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之间没有什么男女的间隔萌动的。
　　但不知怎么的被宋敬北误会了。
　　他冷淡地送走美子，然后在阳台上抽了一晚的烟，早上起来地上全是烟头，我哭笑不得，去拿冰袋给他敷黑眼圈。
　　他抓住我的手一把抱住我，定定地瞅着我，我被他吓得一愣，苦笑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闷闷地把头往我颈窝钻。
　　我被脖子上温热的呼吸弄得心烦意乱，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但推不动，只好尴尬地问。
　　怎么了？
　　你还喜欢我吧？
　　不爽他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口气，但还是不情愿地点头，这是事实。
　　而且我发觉他说到最后竟然也有小心翼翼不敢确认的感觉。
　　还好。
　　他缓缓的说，像是舒了口气。
　　她是谁？
　　……同事。
　　宋敬北没有说话，呼吸和浓浓的烟草味弄的我全身发麻，恨不得把他扯下来，但心里有点舍不得。
　　我想了一个晚上。然后他顿了一下，俯下身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我想了很多事情，理清了很多事情。我想，我是喜欢你的。还有，魏易那件事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去找他要回我的一些证件，跟他说我找到新的陪伴我的人了。然后又去家里住了两个星期，我没有你的电话，联系不上你，爸妈不让我走得那么急，不要生气，关衡……
　　所以呢？
　　我静静地看着着急地为自己辩解的宋敬北，心跳又可耻地加快了，像这若有若无毫无轨迹地晨风，毫无逻辑规律。他拿下巴摩挲着我的肩膀，弯着眼睛有点像在撒娇。
　　或许我没办法那么快放下他，但我可以保证我现在喜欢你胜过他，我需要时间忘记。
　　嗯。
　　我表面一脸平静心里却已经是波澜万千，伸手推了推他。
　　吃饭去吧。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像是想询问我这话的意思。
　　我伸手在他错愕的眼神下捏了捏他的脸，得意地转过身去，只留下他一人莫名其妙。
　　我感觉真是开心爆了，终于有那么一次不是我在他面前丢脸了。
　　我们的距离还是有点远，不是几句话所能弥补的。
　　但我相信时间会慢慢地改变这一切，给我们答案。即使最后不能在一起也是无憾了。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无法预料的。
　　我们会好起来的。对吧。
　　这么多年我也等过来了。他知不知道也罢，感情从来没有要求付出就有收获，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怪就只怪我当初喜欢上的人是宋敬北。
　　哦对了，顺带说一句，敬北一定会是下面那个的。
　　谁叫他欠了我那么多年。
　　就算是他现在一声不响地离开我的身边，我也能好好的接受，但现在是他离不开我了吧。
　　我们的距离无论是曾经现在有多遥远或者多亲密，但我知道，我在用尽我全部的力气与时间在这里等待，就像现在这样，等待距离被岁月缩短，等待他自己笑着慢慢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