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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她不奢望他走向自己,只要她来到了这里,就足以让她失去他少一些。
她不奢望他爱上自己,只要她拥有他的姓,就足以让她得到他多一些。
如棉絮般的云朵,轻盈、怡然地飘浮在湛蓝的天际间。
“云平线”的尽头,洒落万丈光芒,仿佛是天堂打开了一扇门,圣光降临人间,美得令人屏息,却又神圣得遥不可及。
尤纷妮侧首,透过窗口,目光深远地投落到云天交接处。太阳的光辉以宏伟又翩然的姿态,降临到飞机窗口。那张出色的容颜在它面前一览无遗,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光辉中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清澈的双眸因为专注而越发深邃。
她有一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眸,温柔似水,却又灵气逼人。她二十五年来最深沉的情感,都隐藏在这双出色的双眸里,让人难以忽视,却又无法看透。
十八年的修女生活,净化了人性的浮躁和私欲,令她身心纯洁,气质脱俗,性格坚韧。但后来,掩盖在修长睫毛下的深邃眼眸,渐渐染上了喜怒哀乐,开始在人海中寻找那道英挺的身影,寻找心中的爱慕者。
飞机越过莽莽山岭,飞过欧洲大陆,进入英国领域。她安静的、平静的透过窗口眺望着如由一块块梯田拼成的英国领土,看似心平气和,其实胸口已经绷紧到屏息状态,搁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青蓝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终于,她来到这里了。
她生性好静,并不太喜欢伦敦这种繁华、热闹的国际大都市。但,她还是来了,只因为他在这里。
她放弃一切,只身来到伦敦,只因为他在这里。
从小,她就长在圣母修道院,在她十五岁那年,星域王国的格罗斯特公爵成为她的监护人,支助她一切费用。公爵并不常来港市,汇款、回信、探望、参加修道院的慈善活动等工作,都是由他的律师来博尔代劳的。
一个身裹黑袍、终日祈祷、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修女,因为这个英挺、优雅的男人的出现,平静的心渐渐起了涟漪。
三年来,来博尔遵从公爵的指示,恪守律师的职责,始终对她彬彬有礼,照顾有加。而她,默默将爱恋深藏于心,不敢有所逾越,严格遵守修道院教规。
三年后,尤纷妮成年之际,公爵突然宣布:他会赠与她一亿英镑,但必须是在她结婚之后。
来博尔带来公爵的亲笔书信,等她阅完信后,平静地对震惊的人儿说:“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你可以和我结婚。”
“为什么?”她心口一震,屏息凝望他,目光藏着某种渴望。
他微笑,自信、优雅,恰到好处。
“如果我完成这次任务,就可以从这一亿英镑中提取百分之十的律师费。”要让一个修女嫁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报酬丰厚。“说是结婚,其实我们只要完成在教堂里的仪式就可以了。”
尤纷妮抬手轻抚胸口,似乎想抑制住那阵刺痛。“然后呢?”
“结婚后,你就得离开修道院,远离修女的世界。”这是公爵的目的。“你还很年轻,应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感受大学生活。而我会继续留在星域,在你可以独立之前,我会代替公爵照顾你。等你的翅膀硬了,我会放你飞。”
尤纷妮曾经无欲无求,而今最大的渴望就是得到这个男人的爱,但一亿英镑可以为修道院和孤儿院解决很多问题。如果嫁给他,可以得到九千万英镑,又可以为自己赚来几年他对自己的照顾,命运已对她很眷顾了。
他们的婚礼得到了公爵和公爵夫人的祝福。面对公爵夫人那张绝美、苍白又忧伤的脸,她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明白什么。曾听来博尔说,公爵的女儿在二十多年前失踪了。如果她是公爵夫妇的女儿,公爵早已和她相认;如果她不是公爵夫妇的女儿,为什么会和公爵夫人长得那么相似?
教堂仪式结束后,来博尔带她来到英国,住进豪华酒店,走过诺丁山街,欣赏歌剧,观看电影,坐在海德公园的长椅上凝听来自各国的语言,沿着泰晤士河岸散步在夕阳的光辉中,捧着精美的花束与他并肩走在造型古典优美的路灯下……
短短一个星期的行程,结束在快乐和悲伤中,分离的时刻到了。
时隔七年,依然清晰地记得他在转身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婚,就告诉我,我会将离婚协议书寄给你。”
她默然点头,便不再抬头,以此掩饰眸中的忧伤。当她抬头时,那道英挺的背影已渐渐隐没在伦敦的雨雾中。一瞬间,泪如雨下,心如刀割,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四年后,她正在瑞士日内瓦学院攻读多种语言时,突然收到他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上面已有他的签名。她伤心欲绝,猜想他已经找到了所爱的人。她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即使她永远不会是那个事先提出离婚的人。不管多么爱他,终要放手,放他自由,给他祝福。所以,她回到港市,将两人都已签名的离婚证书交到律师楼就离开了,重返校园继续她的学习生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她保留了他的姓氏。她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姓氏,他给了她姓氏。来博尔,是她唯一可以私自留住的属于他的东西,也将是她这一生的姓氏。
又三年后,她学成归来,精通多国语言,特别是圣语——和平之城的语言。她为圣语的优美和博大精深而痴迷。
回国不久,她遇见一名律师,被告知,她在三年前递交的离婚证书因为一场过失事故,被销毁了,当事人的姓名、联系方式都无法找回,所以没法通知他们,导致离婚无效。
她震惊万分,又喜忧参半。喜的是依然与他有牵绊,忧的是空欢喜一场。离婚,只不过是被推迟了三年而已。
后来,她得知三年来他未曾结婚,只是离开了星域的伦城,定居在英国伦敦。三个月后,她带着悲喜交加、忐忑不安又无限期待的心情坐上飞往伦敦的飞机。
冬季的伦敦,又冷又湿,加上短暂的白天,五点未到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令人意志消沉,无精打采。
尤纷妮走出希斯罗机场,坐上独具英国特色的出租老爷车,来到海德公园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入住曾与来博尔一起住过的套房。这间套房有两间卧室、两间浴室,以及一间接待客人的会客室。
她踩着厚实绣花的淡色调地毯,静静打量着这久违的套房。洁白和粉红的鲜花簇拥着每处角落,散发着醉人的清香;绣花精美的帘布层层叠叠,用同色系的绳索系在落地窗两边;古典精致的吊灯和壁灯发出柔和的光芒,静静笼罩着她窈窕优美的身躯。
她静静地凝望着,不发一言,目光潋滟,记忆回到了从前,回到那段有他的日子……
夜幕降临,酒店首层的餐厅开始人来人往。
餐厅很宽敞,桌椅放置得错落有致,强调出空间感,即使座无虚席,也不显得拥挤,更没有任何喧哗,客人们在烛光和鲜花的簇拥下,伴随着优美的琴声,安静用餐,低声闲聊,享受着无微不至的服务。
尤纷妮用餐完毕,准备起身离去。刚拉开椅子离开桌边,猝不及防地被一股不轻却也不太重的力道撞了一下。
她轻呼一声,急忙稳住脚步,低头望去,看到一个四岁左右的女娃娃正跌坐在厚实的地毯上,一只空玻璃杯躺落一边,而杯中的乳白色液体,全溅到自己的长裙和靴子上。
女娃娃急忙爬起身,抬起漂亮的小脸蛋,用清澈又愧疚的大眼睛望着尤纷妮。
“对不起!”她迈开套着精致小靴的腿儿,上前几步,想用小手为她拭去裙子上的牛奶。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尤纷妮微笑,轻握孩子柔软的小手,不让她触碰已脏的衣料,“是我不好,没看到你走过来就转身,刚才摔疼了吗?”
娃娃摇头,露出可爱的小酒窝。那张精致的脸蛋,仿佛是上帝的杰作,漂亮得让人叹息。其实,欧洲国家的孩子,大都精致得很,而眼前这个女娃娃,简直是精品中的精品。
一个修长、高贵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华贵和温文尔雅。
“很抱歉,是我的孩子莽撞了,弄湿了你的衣服。”他的嗓音十分优雅、温和,令人着迷,一如他出众的外表和气质。他的轮廓很深,但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
“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尤纷妮有礼回笑,道谢接过他递上前的纸巾,将润湿的衣料稍微擦干。
高贵的男人捡起地上的玻璃杯,然后抱起小小的女儿,将她安置在自己温暖宽阔的胸膛中。他望回尤纷妮,目光柔和,犹如英国弥足珍贵的冬季阳光,暖入人心。
尤纷妮仰头回视,红唇轻轻上扬,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高贵的男人带给她一种很温馨、很安详的感觉。仿佛只要望着他的眼睛,就能忘记世上一切忧愁。
“再见!”在高贵男人温柔的凝视中,她微笑道别,转身离开了餐厅。
直到那道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餐厅入口处,高贵的男人才收回深邃的眸光,抱着怀中安静的小人儿,转身离去。
伦敦,冬季,早晨。
静谧的街道上,偶尔几人走过,和车子驶过。街道另一边,矗立着伦敦有些古老的房屋,四、五层高,白窗褐墙,在伦敦早晨阴霾的天空下,显出几分萧索与落寞。灰白色的鸽子时而掠过窗边的画面,在静谧的空间里点出几许灵动,几许鲜活。
尤纷妮走出酒店,拉拢黑色大衣,裹好羊绒围巾,将未戴手套的双手插入袋中,迎着寒风静静走过伦敦西区的街头,凝听着黑色长靴的高跟在地上敲出来的规则声响,融入伦敦严冬的灰色空间里。
按照手中的地址,她找到坐落在湾水区的出租公寓,与中介见面,参观公寓。这栋公寓距离女王地铁站只有几分钟路程,步行可到肯辛顿皇宫花园和海德公园,而他就住在肯辛顿区,距离这带不远。
她的心愿很小,只要偶尔在街上与他邂逅,看着他英挺的身影走过西区的街头,就已经足够了。
她不敢奢望他走向自己,只要她来到这里,就足以让她失去他少一些。
所参观的公寓中,有两室一厅,可惜都已入住了一位男性房客;而入住了女性房客或是未入住房客的公寓,都是三室以上。她喜欢宁静,不愿意与太多人同居。而一人住一层公寓,并不符合她简朴的个性。看来,得继续寻找了。
带着失望的心情,她走出公寓,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被冬雨笼罩。
风阴冷阴冷的,寒入了心。英格兰的雨很轻柔,细细的,冷冷的。撑伞的人不多,或急促,或悠闲,在雨中走过街头。
雨水虽细,却密集,走在路上久了,还是会湿了衣裳。
她打开黑色的雨伞,走入雨中,由湾水路行至女王路。穿过街口时,她侧首望向右边,注意车辆往来。
就在那一瞬间,她凝滞了所有动作。
周围似乎静止了下来,连伞外的雨声都消失了。她握紧伞柄,怔怔地望着不断在眼前放大的车牌号码。
“吱——”
黑色奔驰及时刹住,停在距离她仅五十厘米远的前方,溅了她一身污水。
她没有惊叫,只是缓缓抬头,视线由车牌号码上移到驾驶座。
那是一个尊贵无比的男人,却具有一双温和的眼眸,和从容淡定的气度。他的旁边——副驾驶儿童加高座椅上,坐着一个精致绝伦、宛如玩偶的女娃娃。
出色的外表,名牌服饰,浑身散发出精英气息……但,不是他。
黑色的奔驰,伦敦车牌,号码第三位是阿拉伯数字7……但,不是他的车。
她眼中掠过失望和歉意,朝车窗内的男人轻声道歉。
转身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道温和、动听的男性嗓音。
“很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你这样不方便乘坐公共交通回酒店,希望你可以让我送你回去。”
尤纷妮停下脚步,转过身正要婉拒,却在望入对方温暖如阳的深眸时,情不自禁地微笑道谢。
只要望入他的眼睛,她的心就会宁静起来,柔顺起来。
“我是穆恩•撒督,这是我的女儿法法。”高贵的男人向坐上车的尤纷妮介绍道,“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尤纷妮,很高兴认识你们!”
尤纷妮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脸色因喜悦而发亮,。因为对和平之城有种难明的感情,所以她对和平之城的历史、文化都有较深入的了解。
二十五年前,和平之城发生政变,原因是圣国君王被揭发并没有王室血统,只是已故国王的养子,于是反势力崛起,一场战争在所难免。雍容华贵、风华绝代的和平公主、穆恩•撒督的母亲在丈夫森特•撒督的陪同下,回到和平之城,却不幸葬身于战火中。森特伤心欲绝,郁郁寡欢,三年后,在和平之城平定叛乱、圣教皇侯罹登基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侯罹是没有王室血统的圣国君王的儿子,却是和平公主临终前指定的下届君王,国中有人坚决反对,因为穆恩•撒督才是和平之城的唯一继承者,但森特排除万难,让年仅十七岁的侯罹登上王位,成就了当今受世人景仰的圣教皇。传说,他的琴声至善至美,悠扬无比,仿佛来自天堂,能影响人的七情六欲。
与王位无缘的穆恩•撒督是撒督集团的掌门人。撒督集团是当今的医界权威,是生命的代名词。曾传闻,撒督医院破译了人类基因图谱,不但能攻破各种绝症,还能改造人体基因,将“超完美人”的神话变成现实。后来,“超人”出现了,他们拥有光的力量和速度,让人们坚信了这个传闻。但也有人认为,这些“超人”来自遥远的不可知的星球。对此,撒督医院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国际有关组织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所以事情不了了之。
尤纷妮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伦敦邂逅这位大人物。
法法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白球,扭动小身子,想自座椅上探出小脑袋去和尤纷妮打招呼,但她实在是太小了,而座椅又太大了,没法如愿。若不仔细看,会令人误以为她只是父亲买给孩子的玩偶娃娃。穆恩解下女儿身上的安全带,将她连同小绒球一起移至后座。
“嗨呀!”孩子用纯真、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童音宛如天籁。
“嗨呀!”尤纷妮温柔浅笑,凝视着眼前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小人儿,发现那团小绒球是一只袖珍绵羊。
“这是你第一次来英国吗?”穆恩问道,透过上方的车镜凝视她的容颜。
“不是,这是第二次。不过这一次会住下来。”来博尔在这里,她就在这里;他离开,她就离开。
“找到房子了吗?”穆恩不动声色,依然保持有礼的语调。
“还没有,正在找。”
穆恩沉思了一会,又道:“我家正好有间空房,如果你愿意,可以住进来,租金不是问题,我只是想找个人帮我照看孩子。平时,我上班和出差都会将孩子带在身边,但也有抽不出身来的时候。”
对方一直没提到孩子的母亲,但意思已经很清楚,这个家庭并没有母亲的角色。是怎样的女人,舍得离开这么出众的丈夫和女儿?但,这并不是她该提的问题。
“我住在肯辛顿,海德公园一号。”在她沉默时,他继续道,“租金全免,只需要在我无法陪伴法法的时候帮我照顾她,希望你考虑一下。”
尤纷妮的心急促跳了一下,因为听到“肯辛顿”和“海德公园一号”,那里正是来博尔居住的高级私人住宅区。她渴望,但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
“为什么是我?”对他而言,她只是陌生人。
穆恩稍微抬眸,视线自道路前方移至上方车镜,深深凝视着她绝美的五官。数秒后,才温和笑道:“因为法法喜欢你。”
尤纷妮下意识低头,发现身边的小人儿正欢快地仰望着她,眸子像被剥了皮的新鲜荔枝般水灵灵的,充满了期待。
顷刻间,一股怜爱和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不再觉得孤独,不再觉得飘泊。
仿佛,找到了根。
在高级住宅区的肯辛顿,矗立着几栋公寓大楼,玻璃外墙,银色钢筋,与伦敦传统建筑不同,十分具有现代感。
公寓大楼旁边,坐落着一座精致的房子。窗高挑而宽敞,窗纱弥漫,花篮绚烂;矮矮的铁栏,四五级阶梯,和丛丛花草点缀着可爱的前庭。一切精致得宛如童话世界。
公寓和房子之间,隔着一条静谧的街道,两旁伫立着一个个吊着美丽花篮的欧式路灯。走过宁静的街道,拐几个弯,便是繁华的商业街。
午后,太阳十分难得地出来赏个脸,慵懒地照在落地窗边,倾听着屋内的优美琴声。
绝美的女子优雅、端庄地坐在黑得发亮的大型钢琴前,神情宁静、专注地弹奏着肖邦的曲子。温柔、感性的音符,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间跳跃着。
不远处的长沙发上,高贵的男人优雅地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微靠着沙发后背,一手搭在扶手处,一手轻抚女儿的发丝,温和的目光渗入了深思,静静落在女子身上。
我们的女儿就叫Melody……
为什么妹妹要叫Melody……
因为我们希望妹妹像悦耳的音调那样优雅动人……
尤纷妮……
Euphony……
悦耳之音……
音如其名,名如其人……
在这宁静、温馨的时刻,屋子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打断了屋内主人的冥想,一个高大、优雅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望见屋内一幕,停下了脚步。平静的双眸涌现震惊、激动,还有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似喜又似悲。
一时间,他就这样站着,无法动弹,直到穆恩发现他的存在。
“来了。”穆恩望过来,语中带笑。
“来博尔叔叔,你今天好吗?”法法快乐地打着招呼。
意识到有客人到访,尤纷妮停止了弹奏,起身回首,却在望见来人时冻结了所有言行。
七年了,多么漫长的日子!她离开他七年,也念了他七年。四年在书信中牵挂,三年在杳无音信中想念。
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依然是一身高级西服,依然是一身自信丰采,只是深邃的双眸间多了一抹难以看透的深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但是,他依然是她心中那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男人,那个呵护她成长、教会她独立、赐给她一片天空飞翔的男人。
曾多少次,想象与他相遇的情景。或邂逅在街头,或相逢在雨中,或点头微笑,寒暄几句,或擦肩而过,形同陌路,而不是站在主人家中,不知所措的对上他深沉似海的眼眸,无法言语。
喉间涌上一股泪意,不知道是因为悲从中来,还是因为喜极而泣。也许,两者都有。
“尤纷妮,这位是我的律师来博尔。”穆恩站起身,为两人介绍,打破了蔓延在彼此间的沉默,“以后尤纷妮会住在这里,所以不用再劳烦你照顾法法了。”
来博尔压下激荡的情绪。曾经,他以格罗斯特公爵的律师身份,堂而皇之地介入她的世界,后来,他以名正言顺的丈夫身份,光明正大地参与她的人生,直到……他签下了离婚协议书。从那一刻起,他彻底失去了她。
尤纷妮保持微笑,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激动。“来博尔先生想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热巧克力?”
“请给我一杯咖啡,谢谢!”他的笑容很浅,但态度和言语有礼。
“撒督先生呢?”
“茶就可以了,谢谢你!”穆恩微笑颔首,温和交代道,“我和来博尔律师有些事谈,麻烦你陪法法一下好吗?”
“好的。”尤纷妮应道,目送两道英挺的身影步入书房后,才转身到厨房准备饮料。
书房里,两个男人一坐一站,神情都有些凝重。
“侯罹有能力阻止这场灾难,却不顾国民的生死离开了和平之城。他没有亲自动手,却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他而亡。”来博尔站在落地窗前,面向海德公园,却对美丽的景致视而不见。
穆恩坐在书桌前,神情温和,但眉宇间多了沉郁。
“当他发现自己连圣国的平民都不是时,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身为唯一的圣国王室传人,我才是背负复国重任的人。”
来博尔转过身,沉静地凝视他。
“但是,却有一股强大的势力阻止我进入和平之城。”淡雅的语调,有几分沉重。
这股强大的力量从何而来,因何而来,他一无所知。自从母亲逝世后,他就被父亲禁止接近圣国,等父亲离开后,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一股抗拒他进入圣国的神秘力量也应运而生。
“没有谁可以改变永恒的心意。”来博尔微垂眼眸,淡淡道,尔后又抬眸直视他,“我给侯罹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后,他还没有回到和平之城,我势必动手。”
“为了正义?还是君命?”穆恩反问,言语温淡,但隐含的锐利却无法令人忽视。
沉默。
窗边的男人紧抿薄唇,不发一言,却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敲门声适时响起,缓和了逼问的锐气。
纤柔的身影走了进来,将咖啡和茶放置在桌面上,抬眸间接触到来博尔投来的视线,笑容如水般流过,是因为开心,也是为了掩饰心悸。
轻声招呼后,她离开了书房。
来博尔拿起杯中咖啡辍饮了一口,味道与平时的咖啡没什么差别,不同的是品味的感觉,苦涩又甘甜的感觉。三年前,他失去一切,包括她。如果重新选择,他还会坚持心中的正义吗?
他再度转身面向落地窗,望向远处的海德公园,淡淡道:
“我曾经失去生命,是为了正义。我复活归来,也是为了正义。”永恒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以正义女神的名义回到这个世界。
尤纷妮走到客厅,问向正安静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绵羊Kiki看动画的法法。
“法法想喝点什么吗?”
法法抬头,认真想了想后说:“可以给我一杯热巧克力吗?”她虽然才五岁,却是一个十分有礼貌的小人儿,那些可爱又礼貌的言行举止总会让人会心微笑。
“当然可以。”尤纷妮温柔笑道,拿了一个防热又轻巧的杯子,倒入适量巧克力粉,冲入开水,再加入牛奶和糖,用匙子搅拌至匀,巧克力伴随牛奶的浓香便扑鼻而来。“小心烫。”她将褐色的液体稍微散热,才将杯子放到孩子的双手中。
“谢谢姨姨!”孩子甜甜道谢。
窗外的世界,寒风阵阵,天空阴霾,雨水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对这种阴晴不定的天气,英国人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不携伞出门,将外衣的帽子往头上一套,就潇洒自在地走在冬雨里。
书房的门开了。来博尔率先走出来,穆恩跟在身后。
尤纷妮下意识地起身,然后屏息看着来博尔走上前,缓缓蹲下高大的身躯,与沙发上的小人儿道别。
她望望窗外的雨势,转身进了房间,拿了雨伞走回客厅时,发现来博尔已经走出屋门。她心一急,不顾主人诧异的目光,抓着雨伞追了出去。
“来博尔大……来博尔先生。”七年了,彼此已经陌生,再叫“来博尔大哥”就显得唐突了。
来博尔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迎上她美丽的笑靥。挺拔的身躯站在豪华公寓大楼和精致房屋之间的静谧街道上,轻盈的雨丝满天飘洒,落在他的发上、脸上,迷蒙了他深邃的眼神。
“你在瑞士接受了七年的教育,就是为了来这里当保姆吗?”多年未见,第一句不是“你过得好吗”的寒暄,而是咄咄逼人的质问,言语如在法庭上一样犀利,尖锐得刺痛了她的心。
灿烂的笑靥在雨中隐去,她垂眸,不敢迎视他谴责的目光,因心痛而无法言语。
“还是你缺钱用?”英俊的脸依然凝重,语气却缓和了很多。他知道,她从公爵那里获得的巨款几乎捐了出去,只留下一笔足够支付留学费用的款额。但离婚时,他给了她一笔赡养费,刚好是一千万英镑。
她急忙摇头。她手中还握着他给的一千万英镑支票,这是他唯一送给她的东西,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所以她当宝贝来珍藏,而不将它视为一笔巨款。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当保姆?”他静静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如海,藏着深沉复杂的情感。“在公爵心中,你是那么高贵,那么美丽,应该站在万丈光芒中受万人瞩目,而不是伺候别人。”
那在他心中,她又是怎样的人呢?她想知道,却没勇气问。
“我喜欢他们。撒督先生人很好,法法很可爱,我很愿意为他们做这些事,也很喜欢住在这里。”因为你在这里。
来博尔不语,无声地凝视她,深眸里闪过一丝伤痛。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好久,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移动脚跟,转身离去,落寞在雨水的空间里蔓延着,无声无息,只有孤寂的心知晓。
再一次,尤纷妮站在空荡荡的街上,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完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没关系。
我不奢望你走向我,只要我来到这里,就足以失去你少一些。
光影开始在眼前闪烁,晃动,人、车、马路和建筑物都模糊不清了……双眼已湿。
情系诺丁山
宁谧的大街小巷间,精致的路灯花篮下,黑色的绅士淑女中,是否寻得到我心中的主角?
也许,擦身而过,蓦然回首,那似曾相识的背影,便是寻觅已久的人儿……宛如一出电影,在眼前展现、演绎。而自己,只是屏幕前的观众,静静凝望,会心微笑,衷心祝福。
这个冬天的伦敦,有点寒冷,有点忧伤,却很美丽。
(2006.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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