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苦短，韶光易贱》符离柚李

2、书斋小伙计

　　虹馆开张前，整个城西都贴了招伙计的告示，小满裹着烂布片蓬头垢面地站在兰姨面前，手里还紧紧攥着黄纸黑字地告示，兰姨瞥了他一眼刚想打发他走，可小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幽幽地泛着光，兰姨皱了皱眉，“领了衣服下去梳洗干净，秦阿婆会教你怎么做”，当时站在一边的秦阿婆也不懂兰姨为什么招这个小乞丐，可当这个小乞丐洗漱干净换上伙计穿的青蓝布衫，秦阿婆愣了半晌，围着转了几圈，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面前的哪还是那个小乞丐，分明是哪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泛着光，生得倒是比小姑娘还好看，眉眼一弯，都能心疼死个人。秦阿婆把小满带到兰姨面前的时候，姑娘们都梳洗打扮好准备开门迎客了，可看着站在面前的小满都愣住了神，馆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伙计。兰姨眯了眯眼，招招手，秦阿婆走上前，“把这孩子跟柴房伙计换换”，秦阿婆愣了愣，小满倒是没什么，柴房前厅的都没差别，只要有地方住有饭吃就行，可身后的姑娘们不乐意了，怎么能把这小公子往那乌烟瘴气的地方送，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就是栗姑娘，“兰姨，那柴房，不合适吧，小满看着也挺机灵的，就呆在前厅招呼客人吧·····”，栗姑娘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其他的姑娘们都七嘴八舌的开了腔，兰姨来回扫了一眼，“住嘴！你们那些花花肠子最好给我守住，前厅要是放了个这么玩意，那么些个客人是看你们还是看他？你们是照顾客人还是照顾他？”
　　小满抬眼看了面露狠色的兰姨，虽然这话是难听，但是保命要紧，他伸手扯了扯秦阿婆的衣袖，“阿婆，柴房在哪，您带我去吧！”
　　兰姨看了一眼小满有些纤瘦的背影，倒是个有心数的孩子。
　　自那日起，虹馆的姑娘们之间就有了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客人是自家的，但是小满是大家的。
　　白叔虽只是个厨子，但是之前是从宫里出来的点心师傅，在虹馆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但是虹馆是个大染缸，白叔从来不过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次能出面替小满说话，倒也是仁至义尽了。
　　兰姨敲了敲烟袋，那个孩子，到哪都是不太平的，她看了一眼白叔，“这事，我会想法子的，倒是你，还习惯吗？客人们都说点心做得好呢！”
　　白叔寡淡的笑了笑，“只要是做点心，哪里都一样，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兰姨看着白叔略显单薄的背影，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执拗，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掉吗？
　　又过了一个月，虹馆出了两件大事，一是城中有名的富商施云哭着喊着要给栗姑娘赎身，二是柴房的小伙计阿满被调到了蜀雅斋端茶倒水去了。
　　虹馆开馆之日就定了规矩，馆里的姑娘签的都是三年的死约，三年之后要是攒够了赎身的银子，是走是留，馆里一律不强求，只是这回，碰上施云这个有钱没地花的主，说什么也要帮栗姑娘赎身，更可笑的是，人家栗姑娘压根就不想出馆。说起这施云，也是个挺奇怪的人，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富甲一方了，人脑子好，十三四岁就跟着父辈走南闯北在生意场上打混，二十刚出头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前几日被一群酒肉朋友带到了这烟花之地，跟栗姑娘促膝长谈了一晚上，隔天大清早就找到兰姨，一本正经的要给栗姑娘赎身，兰姨看了眼面前的发带都没绑好的青年人，幽幽地吐了口烟卷，“这是栗姑娘说的？”
　　施云被这句话噎了半天，摇摇头，“她没说，只是···”话还没说完，栗姑娘气冲冲的推开门，抓住施云的衣带就往外拖，“我在这过的滋润着呢，要你多管闲事，给我滚出去！”
　　施云一张白脸红一阵青一阵，就这么被栗姑娘拽到了前馆的大厅里，素来好事的姑娘们还打着哈欠略有些衣衫不整的倚着花楼的柱子看热闹。
　　栗姑娘还未等施云站定，纤手一挥，施云的脸上就多了个巴掌印，“这虹馆你以后别想来了，树田，把这人给我扔出去！”容不得施云说上句话，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就把施云围了起来，施云脸色白了白，嘴角动了动，甩了袖子，大步走出虹馆，这以后还真没在虹馆见过，倒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小满站在门廊边，回头看了眼满楼子的莺莺燕燕，抓紧手里轻薄的包袱，脚下生风，迎着莹黄色的初阳步履轻快的走出虹馆。
　　书斋的活计大抵就是端茶倒水，磨墨铺纸，还有就是小心不要踩到书斋里四处散落的宣纸，用书生们的话说，这每一张都有可能是惊世之作。小满在这书斋里呆了几天，跟这么些个文人墨客倒也混了个眼熟，毕竟，小满长得比之前的伙计可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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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点击量少的可怜，但我会努力的！！（我勉强的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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