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死神的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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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续不断的闪电停止了，另一种光在魔法世界亮起来，它没有闪电那般明亮，却足够温暖冷掉的人心。霍格沃茨师生手里的魔杖燃着焰光，驱走笼罩着学校的浓重黑云。梅林抬起头，蓝色的眼睛眯缝着，这个世界有一个神格正在死去，新的神正在诞生。然而这庄严的造神迹象并不明朗，黑云虽然散开了，阳光却是没有温度的，这代表着新神格并不稳定，世界还没有接纳他，或者他拒绝被世界接纳。
哈利在邓布利多的遗体前守着，日影自西转东飞去，不觉又是一天，小天狼星换上黑色的巫师袍，哈利靠在小天狼星肩上，尽情释放他的悲伤，泪水濡湿了小天狼星的衣衫。哈利记事以来从未见过任何人死去，他的父母死去的时候他没有记忆，他也不敢问他父母死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除了十岁以前过的悲惨一点，他一直都是在亲人的呵护下安稳度过。在霍格沃茨夜游、闯祸，反正怎样都会有人在背后替他撑腰。平生第一次，哈利真正意识到，这就是死亡，无可避免的，永不回头的诀别，他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过，好多事情需要请教，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海格已经取来白布裹住了邓布利多的遗体，老人使用了多年的魔杖被小心放置在一边。“它将会和邓布利多一起下葬。”海格哽咽道：“这是巫师的传统。我们会将……邓布利多葬在……嗝……葬在哪里……我希望是霍格沃茨……他也会希望这样安排的……呜呜呜……嗷……”
“不！不要！”哈利悲伤难抑，冲动之下用头顶撞海格的肚子，疼痛和悲伤让他泪水疯涌。“不许你这么做，我们还没找到凶手，我们还要抓到他们，我要折断他们的魔杖，让他们在邓布利多教授下葬时候跪着，向邓布利多赎罪！我要亲手结果了他们！”
“哈利！”小天狼星激动地冲上前，他掰开哈利紧捂着脸颊的双手，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哈利，如果有人对你怀着最大的恶意，就是希望看到你因为仇恨而杀人，你的灵魂会分裂，就像伏地魔一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愿意变成伏地魔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吗？”
哈利剧烈地抖了一下，“不愿意！如果那样，我宁愿在这之前先死了！但是我一定要抓住他们，斯内普，斯内普和德拉科·马尔福，阿兹卡班就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麦格教授照以往旧例通知了魔法部邓布利多去世的消息，心中对魔法部的反应十分不以为然，凤凰社里都清楚，魔法部核心几乎全被暗中替换成了伏地魔的党羽，只有奥罗指挥部还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斯克林杰第一时间回复了麦格教授，一定出席邓布利多的葬礼。湖边一块草地被空出来，海格呜咽着给草坪锄草，他婉拒了弗立维教授提出用魔咒帮助他的请求，“让我再最后为邓布利多教授做点事吧，呜呜~嗝~多么伟大的人，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会。”小天狼星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丝毫没有提起他在阿兹卡班经历的事情。“我保证，哈利。”
哈利得到小天狼星的保证，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小天狼星的胳膊。伊莲悄无声息靠近他们，继而转身走开，她和他至少有一百五十年的时间，还有的是机会说话。
邓布利多的死给巫师界带来沉痛的打击，巫师界的另外一边，世界的黑暗面，也远没有料想的那样振奋。贝拉特里克斯是离伏地魔最近的人，此刻她俯下身，激动地扶着自己的主人，这是其他所有食死徒不曾得到的莫大殊荣，她迷恋地看着伏地魔，仿佛这是自己的恋人。“主人。”她低低地说：“您还好吗？”
伏地魔细长的瞳孔冷冷注视着贝拉特里克斯。“主人……”贝拉热切的目光恨不得在伏地魔身上灼出一个洞来，伏地魔嘴角向上牵了牵，“我很好~非常好~”
“您刚刚……”他们庆祝邓布利多死去的好消息，气氛最热烈时，就看见主人突然倒了。
伏地魔冷厉的眼风扫过，贝拉只得悻悻然住嘴。
“我很好，贝拉~”伏地魔兴奋得瞳孔缩成了一条缝，“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力量！”
“太好了，主人！”贝拉摇摆着身体，迫不及待向食死徒宣告这一好消息。片刻之后，一个食死徒进入门厅，身后捆着几个穿巫师长袍的人。“哦哦哦哦！新鲜的泥巴种！”贝拉提起长袍唱唱跳跳，举着魔杖对准其中一个人，那个人的脸上满是惊惶，可是他被锁舌封喉了，尽管他的舌头和声带不受魔法控制地打颤，仍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知名先生加入我们为庆祝邓布利多之死举办的晚宴。”贝拉看到那人因恐惧睁圆的双眼，突然燃起嗜血般的疯狂，“这场狂欢从里开始！你不会死的，在我们玩够之前，你不会。”
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从房子里传出来，纳西莎·马尔福的指尖握得泛白，伏地魔轻轻瞥了她一眼，悄悄挪动脚步靠近贝拉特里克斯。贝拉特里克斯身上死亡的味道他太喜欢了，无知愚蠢的女人，高兴吧、疯狂吧，这是死神最爱的味道啊。
伊莲伸手点上哈利的额头，那道闪电形的伤疤如同烧起来一般灼热，少年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哈利~”小天狼星给哈利念了个镇定咒，“别怕，我们都在。”
“哈利！”罗恩、赫敏、纳威三人站在小天狼星后面，两个人脸上都是满是焦虑，赫敏眼里已经含上了泪水。“怎么会这样，从前总是能叫醒他的。”
伊莲再次伸手探哈利的伤疤，她的手指还没碰到哈利脸上，就有一只没眼色的猫头鹰飞到窗户边上，嘴里叼着一片树叶，笃笃地敲着窗户，不耐烦地瞪着她。
伊莲打开窗取走树叶，看了一眼。“伏地魔主魂被吃了。”她语气平淡，声调平稳，像说“我今天多喝了两杯牛奶”一样自然。
“知道了。”罗恩砸吧着嘴，沉默两秒，突然用膝盖狠狠顶了哈利的床沿，罗恩顾不得因疼痛泛出的泪花，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我不说第二遍。”伊莲烧掉那片树叶，看了眼哈利，覆着他的心口给他念起咒。“这孩子现在很恐惧，他刚刚在梦中经历了伏地魔灵魂的死亡，现在被梦魇缠住了，我给他静心他就会醒了。”
一刻钟后，哈利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起先很空洞，绿色的眼睛仿佛死去的湖，泛不起一丝光彩。“哈利！”小天狼星的脸首先映入他的眼睛，“哈利，看着我！”
哈利的眼睛眨了一下。“小天狼星！”他猛地坐起来，头脑一阵发昏，他不管不顾地紧紧抓着小天狼星，双唇紧闭，脸色灰败，小天狼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哈利嘴唇一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我刚才……我看到……伏地魔……死了。”
纳威和赫敏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罗恩已经被前番刺激吓傻了，小天狼星目光突然变得极其凶狠，像野兽嗅到了危险般本能地绷直了身体。伊莲看向小天狼星，伸手摩挲这个男人的掌心安抚他。
“他没死。”伊莲指着他的额头说，“他还没被消灭干净，你还记得吗？”
“可是……”
“你应该是感受到他的一块灵魂被吞了。”伊莲说，“这就是你突然昏倒的原因，你感受到了他被吞噬、被毁灭的全过程，他所感受的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我会叫庞弗雷夫人给你开药，让你忘记那种恐惧。”
哈利沉默下来，点点头。
赫敏轻声问：“可是，怎么做到的？”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伊莲，“谁？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
“就是在邓布利多死去的那个晚上。”小天狼星在哈利身上甩下一连串康复咒，确保自己教子晚上不会再做噩梦，才向赫敏说了在阿兹卡班发生的事情。“你们在宿舍里，不知道外面的惨状，天地间都是电闪雷鸣，死神曾经出现过，但是又消失了。他没有与你纠缠到底，我想，是抓紧机会去抢夺伏地魔的身体了，伏地魔的身体被黑魔法浸透，又年轻——我是说对死神而言很年轻了——是个适合死神的好壳子。”
“这么说，危险解除了。”罗恩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伏地魔完蛋了，食死徒作鸟兽散，巨人继续回山里躲着，霍格沃茨正常上课。”
“不！”小天狼星脸色铁青，捏着哈利的肩膀，身体颤抖起来。“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时候，比面对伏地魔都要危险。这是神的游戏，哈利，要去面对死神。”
先前一直呆呆傻傻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哈利，听见小天狼星的话，终于转过了身体，他坚定的手搭在小天狼星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上。“我不会输的，小天狼星，你要相信我呀。”
“我当然相信。”小天狼星语无伦次起来，“你是我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我的儿子，你爸爸的好儿子……我宁可、宁可你面对的是伏地魔。”
哈利脸上的感动表情有一瞬间凝滞。
梅林坐在打人柳上饮酒。凤凰福克斯轻柔地扇动翅膀，从他头顶飞过，梅林举酒，打了个酒嗝，“祝幸运。”凤凰火红色的身影在悲伤的歌声中远去，梅林扔掉酒杯，眼睛里透着全然的冷漠。人世间最常见不过的生死别离而已，难道大巫神要出来拯救世界吗？笑话，这辈子做大的功勋也就是在神话史上留下一笔而已。拯救世界这种事情，救不过来的，人世苦难太多了，不适合随心所欲的巫神久留。
白色的大理石在湖边整整齐齐码做一堆，哈利挑了最前面的一张椅子坐下，自从邓布利多死后，他一直恍恍惚惚，有一只名叫悲伤的小鸟一直抓挠着他的胸膛。他看见康奈利·福吉来到现场，这个平庸的前部长被伏地魔弄下来后一直对外宣称他蜗居在家里奶孙子，目前看起来他的状况很糟糕，他的胡子已经白了一大片，头上出现了醒目的地中海，头顶稀疏的边缘地带也已经灰白了。去年争霸赛上他还是个意气满满的中年人模样，现在却满脸皱纹、精神萎靡，站在已经170岁的玛奇班身旁竟然没有违和感。
秋和塞德里克肩并肩走来，哈利看着他们，觉得自己曾经因为一点点儿女情事吃味是件多么可笑的小事情。赫敏、罗恩、纳威……他最忠实的朋友、同学，此刻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那只叫悲伤的小鸟爪子僵硬地松开他，飞走了。
“失去的东西总会回来。”卢娜站在最边上，她看着哈利幽幽说，“我相信他们总是在暗处看着我们，尽管我们感受不到。”
小天狼星帮助弗立维教授用魔法砌起大理石坟墓，现在金斯莱正在念悼词，他的目光和莱姆斯对上。莱姆斯毛茸茸的小毛病让他在临近月圆的时候更加苍白了，他眼里透着不安和忧郁，显然在为一件事情害怕着。小天狼星趁其他人不注意，溜到莱姆斯身边，拍着他的肩，放低声音对他说：“放心，月亮脸，相信我，就算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唐克斯这傻姑娘也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该这么做。”莱姆斯忧郁地说，“我不该接近她的，这是一个错误。如果咒语失败了，我怎么能和唐克斯结婚，把我羞耻的情况传给下一代……”
“莱姆斯·卢平！你现在就像个懦夫！”小天狼星低声吼道。“布莱克认定去做的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若失败，唐克斯也不会独自存活。”他凄惨地笑了一声，“我不希望伊莲为你找到解除狼人血脉的咒语最后却白忙活一场。如果你彻底接受你的卑微，自认自己配不上得到这世界上任何美好的东西，我会让唐克斯离开你。”
莱姆斯·卢平想到唐克斯的活泼有趣，想到那个法阵，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舍得离开她呢。莱姆斯深吸一口气，对即将到来的月圆显得十分期待，他病态的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这使他看上去比平时年轻许多。他太傻了，作为霍格沃茨二十年来最受欢迎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对自己专业水平的不自信显然是愚蠢的。
邓布利多的坟墓在霍格沃茨出现的第一个夜晚，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偷偷溜进了城堡。他痴迷地看着被险峻山川和壮美河湖环绕的霍格沃茨，昔日建校的场景在漆黑的夜色中浮光掠影。一千年如弹指一挥，学校里来来去去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景色依然。戈德里克心中陡然生出物是人非之感。他甩甩脑袋，把一些不必要的思想甩出去。戈德里克利用创始人的小小特权潜进校长办公室，他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帽子叙旧，和自己的宝剑亲吻，就……被邓布利多留下的遗产震惊了！这哪来的土大款求带飞啊！他拉开休息室的衣柜，被邓布利多一柜子的长袍和帽子闪瞎了眼！想他当年也是堂堂一个创始人，沦落到天天跟着梅林老大屁股后面抱大腿。老大吃肉喝汤他嚼肉渣，惨无人道的日子过了一千年，连件新衣服老大都没关心过啊！今天才总算是开了眼，原来校长可以这样壕无人性！
分院帽就搁在邓布利多办公桌后面靠墙的架子上打着盹，灰扑扑的破帽子落满了1000年的灰尘，戈德里克双手叉腰嫌弃地瞪着它。这帽子长这么丑歌唱得还不咋样，小没良心的东西，你旧主人来了都不知道抬起眼皮子看一眼。戈德里克顿时没了找破帽子叙旧的心情，再扭头看看自己的宝剑，盘算一番，一把剑远远不够抵当年的债。唔，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反正欠了1000年的钱，再多几百年也不妨。想至此，格兰芬多骄傲地一扭头，照原路溜出学校。
赫尔加和梅林老大正在湖边高大的山毛榉树下等他，赫尔加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安静祥和的姿态，她长袍的领子上别着一枚胸针，那是用拉文克劳冠冕残片做成的饰品。看见戈德里克过来，她冲他微微点头。“好了，你们的任务结束了，回去吧。”梅林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个，瞳孔边缘有一圈波纹荡漾，那圈波纹渐渐扩散至虹膜边缘，梅林的眼睛就变成了绿色。巨乌贼懒洋洋地浮出水面，伸出两根触须和三人打招呼。戈德里克和赫尔加跳上巨乌贼背部，梅林绿色的眼睛看向水中隐没的天路，他指了个方向，巨乌贼吐出一串气泡回应他，便载着两位创始人沉入湖底。
梅林的眼睛又变回了蓝色，他悄无声息离开霍格沃茨。
“哈利·波特：
吾今借黑魔王之躯，向汝发出战书。自汝逃出索命咒，吾便一直在等待此时。诚挚邀汝两日后至戈德里克山谷，生从何来，死往何方，望汝坦然迎接汝之命运，为死神献上汝纯净的灵魂。
死之神”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死神的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