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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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叫白落。
我是一只狐狸，准确来说是稀有的雪狐。
能活到我这把年纪的雪狐狸并不多，阿娘当年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劳什子的兄弟姐妹，到现在据我所知也只剩了我一根独苗苗。
一个人的小日子可以说是滋润快活得很，不过这一切戛然而止在我返修的第二天。
先前那种手段惹下的烂摊子太多，我的仇家里面也不乏嗅觉灵敏的。
所以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们也能把我拎出来胖揍一顿，还不如给自己留足面子，将山大王的风范保持到最后一刻。
那天风雪不是一般的大，足够把人冻死在地里。
坐在平常那个位置上的我潇洒地挥着扇子，那天，这样不要命地想着。
结果就是被一巴掌打回原形，骨碌碌地顺着山道一路到了山脚。
阿娘这明明和你的话本子上说得不一样QAQ！按照那个来的话我不仅还有暗藏的妖力还能把那群家伙打出一百丈来着！！
已经是眼冒金星的我还在心里腹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撞坏了脑子。
然后忽然后颈被人拎了起来，凑上来一张毛茸茸的脸，半人半猴。
因为对于皮毛颜色的自信，我下意识地给他脸上来了一爪子，三道细细的血痕顿时跑了出来。
猴子整个人都是一抖，我在他手里狠狠一震，刚刚摔折的几根骨头跟着生生一疼，我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完、蛋、了！！
我立刻僵直了身子，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再被人抡了个半身不遂，那酸爽我已经不想再来一遍了好么？！！
最终结果就是，在我被抡到地上之前，听到了一句免死金言，然后……
就被前·花果山山大王吓得直接两眼一翻，死了过去。
所以说人生最背的事情不是有家不能回，而是你出了自己家就被狼窝里的老大拐走了！
那本子上倒只有一点说对了。
【二】
我是被一阵焦糊味惊醒的，而且尾巴那段热热的。
哪个不要命的在烧我的尾巴？？！！
噌地一下跳起来我对着方圆五米的一切事物怒目而视，整个都奓了毛。
“诶师傅你快看那只臭鼬醒了。”扛着钉耙的……好吧……猪看着我，惊喜地叫着旁边正在念经的僧人。
你才是臭鼬你一家都臭鼬！我是雪狐！是雪狐！！
你这个没眼力劲儿的笨蛋！
“八戒，你好好看清楚。这位姑娘明明是雪狐。”
这还差不多，我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这还算有点常识。
等等……姑娘？！
他怎么知道我是姑娘？
“悟空说姑娘是那山上的大王，贫僧的徒儿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怎么会。”我甩了甩尾巴，化作人形，对着那边福了福身子，“大人救命之恩，白落就当做牛做马，亦无以为报。”
“只是现今，白落正处返修之时，妖力大减，怕还得请您护着一护。”
然而我磕着的头还没抬起来，就听到一声爆喝。
“哪来的妖孽！吃我一棒！”
再次被打回原形的我捂着自己还没好透的伤口默默流泪，听着旁边僧人不断念出的咒语我昏昏欲睡。
看到打了我两回的猴子在地上打滚，似乎是头疼。本着做妖怪要道德的原则，我还是颇为礼貌地强撑着没有睡着。
半夜里我还特地找了点我们狐狸治头疼的东西给那猴子贴在了头上。
我是不会承认我听着那玩意儿啪的一声打在他脑袋上有多么解气。
【三】
人生悲剧莫过于你跟着人家走了大半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回自己家的路了。
我现在就处在这么个境界。
妖力已经恢复了大半，我随时都可以走，但是没有报恩和如何报恩一直是我心头解不开的结。
除了每天去人类的城镇上用自己这张脸换点吃的，却真真没我什么能出场的地方。
你想啊，武力值有猴子做担保……
猴子猴子猴子……
最最要命的就是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满脑子都是那只毛猴子的影子。
我竟然喜欢上一只猴子我竟然喜欢上一只猴子我竟然喜欢上一只猴子我竟然喜欢上一只猴子……
但是，跨种族的爱恋是不会有结果的。
阿娘一直这么给我灌输着。
哀伤地鞠起一捧河水，我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它，慢慢流走。
大概是我想得太出神，也就没注意到身边突然冒出来的猴子。
“白落，你没事看着这么点水干什么？”
“……”
等到我反应过来似乎有人叫了我的时候，我一转头就看到那猴子正结了手势，依稀是个什么法术。
不对啊嗷嗷嗷！！那玩意儿不是玄光镜么！！！
“住手！！”
我扯开嗓子就嚎，惊天动地的吼声惊起了林子里所有的飞鸟。
我不顾一向给他们留的大家闺秀的印象在瞬间破灭，整个人扑了过去，算是把他的那个法术硬生生掰成两截。
“白落你……”
“跨种族的爱恋是会遭雷劈的，嗯。”
“……啥？”
【四】
也许是知道我没死，最近周围的妖气要比从前的浓郁好几倍，都是我的仇家。
在他们把猴子师傅绑走的前一秒，我正好从街上提了烧饼馒头回来，这会儿能追上去的只有我，回去叫其他人肯定来不及。
于是我就这么跟了上去。
看到几乎已经去了半条命的猴子师傅，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从前阿娘被人弄死后的那副人人畏惧的模样。
最狠最厉的招数全都招呼到他们的身上，温热腥臭的妖类鲜血溅上我的脸颊，不自觉我露出最为美艳的笑容。
踏过遍野的横尸，我终于来到猴子师傅的面前。
我双膝跪下，已知自己这双手已沾满献血，自己已然破了猴子师傅定下的血忌。
然后我听到那仁慈的僧人一声叹息，问我愿不愿意收归观音座下。
我木然地点头，不知为了什么。
大约是世间再无可眷恋。
猴子找到他师傅时，我也即将离去。
趁着我还是狐狸的最后一刻，对他说出了狐族最为强大的法术。
“我诅咒你，永生永世，你我再不相见！”
【五】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凡间的雪，竟这样好看。
归到观音座下的百年，我终于被允许下凡一游，好好看看我当年没欣赏完的风景。
日日的参禅悟道，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满身血污的我如今竟是观音座下最得意的弟子。
当年的好多镇子都已经不见了，我算是花了点功夫才找到原来那个地方。
迎面而来的一行四人，僧人骑着白马，猴子行在前头。
我站在道边拉低了幕篱，足下生风，匆匆而过。
他们似乎并未多注意我，，依旧是有说有笑地经过，背影极快地便消失了。
冬日雪重，我蹲下身掬起一捧冰冷的河水，不经意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滚落，吧嗒一声落尽溪水中，了无痕迹。
那条小溪依旧淙淙流向林子深处，溪畔的霜雪也和当年别无二致。
唯有岁月荏苒，曾经的人事早已不在。
【溪深古雪在，掬水人不同。】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