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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蛾:后半 ...

  •   我有很多事不想让你知道,正如很多事,你也不想让我知道。互有隐瞒,是常情,这倒是无所谓。可是,每当我故意透露出痕迹,你却没有丝毫地想要去了解的意思。你就是这样的人吧,我也很明白。对于你来说,一切就像当初那样就好,我们在一起,相互照顾,扶持,依存,就像那样就够了。你不想去了解更多,只是觉得,光是那样的就够了。
      我没有想责怪你什么,我知道每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太一样,我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想要得太多。但这又怎么样呢,我果然还是很难过,难以言说的难过。
      我就像被关在房里的人,只能用声音来同你交流。
      我在等你来救我,可是你却在门口停下了,光听着我的声音,就觉得足够了。
      你连打开门来看看我不想,你连更加了解一点我的意思都没有,如果这样我还不伤心,我不知道怎样才会伤心。我在现在才能看清楚这一切,那时的我,是有多么地害怕,是有多么无助,才会去寻求你的依靠。简直就像是对自己的讽刺。
      我们都是一样的吧,许思辰。
      我们都是一样的在对方身上寻找我们过去一直缺少的东西。
      愚蠢,但是可以理解。
      ***
      我的母亲,在工厂里做工,靠那点工资养我养到了四岁。后来,她染上了肺结核,做不了工了,成日成日地在家躺着。有一天她告诉我,我还有个父亲,在城里当着大官。我那时并不知道这个父亲有着怎样的含义,只知道,有了他母亲就有钱治病了,治好了病,就又可以去工厂做工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傻。他若真是那样一个父亲,母亲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我记得那天,母亲带着我去找他,走了老长老长的路,就为了在四合院里的石阶上,拉着父亲的裤脚。而我就在一旁站着,站着,心想着,母亲这还真是病重了,站也站不起来,只得跪着说话。
      她都说些了什么,我是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说好了好多。
      反倒是父亲那天说的话,记得很清楚。
      父亲说,你不要在这里哭,一会儿让娟娟回来看到了怎么办,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可不想被说闲话。
      而母亲的回答,似乎永远只有那么几句,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以及,安安她可是你的亲女儿。
      母亲长久的哭声,引来了很多人。可没有一个人是动手想去把母亲扶起来的。我也做不到,母亲不让我扶她起来,说她就要这么跪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和我没有关系,仅仅只是母亲和父亲之间的无边的对峙。而我,就像是个局外人,那么突兀地,那么格格不入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能不能和母亲一起哭呢?我并不想,只觉得那样太丢脸。
      现在想来,是后悔的。我那天若是说了些什么,若是做了些什么,不论它到底该不该做,不论它到底对不对,如今心里大概都会好受一些。即使是在那里一起哭,也是恰当的。
      父亲对着人群说了好些话,但都是那么几个意思。首先,我的母亲,那个被他唤作病女人的女人,是来这里惹事的;其次,我不是他的女儿;最后,他来出钱治病,你带你女儿走好不好。
      母亲依旧是那句话,你不带着安安我就不走。
      最终,父亲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看小孩也挺可怜的,你要不看这样,我给钱你治病。这小孩嘛,虽然不是我的,但我也不忍心看她这么小就受这些苦。我就收养她当我女儿吧,你呢,拿着钱安心治病,就不要在这里跪着不起来了。”
      说罢,人群中传出称赞的声音。
      这个站着的男人,被唤作大善人的男人,是个有着菩萨心肠的人。

      而那个跪着的女人,被唤作病女人的女人,是个带着孩子来讹钱的可怜人。
      而我,是这个病女人的女儿,别人的女儿。

      男人把母亲送进了医院,一路上扯着我回来,只是问了问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啊?
      我叫窦安。
      哦,真巧,你也姓窦。我也姓窦。

      那天晚上,家里又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男人管她叫做娟娟。
      她一进门就指着我说,说我是不知哪来的小畜生。可我并不叫小畜生,我是窦安,我有名字。但这话我说不出来。就仿佛是幼兽的天性,在这个时候,你知道为了活下去要怎么做,你知道为了要说下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男人最终还是说服了那个叫娟娟的女人。
      而我,也正式开始了在这个四合院里的生活。

      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我的母亲。窄房,破窗,磕碎了的碗角,带病味的被单,母亲叫我去烧水,再拿半勺米煮碗稀饭,这些过去了的日子开始模糊,唯一清晰的是她在四合院里拽着男人裤脚哭时的样子。
      男人在很久以后告诉我,她过世了,病死的。我很明白死是什么意思,我弄死过家里太多的小虫。我的母亲,那个跪在地上卑微的女人,也和那些小虫一样,就这样被食指给碾死了,爆出绿色的浆液,粘稠地,粘在脏兮兮的石板上。

      日子开始变得好了起来。能更好地活下去,是我对好的全部定义。
      我管男人叫着爸,管女人叫着妈,反感是有的,但这点反感,比起没有饭吃的饥饿感,当真是算不了什么。

      女人不喜欢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喜欢我。
      不看着她说话会被她说作是不尊重长辈,看着她说话她又感到害怕。是的,她居然怕我。
      我听到她对男人说,她看到我的眼神就害怕。说我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说我是个怪胎。说就没有我这个年纪这般听话的小孩。
      你看。听话是错的,不听话也是错的。说话是不讨喜的,不说话也是不讨喜的。
      她讨厌我,就是这么一种根深蒂固的玩意,谁也改变不了。
      而男人对我并不坏,至少我一开始是这么觉得的。我想这都得归功于我过世了的母亲,归功于她那日的哭号。男人甚至提出让我去上学,这可是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往日,母亲总是念叨着,去上学,去上学,去上学就有出路,日子就会好起来。上学不需要钱吗,我问。妈给你赚,母亲答。那是连四岁的小孩都骗不到的谎话,她现在可是连治病和吃饭的钱都要没有了,哪来钱送我去上学。
      然而,在男人这里,上学这两个字有了实际的意义。
      娟娟对这事儿是很反感的,这很正常。一切我觉得好的事,她都很反感。
      她在一旁碎碎喋喋,直到男人说,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你不让她读书,我的面子往哪搁,传出去像话吗?
      那个时候,我还听不懂男人这话的意思。在我读书后明白面子是什么意思之后,便也不再对男人抱有那时那份感激。

      是的,我也曾以为我在男人心中还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直到我发现我在这个由三个人组成的叫家的地方没有一点发言权。他们所期待的,便是我听话的,恭顺的,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的,而对于我的看法,他们一点也不在乎。我什么都不是,只是出于男人的面子和同情而被寄养在这个地方的小孩。一旦男人的面子收到威胁,或是他的同情不在,我便失去了我所有的盾牌。不,该这么说,他的同情一直都不在,他捍卫的是他的面子,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面子,也只是他的面子。
      而明白这个道理,是在我和班里的同学发生争执之后。我做了毫无疑问的正确的事,即使是在现在看来,那也仍旧是毫无疑问正确的事。要说有什么地方错了,我想是错在我不知道那个男孩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物。
      小孩的内心是很脆弱的。在学校老师们教他们,要诚实要勇敢要去做正确的事;在现实中他们发现,诚实勇敢是会挨打的。所以,到底要怎么办?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必须回答。我那时的答案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坚持的结果就是我被男人打得很惨。毫无怜悯的,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我停课一周待在家里,仅仅只是因为男人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身上的伤。回校那天,他带着我去向男孩道歉,这是没有选择余地的事。

      如果这样都无法明白,还要怎样?

      娟娟在后来生了个小男孩,大概是在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们管他叫做星星,我管他叫做猩猩。
      男人他很少关心我在学校里的事。偶尔想起来了,就找我要个成绩单,看了之后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而女人往往抱着孩子,一把把男人手里的成绩单抢过来,看了看单子,再瞪了瞪我,总是要先皱皱眉头,再把成绩单甩在桌子上走了。
      那是皱给我看的。我知道。
      我也渐渐明白那种感觉叫做害怕。对此我很欣喜。她在怕我,而我却一点也不怕她。

      男人也一样,男人后来也开始怕我。
      那次开家长会,男人有事来不了,只赶上最后来接我。班主任对他说,你们家女儿还挺活泼的。男人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再看了看我。
      他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在家里缄口不言的人,在学校却是个话匣子。
      这种忌惮,我很享受,就仿佛是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是的,我很喜欢学校。在那里我可以受到公正的待遇,用正常的眼神和正常的人交际。我开始热衷于这些交际,积极地。我并不热衷于公共事业,比如班级管理,相比这样的工作,我更喜欢读书。我的老师很喜欢我,因此在别的孩子说我是个被收养的杂种的时候,她站在我这边说话。男人自然也站在了我这边,他是不会容忍一个和自己住在一起的人被叫做杂种的。

      同时,我也慢慢明白了,这个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被我叫做爸爸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偶尔带些人回家喝茶,有时候也出去吃个饭,带上娟娟和猩猩。那些人的脸虽然陌生,但气息同他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站在门后面听他们说话。我想这样的坏习惯大概是始于小时候站在门后听女人怎么向他抱怨家里多了个野种。他们之间说的话,我一开始也不懂,后来我渐渐明白了那些流窜着的信息的意思。

      许思辰,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到底有多少岁?
      我想,这些年岁,都是从那些说话人的话语里偷出来的吧。

      随着猩猩逐渐长大,这种格格不入的第四人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这很简单,当你看到一个和你在同一时期的生物所拥有不同待遇的时候,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有些话,像是,你吃饱了吗,我再给你夹一点,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这等不是说给你的话,你是不会想多听一点的。我不自禁养成了吃饭很快的坏习惯,有很多年了,已经改不了了。
      其实这么一想,倒是觉得男人挺可怜的。就因为那么一个叫做面子的东西,他要花钱来养我,容忍我在他屋檐下十多年。

      后来我上了初中,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在女人知道男人还要供我上大学的时候,她歇斯底里地不理解,说,什么你还要供她上大学,她都成年了,要她出去做工呗,你还养着她干什么。窦安她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让她去上,让她去上,男人回答。
      当然,这话也是我在门背后听到的。
      虽然早已从四合院搬到了家属小区,但是我还是能听得很清楚。隔音效果的确是上去了,但多年的经验已经可以帮助从并不强的声音中听出含义。

      猩猩就同我不一样,他成绩很差,女人也因此对我更加仇视,就好像是我吸走了他们家儿子的智慧。男人对我也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然而我对他们比他们对我更加冷漠。抱歉,在我明白得越来越多,我越来越不能对这两个人故作笑脸。我在一开始就没有,孩童时期的直觉总是敏锐却又毫无根据的。我很少考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的亲生女儿,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把我养大。这份碍于面子的契约折磨着四个人,我想谁都期待这十几年的枷锁早点迎来刑满的日子。

      而大学,就是开始倒数的时候。大学生活赋予了我全新的含义,住校制可以让我周末不回家了。我感到我离挣脱那个地方只差一步。
      我选择了俄语,同时也在学英语。我的英语在高中的时候就并不差,尽管它在学校里并不是一个受重视的学科。与此同时,大学的图书馆,让我接触到了更多的外文书籍,这让我今后想从事国际关系学。

      我并不是一个急于下判断的人,我也是逐渐弄清楚,自己生活在的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学校读的,家里说的,外文书上看的,我觉得的,以及我亲历的,在结合上它的历史,我对它一定比你,许思辰,对它有更深的了解。

      政治是我们相遇的原因之一,但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同你谈论政治。

      我为什么找到了你?
      我该收回最开始的那句话,如果你不剪断蚕蛾的翅膀,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不会去找你,我们就不会一起养蚕,你就不会剪断蚕蛾的翅膀,而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才是最公正的评判。一切都还是要归结于我去找你。

      而我为什么要去找你,为了想清楚这个问题,我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
      你从未问过我那天为什么要在路上拦你,我想那是你习惯了去接受,便不会再去想原因。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一个与我无关的人,我为什么要去平白无故的担心你的状况,你的将来。

      但是来到这里,我渐渐想通了。我想在你身上寻找的东西,和你想在我身上寻找的东西一样。

      救赎。

      我说你有病,我说我想治你,其实只是一种对自己的变相救赎。我也有病,我病了快十四年,我也想有人来救我。但是没有,那个人并没有出现。所以我找到了你,因为自己没有被救治,而去救治别人,并且,隐隐地期望自己也能被救治。
      那个隐隐的期望,那时的我并没有察觉。我只把那当做是一种冲动,觉得这么做会很有趣,殊不知那份有趣,是一种病态。

      我来救你,谁来救我?连你也没有。
      我并没有在指责你,我只是在看清之后很伤心,伤心我们到底一种怎样的关系。是的,我一开始也抱有着很简单,很浪漫的幻想,就觉得,你好像就是我所缺少的那一块。后来,我发现那只是自己欺骗自己而拼凑的假象。
      自欺欺人,在这方面我还真是高手。

      人类因为弱小相互依存,因为受伤而寻求救赎,因为幸福而自欺欺人。挤在一起,互相给予帮助,再拼命地告诉自己,那是基于爱情,那是基于爱情,基于一个我们以前从未真正得到过的东西。

      啊,多么地幸福。

      我从不否认我感受到过那份幸福,但它随着那个夏天一起结束了。
      你大概不知道,若是你没有剪掉蚕蛾的翅膀,我会逐渐疏远你,离开你。
      因为,和你在一起,是那个男人无法容忍的事。他并不喜欢我,他也不会喜欢你,他更不会喜欢我们俩。
      但是你终究剪掉了它们的翅膀。在那时我明白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真正我想找到的东西,一个不用在自欺欺人的证据。很好笑吧,这就像是,我知道你依赖我依赖得要死才决定和你在一起。

      我自己也很难以言说那时的触动。

      我开始认识到我们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我之于你,就像母亲之于孩子。
      这也和没有人治我,我就去治别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我与你的童年都缺少了这么一个的母亲。

      所以,母亲不想让孩子知道生活的艰辛,母亲有不想让孩子知道的秘密,母亲想保护孩子不受到伤害,母亲习惯了去一味地给予。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包括你对我的依赖。

      我做出了很愚蠢的决定,但我并不为它后悔。
      在这个时候,或许你也仅仅只是我的一个借口。我想我的内心是希望那样的反抗的,我压抑了十多年的反抗。

      对,事情就是这样的。

      我想要去反抗我的生活,却没有足够的决心,因为我的理智告诉我,在这个时候反抗是不合时宜的。然而我的本心却从未停息过对反抗的向往。为了麻痹我的理智,我寻找与理智背到而行的东西。也就是情感这种不能被理智所左右所解释的玩意。我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我们的关系就像是治你的病只能用我的药。我的动机被我所掩盖了,我的理智不再适用了。

      许思辰,在你剪断那蚕蛾的翅膀前,我的确是决定要在这个夏天结束之后离开你,这是我的理智在作祟,也是我的第二次对动机的掩盖。那句“你现在完整了?你是不是也要飞走了?”说得不自禁,是因为它是真心话。我随意吐露出来的心意,是期待你的行为,期待一个你能让我下定决心的行为。

      而你做到了。我也成功了,成功地欺骗了自己。

      我的理智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本性的附庸?用来麻痹自己的道具?在落定之时拿来对自己进行二次伤害的刀口?
      这一切真是太好笑了。我一点也不了解自己,一点也不。我一点都不聪明,一点也不。
      人类还真是有趣。为了去寻求一个合理的理由,会做出各种各样的事情,来进行掩盖,来欺骗自己,再换来一个实在与安心,再换来一个合情与合理。努力说服自己,好看上去很高兴很高兴。

      我不否认,我是利用了你。人类与人类无非是这样的关系。所谓夫妻或情侣,只是比朋友更牢靠一点的契约而已。加一点调料,把思想来麻痹,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情感里,假装怎么也逃不出去。这终究不过是物质与精神上的,你需要我,我需要你。因为弱小所以要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多么复杂而又简单的联系。

      但我却一点也不想否认,我不想失去你。
      曾经谁都可以是这么一个你,而如今只有你是这么一个你,在茫茫的沙丁鱼群中,没有哪一条鱼可以将你代替。一想到接下来的人生没有你,只剩下疼痛与四壁,我就悲伤不已。我头一次感到这般地无能为力,连思绪都留不住,就那么不经意地慢慢把那些日子给忘记,从我们相遇起到你离去,就算是每天想上好几次都留不住这些记忆。就好像是那时手心里的雪,那么努力地涌动着涌动着,却还是融化在了手心里,难过,不能自己。

      你看,我连现在都还在想着这么些东西,可见我骗自己骗得有多么彻底。

      许思辰,你不像我,你还有未来可以希冀,你要好好地把它抓在手里,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自怨自艾。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好好地活下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蛾: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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