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祭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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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无法掩盖的黑色,是你瞳孔的颜色.撕裂也无法比拟的疼痛,是你望着我的眼神.
鼻头沁出一层汗的七骤然醒来,对辛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能背叛茶,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拽着辛的衣服,说不出口的话是,我至少还有你.然而,从来都只浅浅微笑,淡如清风的辛,眼中闪过是似曾相识的痛,那是...总是沉在茶眼底的,一无所有的痛.那一瞬间,七心疼的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混合着火焰的记忆一起袭来,那年,那月,那天,自己蜷缩在母亲怀中,冰冷的怀抱呵,如果没有茶的哭泣...我一定会就在那怀抱中默默的死去.....
...你也是那么的痛吗?
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后悔.人,真的可以做到这点吗?即使痛苦,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即使会为此痛苦一生,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茶仰头盯着挂钟,在午夜12的钟声敲响之际,所有人跪倒在他脚下.每一代的王,都要踩着血的地毯登上王座,这不是灰姑娘能了解的浪漫.所以,没有人在意,所谓背叛的理由,杀手,要的只是结果..."杀了辛,把七带回来,无论什么方式都无所谓，只要是活的!"冷冷的声音,冷冷的表情,仿佛刚刚那个流着泪投出匕首的人只是一个幻觉.也许,王之所以总是昂首,只是因为,这样无论多痛苦眼泪也不会滑落...
"我知道你很虚弱,所以,你只要听我说..乖.."辛的声音疲倦而温柔,七乖乖的枕在他肩上,这种温柔让她害怕,因为让她想起母亲,母亲最后的温柔,"这里是我们暗杀者联盟的禁地,保管着的可以说是几个世纪以来最大的秘密...可是对你而言,它应该说有特别的意义."昏暗的殿堂,鲜血的腥味,令人安心的只有这个声音....
"可是..这对我有什么意义呢,它能让我回到茶身边么?"七轻轻的说,"而且,他一直恨我,无论我多爱他,说多少句我爱着他,他也不会信我...明明是双胞胎的我们,为什么呢?"
"你应该恨我."辛说.
七七摇摇头:"不,杀手在任务面前,没有什么爱和恨的..."
辛沉默半晌:"如果不是任务呢?"...
七禁不住喊:"什么?"
辛抱着七走到圆形露台前,轻轻打开上面唯一一个盒子,于是,明灭不定的光窜了出来...红色天鹅绒布上,安静的躺着一挂海蓝宝石项链.七的嘴唇都抖动了起来,熟悉的样式她不只一次在那熟悉的颈上看过.辛打开鹅蛋大的海蓝宝石,里面竟是精致的圆形相框,而当中,笑颜如花的女子,正是七和茶的母亲----杜芷林 .
辛的面上流动着奇异的光,仿佛梦呓般的诉说着:"在我们组织中,几乎没有人能善终,即使做为王,也有在当天就死在王座上的.我们不停的服从命令,战斗,活下来,然后再服从命令,战斗,活下来,生活对我们而言只是一个圆.所有人都认命了,这个就是命运,就算身为王,也最多意味着你可选择被谁杀死而已..这是我们最后的反抗.可是总有一个异类吧...自视甚高,坚信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是啊..我就是这个笨蛋.
圆一样的生活真的给我啃出了一个缺口,从上代王杜乾的女儿那里,她的名字叫芷林....像花朵一样柔弱,却有着骄傲的灵魂,是特殊培养的杀手,在她的目光下,所有不堪的灵魂似乎都可以受到洗涤,这样的人竟然出生在这里,还和我一样做为最强杀手少主候选,世界真是奇妙.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顺利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教皇,将这件供奉在欧洲百年之久的神器---加百列的怜悯收到手....四大元素天使,水天使的神器,但是在中国它又有另一个名字...女娲石.
这不是臆想,杜乾已经验证了它的力量.它有这样的力量...实现人一个心愿的力量....在杜乾的愿望实现的那一瞬间,所有做为敌手的其他杀手组织的全灭实现的同时,我也几乎疯了,尤其在杜乾发现一个人只能许一次愿的时候,我开心得几乎疯掉.我对自己说,再也没有别的机会了,拿到它,然后,我几乎能创造一个我想像中的世界.就算整个世界毁灭了也无所谓,它可以给我一个新的,我从来没有想像过的世界....可是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失去许愿资格的杜乾也疯的厉害,他怕有人拿到这宝贝,怕的想把它毁掉,可是它又舍不得..呵呵.......于是他把希望放在了我和芷林身上,多么可笑,教导我们谁也不要信任谁的人,突然间如老父一样关怀我,狂热的乞求我的信赖,为此,他甚至像爱护女儿的好父亲一样撮合着我和芷林,忘记了是谁把幼小的女儿推到红衣主教的怀里,又是谁把让我成了有娈童嗜好的前任爱德华亲王的侍从...
我只觉得好笑...然后,我就像扮家家酒一样,陪着他玩这个疯狂的游戏,而芷林也默默的配合我.呵呵,大概只有那死老头才玩的开心,我们心里清楚的很,没有谁能够依赖谁，谁也不能够完全相信谁。这原本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一种不变的定律......只不过,这个家家酒玩的时间太久了,也太过美好了,美好到让人对人付出和索取时，毫无保留.然后在真正面对真实的时候,反倒觉得不适应,残忍到悲伤.....
明明是要一起按计划杀死杜乾的,可是她却突然变卦了,只为了那些年来,杜乾施舍给她的爱....我应该愤怒吗?绝望吗?还是冷静的对自己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谁让你信任她的?当天晚上追杀就开始了,甚至没有去考虑她手上的女娲石,没考虑她尚保留的那一个愿望...直到围猎成功的时候,杜乾逼着她许愿把我杀了,夺回他以前的一切,我才后怕起来,可是看到她几番犹豫后捧起女娲石时,愤怒又战胜了一切....当我把匕首刺进她心脏那一瞬,她对我笑了,‘我没有资格要你的原谅吗......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你的...或许这样也好吧...至少,女娲石啊,让我的孩子活下来,让他们活下来!’......所以,七呀,你记忆里的火与血,是女娲石在剖开你母亲的肚子让你们出来,五年前的记忆没有,是因为那天就是你们的出生!你和茶,都是我和芷林的孩子!"
"放屁!"仿佛野兽的吼叫,茶与一众杀手已然在铜制大门口.不管前面的有没听到,最后一句,你和茶,都是我和芷林的孩子已是落入他耳中."哼.为了活你还真是不择手段,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辛望着茶,淡淡而笑:"我根本没有打算过要活,就像我也没期望你们能爱我一样...茶,我一直把你当做继承人培养,你做的很好.以后,你要好好的把组织延续下去,他们都会帮你."
茶越听脸色越冷,微一挥手,众人会意如鬼魅般闪来.辛淡淡一笑,将七放在露台上,反手握住匕首就向前应招.杀手们并没有放水,可是辛却游刃有余:"七..我记得芷林说过,她想要一个女儿,像教堂顶上描绘的天国的小天使一样的女儿,她会给她缝制雪白如云朵的长裙,不像她只能融于黑暗.她会教她美妙而自由的乐律,比任何一个唱诗班的孩子都出色,不像她只能虚情假意.她会在她生病时寸步不离,她会亲自给她做生日蛋糕......"七拽着胸襟前的衣服,滚烫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烫的她眼泪不停落下."我不敢说代替她爱你们,七,茶,我只能用我的方式爱你.......也许你们感觉不到,也许不想承认,但是我一直在爱着你们!用我的方式爱着你们!"
"不要杀爸爸!弟弟!"七七哭喊起来.
茶冷酷的脸上浮现的是被背叛的绝望:"你还是选择他吗?你想跟他一起死吗?"
七说:"你感觉不到爱吗?为什么真心付出你还要无动于衷呢?"
茶抽出匕首吼道:"被爱的人是你,不是我!!!!"
如狂兽般扑入战局的茶逼退了身边的杀手,凶狠的刺向辛,这样不理智的肉搏,根本不是杀手所为,可是...
辛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光,像解脱,像温柔,像安详...
七的瞳孔中,世界,静止了...那个背影,那刺穿身体的利刃,仿佛只是一个扭曲的梦.
直到鲜血滴落的声音惊醒了这个自欺欺人的梦,"啊啊啊!!!!!!!!!"七绝望的跳下露台,虚弱的身体像断线风筝般摇摇坠坠的跌落在辛身边.茶似乎也被这情况惊傻,任由辛自他的面前,带着没入胸口的匕首一起滑落.
七手足无措的抱着辛,匕首和血令她的眼神一片恍惚,自言自语般的叨道:"..女娲石..女娲石...对了,你不会死不会死..."辛笑着摇头,嘴角一缕鲜血滑落:"没有用的,我已经许过愿了,等我死的这天...我会去芷林在的地方..."七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只是一个劲摇头,眼泪花了满脸 ,手里紧紧握着项链:"女娲石...我要许愿,我要我爸爸活着,你听到没有,我要他活着,跟我一起活下来啊!"可是,冰冷的蓝宝石依然冷漠如现实.
"茶..."辛突然仰了仰头.茶楞了半晌眼神才聚焦到对方身上."让你姐姐许愿吧."辛说,"她已经选择了你,如果还有什么怨恨的,都让女娲石吃掉."茶把头偏到一边,只是不语.
"七..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这么多年,对不起.."七看着眼前的瞳孔黯淡下来,
撕裂也无法比拟的疼痛,是你望着我的眼神.可是比起失去你的痛苦,我情愿忍受这撕裂的痛楚.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了?这就是我的愿望吗?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女娲石,快点..快点让我爸爸回来!"七哭喊道.
"七...不要这样!"茶紧紧抓着七的肩膀喊着.
七的眼泪落在蓝宝石上..神啊,我发誓,再也不会自欺欺人,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我爱的人失去,再也不要这么软弱,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 我情愿选择那个最坎坷的道路!让我保护他们!
..让爸爸活过来,让爸爸跟我在一起,神啊!求您让我再选择一次!让我跟爸爸在一起!"
为此..汝愿意付出代价吗?
一星光芒在蓝宝石项链上闪起.泪眼蒙胧的七顿时忘了哭泣."七!你怎么了?"茶感觉不妙,更是剧烈晃动七的肩膀.
为此..汝愿意付出代价吗?
"是!我愿意!"
契约,达成....
蓝色的光芒突变成沸腾的红光,将七和辛整个笼罩.七抱着辛,感觉肩膀上扶着自己的双手越来越远.回过头,发现茶悲戚的脸..."等我回来 ,茶..."七努力笑了笑,"我一定要带他回来."
"你骗我!你们一起骗我!!"茶咆哮着想撞入红色的旋涡,可是在冷漠的神器面前,规则划开了界限,除非付出代价.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我真的要去做..不做,我会后悔的."七的面孔已在旋涡中若隐若现.
"我..我已经原谅你了啊!姐,姐姐!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茶哭喊出来,眼泪再也克制不住落下来.七闻言瞪大了双眼,不可克制的向前张开怀抱...可是,旋涡并不允许她拥抱自己的弟弟.
"茶..小茶..等我回来好不好..以后我们和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七哭着说,双手抚在旋涡边,咫尺天涯.
"好啊,什么都好,只要有七在什么都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同样的路我们要一起走,生与死我们要一起选择.我们再像小时候那样只要彼此就可以好不好...啊,会给那死老头一个地方乘凉的拉!"茶稀里哗啦的哭着,像记忆中那个红色的夜晚一样.
"那是当然的拉!我们是一对翅膀啊!我是茶的右边,茶是我的左边!...."
"不要哭了!没有我保护姐姐什么都不行的..你先走啊,我会一起过去的,我要保护姐姐,什么王,谁愿意谁当去!"
似乎所有结都揭开了,七微笑了.
在那一瞬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契约达成...代价是,汝,将失去汝之半身.
撕裂的疼痛瞬间埋没了七,仿佛有一只手生生撕扯去左臂.痛苦瞬间袭入脑中,无数个画面杂乱的闪动,仿佛斑驳的壁画在崩塌...仿佛整个世界刹那倾倒....
我们是一对翅膀啊,我是茶的右边,茶是我的左边呵!
我知道了姐姐,男左女右嘛!
..你就不能浪漫点啊?至少要感伤的说,没有你,我就无法再翱翔天空~~
不会的拉,我们不是双胞胎吗?怎么会分开?
万一呢???
那我去找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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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失去另一只翅膀,你还是要飞翔吗?即使一世背负左肩的伤,你依然不后悔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祭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