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别忘记》魇晴

2、CHAPTER 2 彩虹桥

　　“李成！”
　　一声吼，一听就出自那个一身横肉、“聪明”绝顶，明明没什么钱却偏偏天天西装革身的便利店老板。彼时李成正在外卸货，一癫，一箱娃哈哈纯净水抗上肩，那个王力宏有一点点矜持地在上面微微笑。回头，果然是那颗光光都热得出汗的大脑袋。“咋？”中气十足，是变声期特有的有点哑哑的声音，不适合给女孩子唱歌，但很适合在一群成人中混，装个老实孩子。
　　“磨蹭什么，快点儿干活！”又是这句，不管李成干的多快都会吼两声，就跟练嗓子似的。
　　闷声，大大的白眼憋在心里翻。一上高中加了晚自习找份工作好难，好歹在这个地方每个周末帮两天工，明明工资只有别人的七分之一，可老板好像还觉得自己亏了似的，把他当骡子使唤。
　　毕竟是中午天最热的时候，客人不多。售货的都懒懒散散地倚着柜台，只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还很精神，喊着热啊热死了“咕嘟咕嘟”地喝一罐冰镇七喜，一见李成近来，咋咋嘴，又阴阳怪气地说：“好可怜啊，没娘的孩子。”哪里是同情他？到像明明知道他伤疤在哪儿，偏要揭开来看看，就怕人家不疼。
　　老板扭过脖子，呵斥少女：“敏敏，好好跟人家学学！”
　　少女不屑，从牙缝里“切”了一声。
　　***
　　少女张惠敏是小店老板的女儿，自小学开始就与李成一班。也是从那时开始嫉恨李成的，尤其是那一次竞选班长失利，从别人口里得知李成连妈妈都没有便为他大肆宣传。可李成连理都不理她，更引发了她心里小小的恶毒。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小学两次分班、小升初、初升高竟然都未把他们分开！有天她吃完晚饭，愕然听见外面有个声音很像李成的人在求爸爸在小店里安一份工作，从里间走出，一见果是，便恶语相向：“呦，没娘的孩子都穷到这份儿上了，还得自己打工啊？”
　　“你没娘？”这下让本不打算招工的便利店老板改了主意：“留下！”转向自己的女儿，“敏敏，好好跟人家学学！你也该自立了！”
　　瞧，让女儿时时刻刻瞧着自卑才是他留下李成的真正目的，不过似乎并没有达到效果，怪不得这小心眼儿心疼那七分之一个雇工的工资。
　　***
　　不过李成真的毫不介意。小时候他曾写了一张小纸，存至现在：
　　家庭成员：爸爸、妈妈、姐姐、我
　　工作：酒鬼、天使、天使、被妈妈姐姐爱着的孩子
　　他走了一小会儿的神，想那幢旧楼里，姐姐在做什么？
　　***
　　ORRA可没在旧楼里。你把头高高仰成六十度角，说不定能看着她一双圣洁巨大的翅。只是天使的姿势并不雅，蹲在彩虹上收拾着什么。
　　一只大脚飞来，正中ORRA的屁股。
　　算都不用算就知道是谁。ORRA没回过身或是站起来，只一挥翅把身后那人扇下自己的彩虹，这才居高临下地大喊：“MARYA，你干嘛？”
　　唤作MARYA的也是一只天使，眉目清秀，笑容明媚：“我的小天使ORRA，只是让你注意到我罢了。”
　　“谁要注意你啊！”她挥舞手里的土铲。
　　“啊呀，太不可爱了！”MARYA捂这心口，貌似惊叹，转又还笑意盈盈，“我说ORRA啊，你真当上保姆了？可是，我的心里，还是爱那个娇贵的ORRA。哦，我的小ORRA。”说完转身便跑。按这多少年打打闹闹的经验，再不跑绝对有危险。
　　万事没有绝对，至少这次ORRA没有理他，转过来继续侍弄她的彩虹桥上的——菜。
　　每个天使都有一座彩虹桥，上面种满各种美丽的花朵。可是ORRA却把她的彩虹桥改种了菜，也只是想让小小的李成少辛苦一点么。
　　当保姆又怎么样，哼！
　　所以有一天，假如有一天，雨停了，云散了，你看到一座绿色的彩虹，千万别惊讶。那上面是一位天时全心全意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