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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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祝巫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时光总是默不作声的悄悄流淌。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祝巫早已不在是当初那稚嫩的模样。
巫族南边的潭水里，一个白皙的身体沐浴其中，墨色的长发披散在圆润的肩头，与环境相称的是他那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有几分神圣却又无端惹人心疼。
作为族里最被重视的年轻巫师，祝巫身上背负的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多。
恩师早些年已经仙去，族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像这样难得的沐浴，也是为了明天的祭礼做准备。属于这个年轻人自己的时间，可谓是少的不能再少。
他清瘦又修长的手指捧起清清的潭水，手一扬，圆滚滚的水珠便七零八落地滚落下来，显得活泼又有生气。微微蹙起的眉暴露了主人的心事，最近族里一片安康，年轻的巫师，在为什么烦恼呢？
金乌西沉，祝巫也收拾好自己的衣裳，回了族里。点起了房里的蜡烛，烛光闪烁，像是映照着不安的情绪。长案上，一只陶罐子，在烛光下，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族里的人都知道，那是巫师祭祀用的专用罐子。虽然罐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他平时多宝贝那个罐子，是众所周知的。祝巫的手轻轻摩挲着陶罐子略显粗糙的外壁，是啊，这么多年了，那个人赔了自己那么多年了。只是那个人想要陪伴的真的是自己吗？
想到这里，祝巫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也该看清了。月光白的晃眼，回忆如刀，越甜蜜越美好的过去，知道真相之后，伤口也割的越疼。
十几年前，祝巫还是一个天真的小巫师，他被师父带大，从小跟着师父学习巫术、医术。日子过得简单也有些无趣，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是觉得无聊，想要找点消遣，但又不能太过放肆，师父总说小祝巫将来是要代替他成为巫师的人，那么，他找一点跟巫师有关，又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做吧！
小祝巫想来想去，决定做一个陶罐子，将来自己祭祀的时候就用自己亲自做的罐子，想来也更有诚意吧。可是，师父终究是师父，虽然勉强同意了小祝巫自己做陶罐子，可是没有专门的人教，小祝巫做罐子的过程一直不怎么顺利。
不过，他是一个执着又专注的人，想要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把它做好。学巫学医是这样，做罐子也是一样。也不知道是真的没这方面天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祝巫一直也做不好这个罐子。每天对着陶土的小祝巫，再怎么坚忍也有灰心的时候。就在他对着陶胚喃喃自语的时候，他发现这个陶胚好像跟从前的那些有些不一样了。
不负众望，小祝巫终于做好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自己的罐子。或许是得来的过程实在不容易，没事的时候，小祝巫就望着罐子发呆，他实在是太无聊了，总想着要是有人能陪他说话陪他玩该多好啊。
然而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看起来土土的陶罐子，竟然回应了他。
“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年少的小祝巫，小脸皱成一团，看上去仍旧天真可爱。
“我要是会说话，你不会被吓着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响了起来。
小祝巫先是一惊，狐疑地四处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什么，才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对着陶罐子说道：“是你在说话？你可以说话？那你可以变成·人跟我玩儿吗？”小小的祝巫一点心眼也没有，甚至不怕生，想是孤单的太久了。
这是他和那人的第一次相遇，十几年过去了，依旧记忆如新。也不知道那个时候，那人眼里看到的人究竟是谁。托着腮的祝巫，看了看月色，很晚了，那人今晚依旧不会回来吧？说什么回来呢，这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后，祝巫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怎么还没睡？”
“你回来啦？”听到那人的声音，祝巫欣喜地转过身，眸子里的星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嗯，回来了。”那个声音淡淡的，显得有些疲惫。
尽管知道那人在为一件事不辞劳苦地奔波，尽管知道那人心里或许早就住了另一个人，尽管为他心疼，祝巫在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心里还是高兴的，就像是做完了一场祭祀一样高兴。
“你还走吗？”小心翼翼的语气，显示这说话人底气的不足，答案其实早就在心里，只是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那人摸了摸祝巫的额头，说道：“我最近有些忙，只是回来看看你。”
“哦。”祝巫努力地想要藏好自己失落的情绪，却不小心泄露出几分。是啊，他从来都是那么忙的。
“早些睡，等我忙完了，再回来看你。”那人说完，身形便消失了。祝巫看着窗外，久久不能回神。
他叫陶商，是祝巫自己给他取的名字，至于那人真正的名字，那人不说，祝巫也就没问。果然啊，自己连名字都不能知道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祝巫发现自己对那人的感情，竟然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他不来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想起他；他来了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复苏的春日一样；偶然看到一朵小花时，也忍不住想跟他分享；想让他知道自己学会了什么，想让他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自己在悲伤什么。可是，无奈，这不是能停下他的脚步的地方。
祝巫很早就知道，那人眼里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有些不甘，会嫉妒那个被人记在心上的人，也会好奇，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过，那人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自己，更别说这些了。
摇了摇头，又一次笑了笑自己的小心思，祝巫宽衣准备入睡。还得为明天祭祀准备一个好状态呢。这时的祝巫怎么也想不到，那竟然是他短暂生命里的最后一场祭祀。
盛大的祭祀场面，鼓舞着族人的热情。族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之前虽然也有过与外族的几场战争，但最近一段时间，却几乎是风平浪静，又接近祭祀，所有族人都在想一定是伟大的祖先在庇佑他们。
祭祀进行到一半，祝巫正在高高的祭祀台上，在威严肃穆的气氛下，低声吟唱着古老的咒语，意外出现了，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地射向了高台。所有人都慌了，祭祀场下乱了起来。
让人庆幸的是即使是祭祀，祝巫也保持着良好的警觉性，他的身体微微一闪，轻巧地躲开了那一只羽箭。然而躲过了这一只，却没有躲过另外一只，越来越多的羽箭从祭祀场外射·了过来，这样的局面让祝巫有些措手不及。
祭祀台下是他的族人，祭祀场外大概是从前那些外族，原来起那一段时间的宁静，都是在等待这一刻吗？不知道为什么，祝巫的心，在这一瞬间，前所未有的紧张，好像要发生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
他一边躲着流羽，一边尽可能地掩护着身后的族人后退，他是一个巫师，最大的使命就是保护她的族人，他不能在这里倒下。身上中箭的祝巫，越来越虚弱，但就是这样的他，仍在用自己的能力，想尽办法努力救回他的族人。
退无可退，他们终究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家园。暮色渐沉，祝巫把族人领到了一处山洞，这是族里的秘境，历代只有巫师可以进入，然而形势紧急，祝巫没有别的选择，他能做的就只有这样。用尽最后的力气，祝巫给山洞设下了屏障，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一般，再也支撑不住地歪倒下来。
就在他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办法睁眼的时候，那人出现了。他想抬起手，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他心里高兴，知道自己大概就要离开人世了，能在这最后的时刻，再看那人一眼，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所以，即便是幻影也好，最后能看一眼，真好。
“你……来……了……”这三个字，用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是真身也好，幻影也罢，看到你最后一眼，我还是开心的。祝巫苍白的脸上，原本有神的眼睛，永久地闭上了。
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是不是也解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