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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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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怪晏老太太想得多,有晏老太爷的先例在前,她为这事儿烦扰了一辈子,一见晏和和身边的‘小男孩’举止亲密,偏他又未娶亲,下意识地以为他在外面有了庶子。
重岚尚还没反应过来,正想问晏和哪来的庶长子,等想转过来了,一下子黑了脸,这老太太也太能想了。
晏和也无言片刻,嗤了声:“她是女子,是我手底下副将之子...之女,一家子皆被异族屠戮,托我代为照管。”
重岚在下头斜了他一眼,别以为改的快她就没听见。
晏老太太还是狐疑:“当真不是你在外面生的?”
晏和懒得再作声,用碗盖拨着茶叶沫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重岚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道:“老夫人,我真的不是大人的闺女,我爹爹姓何,爹娘前些日子去了,大人心善这才收养我的。”
晏老太太见晏和这般淡漠,难免有些尴尬,此时见重岚说话中听得体,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就着话头温言道:“可怜见儿的,你这么点大就没了爹娘,你既来了,便安心在晏府住下,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可千万别拘束了。”
重岚福身行礼:“谢老夫人。”
晏老太太和气地笑了笑,又转向晏和,叹了声道:“我特地叮嘱去信的人,让你尽早赶回来,怎么路上耽搁了这么久?”她说着难免带了怨气:“都说故土难离,我看这话到了你这里就行不通了,你背井离乡这么些年,难道就一点都不想家里的亲朋?”
晏和唔了声:“在外事忙,没功夫儿女情长。”他忽而讥诮地扬了扬唇,碗盖在白洁的指尖一旋:“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在外这么多年,这也是祖母头回给我来信,我也觉着诧异得很。”
齐国公府只有出事的时候才想到让他回来,这事儿确实不厚道,但晏老太太也没想到他这般不给脸,气得腕子上的佛珠都在颤,抬手指着他:“你...”
重岚也怕把这老太太气出好歹来,忙上去说好话:“老夫人莫气,大人很惦记您呢,上船之前老跟人说起您,说您宽厚仁心,最是慈蔼不过,只不过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这才晚了些。”
这话说完重岚自己都不信,晏老太太当然更不信,不过见她说话贴心,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喜爱来,指了身边的一个嬷嬷给她,拉着她的手道:“你身边有丫鬟伺候,我也就不多给了,这冯嬷嬷做事妥当,你初来乍到,有她看顾也让人放心。”
重岚本来没想收,但见晏和点头,她这才福身谢过。
晏老太太起了身,下人捧上了灰鼠皮褂子给她穿上,她转头眼神复杂地瞧了晏和一眼,最终还是柔声道:“跟我去祭拜你祖父吧,他临终前你没见上一面,死后总归是要上柱香的。”她拄着拐杖的手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又叹声道:“你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便是有怨也该淡了。”
晏和半笑不笑地道:“祖母多心了。”
这态度摆明了就是没把人放在眼里,倒比咬牙切齿更让人难过,晏老太太也不愿再开口。
她拄着拐杖就要往出走忽然见有个四旬上下的妇人急匆匆跑过来,见左右人都在,压低了声想到晏老太太身边耳语,后者皱眉道:“什么见不得人的要你这般鬼祟?直说了便是。”她说归说,还是抬手遣退了周遭的下人。
那妇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一边立着的晏和,还是道:“是...是二爷...方才咱们府门突然来了辆马车,上面下来了个妇人,哭哭啼啼地倒在府门前,说要求二爷给她个名分。”
二爷就是晏和他老爹晏三思,晏老太太的嫡亲儿子,她听完一怔:“他竟在外头置下了外宅?!”
妇人面上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道:“也,也不是...”
晏老太太平素温吞惯了,此时见她说话吞吞吐吐,心里难免发急,用力一拄拐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妇人面上难堪:“这...跟那妇人一起来的还有永昌伯家的人,奴婢也才知道...二爷同永昌伯家旁支一位守寡的妇人有了首尾...听说那妇人还珠胎暗结,如今正在外面哭闹呢。还有...永昌侯家的也咄咄逼人,口口声声说二爷逼.奸了那妇人,要拿他去刑部呢。”
重岚听完没忍住在心里‘哎呦’了一声,没想到晏和一副孤芳自赏的模样,他老子竟然这么不正经,连别人家的寡妇都能搭上手,而且听着这寡妇婆家还是有些身份的。
晏老太太也想到这点,要是穷门小户还能给些钱打发了,没想到那边竟也是有些地位的人家,而且如今又是孝期,要是被那些科道上的言官知道了,想想就不寒而栗。
她本就不是什么有大主意的人,一时有些六神无主:“逼.奸?这,这该如何是好?”急得用力一捣拐杖:“孽障!这孽障!是天生来索我命的不成?!”她急忙挥了挥手:“你快去寻人把他们打发了,要什么给什么,这事儿千万不能传出去,如今咱们还在孝期呢!”
来报信的妇人面上更显出十分的尴尬来:“这...怕是来不及了,方才大太太出门的时候撞上了永昌伯家的人,已经把人请进屋来了,奴婢就是她派来给您报信的...”
晏老太太怒声道:“宁氏好大的胆子!”她往前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忽而一回身道:“和哥儿也跟我过去吧。”
重岚一怔,随即就悟了,这老太太怕晏家现在的声势压不住永昌伯府,所以特地请晏和去压阵。
晏和仍是温润疏懒的声口:“只是一个女子而已,祖母不必太放在心上。”他略抬了抬眼,含笑道:“或者还有什么旁的事儿,让祖母一并跟着忧心?”
晏老太太捏着拐杖的手紧了几分,面带犹豫,半晌才长出了口气:“罢了,就知道瞒不住你,你爹前不久才卷进临川王谋反的案子里,我叫你来尽早来也是为着这个,上头的旨意还没下来,如今你爹出不得半分岔子了,再闹出什么事儿来被人捏住把柄,咱们晏家只怕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