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渊》夏之眠

25、怀璧其罪

　　一听这话，肖宸立马黑了脸，任谁听到旁人诅咒自己都会心头火起。

　　而洬渊脸上好似有寒霜覆盖，朝那口出妄言之人一挥袖，打得那人倒飞出去摔在了后头的雕花屏上，连带桌椅茶壶碎了一地。

　　“师父！师父！”几名弟子拥上去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来。

　　紫阳真人脸憋得通红，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只见他握成拳的手上青筋暴涨，眉峰一跳一跳，咬着牙冲肖宸与洬渊吼：“什么人？”

　　褚星洲连忙插到几人中间，对肖宸寒暄：“肖道友，你来了。”

　　肖宸冷淡地回礼，观察了一下屋中形势。

　　紫阳真人是一名长脸的中年男子模样，他身后跟着七八人，大约都是他门中弟子，褚星洲这边则有三人，除了褚星洲、晏庭秋，另外还有一名素衣长衫的修士。

　　自打洬渊进门，那人的视线就落在了洬渊的脸上，打量了片刻后不太确定地开口：“洬渊真人？”

　　这一喊把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肖宸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仔细多看了一眼发现是五蕴宗的景严真人，当初在碧山地宫外曾见过此人。

　　“你说……他是洬渊真人？”晏庭秋讶异地开口。

　　屋内几乎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洬渊身上，紫阳道人也是，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阴晴不定。

　　景严向洬渊行了一礼：“真人大约不认识我，在下五蕴宗景严，百年前天下宗门大比在望天仙宗举行，那时候我远远看了真人一眼。”

　　洬渊的名字一下子改变了屋内的气氛。

　　褚星洲态度和煦地招呼洬渊与肖宸，并让诸人就座。

　　景严面色如常，见过礼后就回了座，晏庭秋表情微妙，一直盯着洬渊，神色变化最大的自然是紫阳道人那一边的人。

　　肖宸在右边的木椅上落座，与洬渊之间隔了一个茶几，表情淡定地迎视着对面虎视耽耽的一群人。

　　褚星洲作为主人，说了些场面话。

　　肖宸与紫阳真人有冲突，天星阁居中调解，五蕴宗的景严真人被褚星洲请来作个见证。

　　因为洬渊的意外到场，紫阳道人预感到自己今天可能讨不了什么好，但仍强撑着开口，“就算是望天仙宗的洬渊真人，难道就能助纣为虐吗？我倒要上望天仙宗讨个说法！”

　　“紫阳真人勿急。”褚星洲不温不火地劝道，又转向肖宸与洬渊，“洬渊真人与肖道友一同出现，想必是知道我们今日聚在此处所为何事，不知洬渊真人有何看法？”

　　“知道，他的两个徒弟是我杀的。”

　　洬渊的一句话震惊了以紫阳真人为首的几人，连褚星洲等也表示诧异。

　　紫阳真人简直气得要吐血，第一反应是洬渊为了替肖宸脱罪而顶下了罪名。肖宸在修真界中不过是无名无姓之人，而洬渊却是成名已久的元婴真人，背后还有一个望天仙宗，他面对肖宸可以硬气地要人偿命，面对洬渊却不得不掂量三分。

　　按紫阳原本的计划，他今日是要大大地施压一番，迫那来路不明的筑基期后辈扛下谋害人命的罪名，然后才能实现自己的图谋，榨取更多的利益，可是现在洬渊二话不说就认罪了，难道他还能指着肖宸说人是他杀的，不是你杀的？

　　“洬渊真人，城中茶楼有人亲眼目睹这小辈与我的女弟子发生争执引她出城，你身为正道仙宗的长老，不能偏袒他！”紫阳道人吼。

　　“洬渊真人，你可否详细说说？”褚星洲却道。

　　镜湖与包子都是洬渊的手下，洬渊说人是自己杀的，也不无道理，所以肖宸见他承认并没有打断，内心也没有太为他担心，毕竟是对方先动的手，他们多少占了几分理。而且不客气的讲，在此方世界里，实力就是硬道理，虽然肖宸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客观存在的事实：能用武力解决的事，谁跟你讲道理呢？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挨了镜湖一顿骂。

　　在来的路上肖宸已经想通了，某些人某些事，礼让得不到尊重，是以无需忍耐。

　　老夫子都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直？

　　所以，这紫阳道人若果真欺人太甚，那肖宸也要与他计较到底。

　　于是紫阳真人和弟子的剑拔弩张之势与肖宸洬渊的云淡风轻成了鲜明对比。

　　洬渊扫过去一眼：“他的徒儿动了歪念，想杀人夺宝，我便将他们杀了，还要解释得更清楚吗？”

　　如此简洁的解释，配上最后一句反问，褚星洲都不知道洬渊是否是在反讽。

　　“我徒儿的为人我最清楚，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卑劣之事？反倒是杀人者赶尽杀绝，连随行的侍从也一个活口都没留，如今死无对证，洬渊真人还要在他们身上泼脏水抹黑吗？”紫阳道人说到杀人者的时候，眼神狠狠地落在了肖宸身上，暗指他仍然坚信肖宸才是行凶之人。

　　洬渊却满不在意地道：“我不在乎你信不信。”

　　“你——”紫阳真人双眼圆睁，手指着洬渊你了半天，转而对褚星洲道，“褚阁主，洬渊真人如此霸道，连个像样的交代都不给我，这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褚星洲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知道紫阳真人拉不下面子，无论如何要抠点好处出来，可看人家洬渊真人却完全不像是来解决问题的。

　　原本身为调解人，必须有个超然的立场和让双方都敬重的身份，这样两边才愿意听从调解，各自妥协。本来面对紫阳道人和肖宸，褚星洲都有这个身份，谁料半途出现一个洬渊。

　　以褚家家主的身份褚星洲是可以与望天仙宗长老平起平坐的，无奈洬渊名声虽大，却鲜少在外行走，故而行事章法如何并不为人所知，从进入阁中到现在，洬渊只说了三句话，而这短短三句话，就彰显了他的性格，在褚星洲看来，洬渊真人与他所知的大多数玲珑随和的大宗门长老实在不是同一类人，甚至是一个不会给人留情面的人，还透着些唯我独尊的味道。

　　他心中暗忖今日之举倒是把自己陷入了尴尬，这稀泥看来是和不成了。

　　正要说话时，却见进来后一直保持沉默的肖宸终于开口了。

　　“褚阁主，洬渊真人之言句句属实。那日之事究竟为何发生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为了一个理字，我要再说一遍。此事起因在于天星阁拍卖会那日，我随身带了一件法宝，这法宝原属于洬渊真人，只是暂时寄放在我手中，而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已经孕育出了器灵——在座的大家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所谓怀璧其罪，正因为暴露了法宝的存在，所以招来了他人的觊觎。那日我在茶楼中小坐，紫阳真人的爱徒便带了人围困我，威胁我交出器灵真身法宝。我不愿与她无谓相斗，就施了个法脱身了。敢问褚阁主，此事中，我可有错？”

　　“器灵灵智已开，来去由她自己的心意，当时她其实不在我身边，我因为担心于她便四处寻找，后来发现她在城外已与紫阳道人的另一名徒弟斗了一场，因为不愿改认他主，而将觊觎她之人统统杀死了。褚阁主，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紫阳道人若执意不信，非要将罪名回诸在我们身上，我们也不愿意与他继续打嘴炮，就算要讲道理，也只有与明理之人才讲得通。”

　　继洬渊嘲讽之后，肖宸又嘲讽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