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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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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识盯着手中的那几字,眼眶一热。这么久了,久到她几乎失去了希望的时刻,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句话。
北郑靠山,地域辽阔,严寒干燥,有着许多高山峡谷。
风凌冽着,带着山上冰雪的气息。唯有他二人似无所觉,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叶司儒眼看天色已晚,便驾着马车奔人烟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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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天气似乎不对了啊。”少女有着一副黝黑的皮肤,黑漆的大眼有神的紧。她望着山顶那团阴郁的云,蹙眉道。
老汉扔下手中的活,望了一眼,拿起一边的旱烟狠狠吸了一口,“等下估计会下大雪,赶紧把牛羊赶回圈里。”
两人忙活了半天,突然听见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浑身被裹得密不透风的男人先下了马车,之后才是一位破相的女子,那半张脸刺满了花藤,看着让人心生惧意。
外边儿风刮得很大,这临时又来了两个来历诡异的人,让父女两警惕了起来。
花识率先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旅客,见天色已晚,想要住上一宿,麻烦您行个方便。”
少女抓紧了手中赶羊的鞭子,左右细细的望了几眼,隔壁的张大说南方的女子笑不露齿最是阴险,这女子不仅嘴长得好看,那张脸更是长满了花,肯定不是好人。再看旁边密不透风的男人,一字不言,看着都不像是正经的人。
“阿爹……”少女开口,露出了迟疑。
老汉扫了扫两人,“进来吧。”
少女惊呼一声,“阿爹,这不好吧。”
老汉摆了摆手,“不妨事。”说完便对着花识二人道,“只一宿!”
花识握拳言谢。
少女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瞧着,这一瞧就瞧出了异样,这男子走路步伐不稳,无论女子说什么他也只是点头摇头,虽然她不清楚那女子眼中的是什么,但很像隔壁张大看她时的眼神。
原来,这男子不仅是个跛子,还是个哑巴。
也许是她的眼神泄露了她的想法,那女子视线一凌,愣是把她吓了个半死。好恐怖的眼睛,像是会吃人。
老汉抓着她走到一边,“别去看他们。”
少女吓白了脸,心有余悸道,“阿爹,他们……”
“只要你不去细究他们,他二人自然不会害我们。”
少女见他如此肯定,疑惑了,“阿爹你怎么知道的?”
“都是腥风血雨里闯过的,我自然再熟悉不过。”老汉眼睛微眯。
少女这才想起隔壁张爹说过,她阿爹早期也是混过江湖的,虽然不知道干了什么,但是从那一身的刀伤也可以知道阿爹之前过的是刀尖上的生活。
“阿爹……”少女愧疚的望着老汉,眼中写着疼惜。
老汉笑了,摸着她的脑袋,“傻瓜,你愧疚什么,有你阿爹就知足了。”
花识扶着叶司儒进了房间,“刚才那老汉不知儒儒看到了没有。”
叶司儒点头,‘举手投足张弛有力,脚步稳重,眼神如刀,是把好手!’
花识替他摘下衣帽,拿起湿帕擦了擦额间的汗,“没想到此处居然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叶司儒任她动作,温柔的笑着,‘我不求其他,只求下半生我们能过的平静。’
花识心一紧,把他抱在怀中,“嗯!”
之后到了下半夜,果然起了暴雪,花识望着屋外雪白的一片,心中一阵快意,“儒儒,我好快活!”
“这份心情是我从前都不敢奢望的。”
叶司儒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儒儒,我想住在山里,就算每天过着打猎劈柴的日子,我也觉得幸福,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叶司儒淡淡的笑着。
“以前的你心揣着整个天下,如今的你却只有我一个人。”
叶司儒眼光灼灼。
“我们生一个男孩好吗?”
叶司儒有些追不上她的思绪,微愣间才回道,‘为什么不是女孩儿?’
花识自他怀中抬头,凝望着他,“因为儒儒只有一个,太少了。我还想要一个,我想体会这一份真实,我担心终有一日,一醒来就会看不到你。”
她声音一阵哽咽,“我怕!”
叶司儒心间一涩,以前认识的花识不会说客套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现在的你知道自卑,学会了隐忍,懂得了妥协。但凡有一天我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死都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
叶司儒撑开她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着。
花识的泪倏地落下,几乎是急切的亲上他的嘴角,“我也是!”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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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积雪太深,二人只能缓两天离开,不免又要叨扰老汉几天,不过他们三人性子极像,老汉倒也没有不满。
只是那少女见她二人伉俪情深,心中极为羡慕,时不时的到她二人房中闲聊。
花识很喜欢这位名叫多纱的少女,至于初见时的那一丝不满也早已飞远。
多纱撑着下巴盯着她,“姐姐和哥哥是从哪里来的?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我们是从东项而来,我生下来便和儒儒相识了。”花识淡然一笑,像似回忆。
多纱痴痴的望着她的脸颊,“姐姐为什么要在脸上刺花呢?虽然挺美的,但是给人的印象不太好。”这让她想到了初见时的惊惧。
花识摸了摸脸颊,“抱歉,吓到你了。”
多纱摇头,“阿爹经常和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面似活佛,心堪比蛇蝎。但是另一些人面貌丑陋,心却似比干。就比如说我们镇上的镇长夫人,虽然长得貌美,心肠却是顶坏的。看谁长得漂亮就要她的命!还好我阿爹有几分威信,要知道我长得这么漂亮,她指不定就要毒害我了!”她调皮一笑,“我觉得哥哥和姐姐就属于第二种人。”
花识看着眼前天真的少女,心间一抽,她以前也如她一般天真烂漫,奈何天公给她安排了另一种人生……
儒儒自门外一进来,便发觉了她的异样,疾步走到她的身侧,‘花识,你怎么了?’他看着她痛苦的面容,心似刀绞。
多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她伤心了,道了歉连忙告辞。
“为什么我变得多愁善感?明明你就在这里!”花识抱着他呢喃出声。
叶司儒手一紧,陡然写道,‘花识,我们走吧!’
花识抬头。
‘我们走吧!’
多纱和老汉远远的观望着这连夜赶路的二人,想起他们走时的不舍,多纱有些苦楚,“阿爹,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老汉回屋继续干活,“多纱长大了就明白了。”
多纱紧随其后,气鼓鼓道,“你每次都用这个借口!”
老汉手一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多纱,人这辈子活来不易,能陪在我们身边的就要珍惜。”
多纱苦恼了,她阿爹经常这样神经兮兮的冒出几句话,虽然他一直挺正经的,但就是太死板了。思此,也不纠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跺了跺脚便往隔壁的张大去了。
老汉直起身,走到门边,看着那雪地上还未消失的车轱辘印记,“逢乱世,刚硬过头会断,不舍过头易散。”
“……,我已满身霜啦!”吐出的话语消散在风中,隐约听得出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积雪一化,便露出大片草地,花识和儒儒疯狂的玩了几天,发觉有点想念老汉和多纱,瞧着离他们
不是很远,便反了回去。一路上伴着草香和白云,别说有多快活了。
马车越来越近,风带来一丝不安的气息。花识心一揪,然而她的不安终究成了现实。
花识和儒儒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那堆化为灰烬的房屋。
镇上有人见过他们,好心的解释了一下,原来他们走后第二天便遇到了仇杀,一把火将老汉和多纱烧为了灰烬。
一个小伙子红着眼眶走了过来,“多纱和她阿爹都死了,连尸骨都未寻到。”
原来这个小伙子便是多纱日日念叨着的张大。
“我和多纱就快要成亲了,但是她却没了。”
花识埋在儒儒的怀中不愿抬头。
事不随人意,人生总无常。回眸再一探,聚时人却无。
花识在废墟下折下一朵白色野花,带于发间。一只大手折下并蒂的另一朵,带于胸前。
‘我和你一起。’
花识淡然一笑,她的儒儒永远是最懂她的。
来时闲情,去时惨淡,他人皆不幸,她和儒儒就势必要更加恩爱。
另一处,镇长带着镇长夫人过来查看,“这里还没有收拾好吗?”
镇长夫人捏着鼻子,嗔道,“真是脏死了。”
众人一听,心中怒火三丈,都快入土的老头了居然还娶一位二八少女,这女子也是脸皮子厚的紧,自甘堕落委身于他!
镇长夫人斜了斜众人,指着其中一人哼道,“赶紧给我把这里收拾了,也不怕污染了风水。”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是被叫到的正是张大,多纱尸骨未寒,怎可让这不要脸的女子侮辱了去,他站了出来,喝道,“污染了风水的是你!你才是不应该站在这里。”
镇长夫人白着脸皮,气的哆嗦,奈何自己弱女子一个,思此,一个胸脯凑到镇长的身前,抱着他的手臂磨擦道,“你看,你看!居然有人对我无礼,我好歹也是你的女人,他对我不敬就是对你的不敬。”
“恶女,你休要挑拨是非!”张大气的脸色发红。
镇长安抚了她一下,抖了抖胡子,凌厉的望着张大,“胆子不小,居然骂我的女人,我也不亲自动手了,等下随夫人回去,让她来教训你一番,好让你懂懂规矩!”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对于这个再清楚不过了,交给镇长还好,若是这个镇长夫人,那绝对是没有命的呀!
有人开始劝阻,争论不休,镇长嫌吵,遂脚下一跺,地面立刻跳了三跳,看这功力,竟是少有的能者。
镇长夫人得意的望着,是的,她看中的不是这老头的权利,而是他的实力。她花菁华什么人没有见过,权利于她什么也不是,唯一让她遗憾的就是她的内里,那个狠心的男人废了她所有的内里,抛在这寒冷又遥远的地方,让她有家归不得,更甚至委身于一个花甲老人!
她恨,迟早有一天她要回到东项,手刃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