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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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又过了三天。
烈开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傻呆呆的再待在渚垌寺。他告诉自己，他是心善，不想做事做一半就丢那孩子一人在破庙里撒手不管了。再者，庙里的老和尚，他真的越看越没安好心，不放心把人单独留在这就走！
不过，最讨厌的，就属那没良心的小孩儿了！
那天他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抱着老和尚大哭流涕了好久好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眼泪都留不出来了，还拽着老和尚道袍死不放手，抽噎的那叫一个可怜模样，好像谁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怎么，现在人都不喜欢英俊潇洒的帅哥，改皱巴巴的老头儿吃香啦？
当然，烈开云是绝不承认他自己是吃味儿了。还是吃一个老和尚的味儿！
在渚垌寺的三天，他就眼巴巴地盯着小孩翻白眼了三天。不错嘛，换了身干净的小沙尼衣裳，尽管有些大，但毕竟清爽，人也显得精神了。只是，你又不是小和尚，做什么跟在老和尚屁股后头，早起三省念经诵佛，在佛像面前一跪就是小半天？看看，人家真正的小和尚都知道要偷懒摸瞎，你做什么这么正经，一板一眼比谁都认真？
老和尚很开心，虽然小孩从抱着他哭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但他愿意亲近他了不是？他还愿意跟在他后边念《无量心经》，即便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只有那一长串的经文是仅能从他嘴里透露的，但已经不错了，不是吗？
这三天，小孩都随在他一旁。当他礼佛的时候，小孩也会安静下来听他对小沙尼的经文讲解与禅意探讨。老和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会说些开解省人的话语。人生在世，拢总不过几个春秋。世界很大，心却很小。既然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负在肩上，何不看淡一些，或是从另一个角度再出发。
人活着，及时行乐，安逸自知。假使无法避免，缩头逃避也是无用。所谓，一步天地，端看汝是否能想得开了。
老和尚说了很多，多到小沙尼都听出来师傅这是讲给小孩听的，然而那孩子除了会念《无量心经》，其余的时候大多都是沉默，连小动作都很少，总让他以为他们小庙又多了一尊石像。
烈开云嗤笑老和尚的行为，觉得他根本就是白费力气。这多大的孩子，讲得那么写个深意的东西，谁听得懂？反正他是听不下去，亏小孩如此坚忍，连听了三天都不喘气挣扎！
很无聊好嘛！他好想走...
三天的时间，在小庙里不过是白驹过隙，山上待久了，估计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除了烈开云。
这三天，他可不是丁点事情没做的。每当小孩他们开启念经模式时，他就自动自发的闪人给他们腾空间。他去了山下，去了解单木家的情况。
那天一走，他以为单木很快就会找来。但是三天过去，单木的人影都没有。依烈开云第一眼见到单木觉察到的认知，感觉他并不是没有想法、没有安排、没有担当的人，如果他没有找来，那么根据当天他听他阿母的气息来判，大概是真的出事了。
结果，还真是。
单木阿母当天晚上就熬不过发热那道坎，连句遗言都没留就走了。单家彻夜灯火通明，摆置了简陋的灵堂，开始办起了丧事。
单木阿爹腿受伤不能动作，又受到了老伴过世的打击，整个人都木了。全家上下，就只有单木这一个半大的孩子勉强的撑着。一夜之间，稚嫩的少年似拔了尖得疯长，消瘦着脸庞满是疲惫，亦打起精神向老一辈学着各种的注意事项，打点他阿母的丧事。
烈开云偷偷过来打探的时候，看见得就是单木像个小陀螺一样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屋子里有村里的长辈在守着，明明还有其他大人在，但单木就是没敢停下手里的活。就算是没活了，也要折腾个什么出来，就是不愿停下来。
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太难过了，想借由杂务来麻痹自己。可单小青就看不过他糟蹋自己。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下去东西了，她端着一晚冒着热气的清汤米面，拦着他逼他吃下去。
“不吃的话，你哪还有力气去照顾你阿爹？你阿爹没了你阿母，还想他再担心你嘛？现在能照顾家里的，就只有你了啊！你可不能再倒下了！”
最后，单木还是听进了劝告，好好吃了东西，好好睡了一觉。第三天的时候，单木阿母出殡。
烈开云没有跟着看许久就打算回山上去了。这个时候，小孩应该还是在跟着老和尚念经的。谁知，他竟在去庙里的那条分叉路口，对着另一边斜坡的方向站立着。等到他凑过去近身，便听到了熟悉的音律。只是，这一次他唱的他完全听不懂，如果他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梵文话，他就会知道这就是正儿八经的梵音。
他听不懂他唱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他所要想表达的。音律，是不分国界与种族的。他惊讶小孩是怎么知道单木阿母过世的消息的，但小孩在为亡者哀悼却是事实。稚嫩的声音，连绵着无限的祝福与悼念，在风口之下将声音飘得老远老远，仿佛可以传到了山的对面，也在为单木阿母送行。
烈开云静默地陪在小孩身后，面色如水，在如此陌生的梵音中亦不知他感悟到了什么，满眼沉重。良久，久到风吹脸上觉得生疼麻木，小孩还再继续。烈开云无奈只能强迫着抱起他，赶紧送到了小庙取暖。
响午过后不久，单木来了，背着个大布包裹，对着小孩一脸的愧疚。
“小河，我家里最近发生了好些事情，可能顾及不到你了，你能暂时就待在渚垌寺里么？我会和元应大师说好的，你不用担心会被赶走。”
小孩只是用他那漆黑的大眼，安静地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倒是一旁的老主持，连连点头愿意收下他。“不打紧，不打紧，想在这小庙待多久都没事儿。”
“我很抱歉，当初说好要照顾你的，结果现在却没有做到，之前还让你受了委屈。”单木拉住他的手，“其实小青也不是故意的，希望你别怪她。还有我们村子里的人，大家...大家只是..害怕而已，他们不是针对你的。”
小孩望了眼被握着的手，轻轻地反手握了上去。尽管他看着单木的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单木却依然能够从他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眸里，读出他独有的宽慰。小河，并没有怪大家...
“谢谢...谢谢你，小河！”单木扑得用力把人抱进怀中，一阵湿移涌上眼眶。
阿母出事，他没有哭，家里的情况糟成那样，他也没有因为艰辛而感到难忍。所有人都以为他够坚强，他拼命的给自己的找事做，让人觉得他即使年小也足够有担当，即使心里难受也有毅力坚持。
可他只是需要一个简单的拥抱而已。不需要怜悯的眼神，不需要同情的话语，就这样默默地反手给他一个有力的拥抱，这便足矣。再怎么强装，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连哭泣流泪，也只埋在小孩的颈间默默的，不愿让谁看到。
“啊，小河。这是你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了。”单木把布包的一个大包裹塞到了他手里。
打开一看，是个红褐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小木箱疑似物。从外观来看，四四方方没有一处接口，就是一个立体的长方体形状的木箱。别人怎么看都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打开，反正从箱子上是没有找到任何接口的痕迹。这是在发现小河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东西。此次上山，他就一并给拎过来了。
“小河，好好待在这里，我会常来看你的。”交待完了一切，单木就赶着下山帮他阿爹去干活。
小河目送着他离去，在众人没察觉的地方，望着木箱的眼神沉了又沉，幽深的诡异...
大家仿佛都说好了似的，都聚在这一天别离。
晚上的时候，烈开云行色匆匆地跳进了小孩所在的那个房间，把已经睡着了的元通给吓醒惊得大叫。
“喂，因为一些事情我要走了，所以明天起来看不见我别担心哇。”他亮晶晶的眼仁满是笑意地望着他，“不过，我很怀疑，你到底会不会为我感到担心诶。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大家好歹相识一场，你给本大爷来个临别的微笑？”
“......”小孩面瘫以对。
“真伤感情！亏大爷我对你这么好！...唉，算了，今天赶时间，等下回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来找你玩吧！”他眯起眼微微皱了下眉，眼神下意识往窗外一瞟。“等我过了身上的事情，一定回来！很快！”
言罢，烈开云一个纵身又从原路返回，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搞什么鬼。神神叨叨的。”元通小沙尼打着哈欠，去关窗门，嘟囔着窝进被里继续睡觉。
小孩摸了摸床头的木箱，又对着人影远去的那个方向久久注视，直到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陷入了黑暗。
烈开云被自己的诅咒显灵了，天幕阁的人追到了这里，他只能再继续跑。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很快能够再见，这个“很快”，足足过了三年才实现。
这一年，烈开云17，小孩14。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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