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只是幻觉》Joe 林枫

2、Chapter 2

　　少时的记忆突突地跳出来。
　　“乔！我找到你的发夹了！居然在这里！”张森高兴地对着缩在墙角的我几乎是大喊了起来。他踉跄地朝我跑过来，把它歪歪扭扭地别到我的头发上。“它一点也没有坏掉呢！”稚嫩的脸庞泛起好看的笑容。天真无邪。
　　我总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在很小的时候。总是有一群爱恶作剧的男生想方设法地捉弄我。我的书包，我的衣服，我的文具，都是他们的攻击对象。然而张森却无法充当一个英雄的角色，反而只能在我被弄哭以后静静的看着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地憎恨他，不与他说话，不再等他一起放学回家。他的懦弱让我厌恶。
　　张森却每天固执地等在我家门口。每天早晨，他总是默默地跟在我的后面。既不与我主动搭话，也不主动跟上我的步伐。他只是悄悄地跟在我的身后，像一个影子一般，没有声音，没有语言。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我妥协了。在一天清晨，我没有看到他掉头就走，而是用大人一样的语气对他说道：“我们谈谈吧。”张森快步跟了上来。我虽然嘴上没有说不再生气了，但他却知道我真的不再生气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7岁。上小学的年龄。

　　从回忆里将自己拔出来的时候，张森的脸就静静地摆在了我的面前。他长大了，变的成熟。不再像小时侯那样稚气，却带给我一阵寒气。
　　“I’m fine.”我维持着冷静说完这些，就觉得再也无法说些什么。
　　“你……一直都没有想要哪一天再次遇到我么？”张森终于还是把最关键的问题抛给了我。
　　“你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么？回来一次恐怕也不容易吧？！”我打着圆场。
　　“那么，我究竟去了哪里呢？呵。”张森突然干笑起来。
　　“……”
　　“那么以前的那些又算什么呢？”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怕再次看到那种一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遍的表情。

　　他走的那天是个阴雨天。在知道这个决定的时候，离火车开动的时间已不到半个小时。张森的妈妈是一个具有日本血统的混血儿。她在中国遇到张森的爸爸，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生下了他。然而他的爸爸却因为意外车祸在他1岁的时候去世。他的妈妈艰难地将他抚养到12岁。日本那面的家里人最终还是原谅了她。同意了他带着张森一起回日本居住。
　　然而当张森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却是在我见到他的最后一天。他没有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在那半个小时里，他只是像平常一样陪着我说话，静静地看着我，尽管我已不再受人欺负。他表现地很平静。然而当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却再也找不到张森的影子了，我的影子。有人说他转学了，有人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回到家以后，隔壁的王大娘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我。她说是张森拜托她在今天放学以后交给我的。我打开信封。里面留有儿时怎么找也没有找到的另一个配对发夹，还有曾经自己很喜欢的一种“留言本”。张森的字条突然从本子里跳出来；“我会写信过来。想念我就写在本子上。”匆忙的字迹留在纸上。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在等他的信。直到后来门房的大爷一看见我从远处骑车过来，就对着我大喊到：“小枫今天没有你的信！”直到我把整个本子写满的时候，我决定彻底地忘记张森。我把纸条和本子一起烧了；发夹不知道被我随意地丢在什么地方。
　　因为自从他走了以后，已经是整整一年的日子。我没有收到一封信，哪怕是一张明信片。我主动选择了放弃。
　　或许那时侯的我就当作他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中真实地存在过。他的离开，已没有任何痕迹，除了那枚已经找不到的发夹，他也被我一并随意地找不着了。
　　是这样的么？真正的生活，是这样的么？要这样向他说么？还是把那1000多个哭着醒来的日子说出来？要怎样去追回那些时光？
　　我微笑着，闭着眼睛，奔跑回了教室。也没有人再阻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