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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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寿永殿时，灯火辉煌的大殿可以用豪华盛会来形容，王公大臣身着朝服或谈笑或静坐，殿中有乐女正在摆动着优雅轻盈的舞姿，边角专门负责配乐的乐工们正吹弹着古典的皇家乐调。
后宫妃嫔和福晋格格们的宴席在后殿，青瑜一直在殿门廊下焦急地等着，确定绮雪平安无事，这才欢喜地拉着她的手，两人悄悄地从侍候的宫女们身后绕过去，幸喜高坐在御位上的乾隆正在跟和珅说着话，两人顺利地坐回席中。女眷这边，同样有乐女跳舞，席上众人边看边聊，谁也没注意她二人。
一向循规蹈距的青瑜似乎有些欣喜自己竟有这样忘规矩的时刻，她向令贵妃告了罪，坐回席上，又向坐在她旁边的十公主歉意地笑了笑，眼睛随即望向同席的绮雪，朝她举了举杯。
“刚才你去哪里了，叫我好找？”十公主笑骂道：“知道的，知你是跟十五嫂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十五哥幽会呢。”
“公主，这玩笑可开不得。”绮雪惊吓地手一抖，酒杯里的酒便洒了出来，慌得一旁侍候的银彩赶紧拿手绢擦拭几上的酒渍。
“你又不是真的跟十五哥在一起，你怕什么？”十公主笑道。
绮雪望向福晋们的席位，忽然道：“额娘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奴才想去陪陪额娘。”
十公主嘟着嘴，看向福晋席，坐在第三排席正中的海佳氏正朝她们这边小心地望过来。“你是公主侍读身份，跟那些格格们相比，可要尊贵几倍呢。你不坐在我这，倒和她们一样坐在一块儿，可没意思。”
“奴才只是普通的大臣之女，岂能和皇室贵胄平起平坐。以往得公主恩典，是奴才的造化，今日中秋月宴皇上恩典与臣工共聚，奴才自然得和大臣家眷坐在一块，如此才能不辱没公主身份。”绮雪谦卑地道。
十公主瞪了她一眼，却又生不起气来。“就你礼数多！去吧，免得你又要说我倚仗权势作威作福了。”
绮雪好笑地说：“我几时这般说过？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公主可莫要吓唬奴才。”
十公主刚笑了两下，忽又严肃地道：“不许你教别人梳我俩的发式，否则我可不饶你！ ”
绮雪笑着答应了，这才起身往海佳氏那边过去。
实则十公主不用吩咐，她也懒得教别人梳发，这样的发型毕竟是影视剧作品里面的。再者，在这个重视礼教的清王朝，能得乾隆默许，将发型和衣服稍作变化，已经是她的天大造化。换了别人，或没有公主陪伴，且不说衣服，她如此梳发早犯了清律。
想想，她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的大事来胡闹。轻则挨板子发配宁古塔，重则砍头抄家，都是随时能获的大罪，而她，竟然想都没想就做了。
以后不能这样乱来了，乾隆虽说已是快八十岁的老人，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精明。否则，明知和珅大贪特贪，还对他越发恩宠，为的不就是将来的永琰吗？
想到永琰，绮雪心里又开始烦躁，她坐回海佳氏身边，强压着心底的不舒服，笑着喊道：“额娘。”
“刚才你急急忙忙的走了，可是有事？”海佳氏望了望十公主，低声问道。
“额娘不要担心，刚刚只是想起十公主吩咐的事还没办，心里着急，就急着走了。”绮雪轻轻地倚偎着海佳氏，微笑着道：“是我思虑不周，倒教额娘担心了。”
“快要选秀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你哥哥都娶媳妇了，你也该出嫁了，希望这次选秀能遂你愿。”海佳氏温柔地拍了拍绮雪，夹菜到她碗里，说：“你很久没和额娘一块儿吃饭了，多吃点，额娘喜欢看着你吃。”
几年来都要左求恩典右求恩典，才能回趟家，每次回去海佳氏都会说这样的话。想想确实也是，这几年她陪父母吃饭的时间少之又少，倒和皇家像结了缘似的，住在宫里吃在宫里。
如果，永琰真的能想到办法让乾隆将她指婚给他，以后这一辈子，她就真的得老死在宫里头了。永琰是要当皇帝的人啊。
绮雪讨厌自己为何总抛不开永琰的身影，她深吸口气，拿起箸，微笑着亲自把菜喂到海佳氏嘴里。才不管旁人异样的目光，只想着如此侍候母亲，心里会温暖一些，也能让她分神不再去想那个人。
“额娘近年来身子不好，又要教导弟弟妹妹，原该多吃。”
“你这孩子，怎可如此顽皮。”见众人掩嘴轻笑地朝她俩看过来，海佳氏又是窝心又是尴尬地用手绢拭嘴上的菜渍。
“这不好吗？女儿侍候额娘，天经地义，谁敢说我的不是。”绮雪自认是有些任性，可以后若她真的成为了永琰的侧福晋，等他当上皇帝，她想要和父母这般相聚，已不可能。
说着，她又夹了另一样菜式喂海佳氏，别府福晋格格侧目注视，初时只觉怪异，看久了，竟倒有些羡慕起来。
令贵妃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微笑着对同席的妃嫔们道：“母女情份如此，当真令人羡慕。”
“正是呢。”惇妃说着，眼神不自觉的瞟向十公主。长这么大，十公主也未向她剥过果子，或是喂过什么。“绮格格明年便要选秀罢？真不知是哪位阿哥有福气呢？”
婉妃笑道：“绮格格聪明伶俐，又善解人意，无论是哪位阿哥娶了她，都是一桩好姻缘。”
颖妃道：“听说十一阿哥很喜欢她。”
张贵人跟着道：“十七阿哥也不错，嫔妾记得有一次在御花园里散步，隐隐约约听到唱戏的声音，觉得好奇，循声而去，竟是绮格格在给十七阿哥说戏文呢。”
颖妃道：“绮格格果真懂得戏文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倘若皇上……”
“哼！”令贵妃重重哼了一声，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今儿是什么场合，你们当是自家宫院么？”
惇妃道：“绮格格知书识礼，只不过是说两句戏文罢了，又不是真的登台唱戏，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十公主也经常听绮格格讲戏文故事，还拿到皇上面前去说，难不成皇上也不对了？”
颖妃和张贵人吓得低头认错：“嫔妾不敢，嫔妾知错了。”
令贵妃道：“吃酒看戏，咱们也乐呵了几十年，说到戏文，谁不会讲出一两个来，算不得什么。颖妃，张贵人年纪尚轻不懂事，可你好歹也跟了皇上几十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还看不出来么？以后，这样的闲话莫要再提，谁若是再胡乱嚼舌根，一律到慎刑司领罪去！”
最后这话异常严肃，任令贵妃温婉和蔼，在妃嫔们听来可如刀割一样的凌厉。没人敢得罪在后宫位份最高也最受乾隆看重的令贵妃，众人恭恭谨谨地齐声答应。
令贵妃满意地朝大家晗首，眼神却瞟向绮雪，脑海里想起绮雪匆匆离开永琰追出去的那一幕。再看向海佳氏，温柔娴淑的妇家女子，恭谨知礼，无论哪位福晋与她说话，位高位低，她都没有因自己尚书之妻的身份或卑微或傲慢。
恭阿拉也是个正直不阿的臣子，前朝赞誉人多，后宫多少也会知道一些。或因绮雪之故，乾隆也会跟她偶尔的提及恭阿拉此人如何。仔细想想，绮雪是个不错的女子，倘若能与其他阿哥不再来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令贵妃微微一笑，跟殿内的福晋格格们聊起了月亮，聊起各府中的玩笑有趣之处。有说话风趣的年轻福晋当即讲起府中好玩的事来，说到放纸鸢风吹得太狂丝线反把人给缠成一团时，众人掩嘴轻笑。也有老成持重的福晋讲到府中来了个亲戚，是个乡下婆子，满嘴的粗鄙，却又能说些京城里没听过的稀罕事儿，说话走路常常笑翻一群人。
好玩的事说不完，奉承恭维的话也说不尽。海佳氏克尽己礼的做个好听众，绮雪更不愿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偶尔的目光与应选的格格相对，便礼貌地点个头，打个招呼。
更多时候，她的目光望向青瑜，端庄淡雅、恬静温柔的模样令她心里溢满愧疚。如果青瑜知道她要和她共侍一个丈夫，她还会待她如姐妹吗？
到得月上中天，宴席已毕，大臣偕家眷再次叩头谢恩，最后在太监们的带领下，出了神武门，坐上各自的轿子马车回家。
心绪烦乱的绮雪不愿在宫中跟永琰有接触，她有些后悔假山洞内的冲动了。特别是看到青瑜许是着了凉有些咳嗽的娇弱样子，心里更是懊恼得不得了。永琰情动之下，一定会想着跟她幽会，皇宫的规矩虽大，他作为阿哥想要和她幽会还是办得到的，但一定会对不起正在生病的青瑜。
不若乘此机会回家避避，想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打定主意，绮雪就向令贵妃求恩典，说了很多动情的话，诸如中秋月圆想回家看看刚刚满一岁的小妹妹等等。最后在十公主的疑惑下，她坐上了马车，和恭阿拉海佳氏一起回已搬到长安街的恭家宅子。
马车里，海佳氏还在抱怨绮雪任性，绮雪倚靠着壁厢，怔愣着出神，任由母亲数落。恭阿拉倒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柔和中带着不解，眉头也微微皱着。
海佳氏历来胆小，绮雪明白母亲只是担心。她不愿多作解释以免吓坏父母，干脆趴在母亲怀里，像小时候那般寻求温暖。
半个时辰后，车把式“吁”了一声，马车在恭府门口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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