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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 金主的三宅一生 ...

  •   严总并没有很多钱。

      当潇洒的管家撇下两人独自离去之后,气氛就陷入了冷凝的尴尬。

      丁漠染小心翼翼地思考着将来一年的起居饮食,恍惚发现自己好像可以省下一年份的房租费,但她马上又想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结婚,登记,就算是假结婚,这些程序都是必进行的,如果将来还有一天能见到陈之,如果她还能与他前缘再续,她那本离婚证的来龙去脉要怎么解释?她说她嫁人了,是合约婚姻,没关系,只不过是即结即离?

      显然,丁同学还没有把婚姻当儿戏的觉悟。

      她不能说:“好吧,我就嫁给你,反正我也没嫁过人,反正同事啊爸妈也担心我嫁不出去,正好一举两得。”
      她可以轻松面对这个坎,那陈之呢,她再怎么解释自己是守身如玉,也不会有人相信啊。

      若是为钱结婚,严笑担得起。
      若是为颜结婚,严笑长得也足够华丽。
      可是丁漠染焦虑,焦虑到恨不得把自己一举劈成两半,她战战兢兢地问她未来的金主大人:“那假结婚,需要去民政局登记么?”

      严笑好像被她的问法雷到了,他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瞪着她:“我说的是结婚,不是假结婚,结婚登记是真的去民政局办手续也是必须的,你既然还不起钱,就得认命。”他的话生硬得犹如说教,他的语气宛若人生导师,他瞪着她,目光里全是控诉,“就你特么这熊样还嫌弃我?我有财有貌都能纡尊降贵,你委曲求全又算得了什么?非得让出钱嫖你么?你脑子里有坑啊?”

      丁漠染听了他的话急得团团转,心里想的什么,全都没头没脑地冒出来,像是管不住嘴一样:“真结婚?你是说,还要办酒?见双方父母?这怎么行?我不行的,我做不到……严总,你还是帮我找一家夜总会吧,我现在就辞掉工作去坐|台……要是带着你去见爸妈,我会被打死的。”

      丁家一门清贵,虽然后来落魄了,却也不至于看见女儿堕入畜|牲道。

      嫌贫爱富是大孽。

      丁漠染是个乖乖女儿,她不想成为别人嘴里“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臭不要脸。

      丁漠染阶级意识根深蒂固,反倒让严笑难堪之极——难道去夜总会坐|台,就不会被打死了?她宁愿出卖尊严也不肯跟自己去登记?他有那么差劲?
      他承认自己强词夺理留她下来的行为有些过份,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他好歹是个游戏公司的总裁,“985工程”大学的正牌毕业生,他好好创业,绝不投机倒把,怎么就被她瞧不起了?这是什么样的神逻辑啊?想当初大学毕业,有好几个富婆出天价要“包|养”他,却都被他高傲地拒绝了。
      他的人品在历史学院同届毕业生中间都是杠杠的,怎么她看他眼神就不对了?

      严笑对比着面前这个别扭二货,心想着,还是身份证上胖嘟嘟的她比较有趣,那时候她看人的眼神可没有这般防备。想到那张旧容颜,他神使鬼差地从兜里掏出了身份证。

      谁在身份证上像天使?严笑想想五年前的那个下午,答案很明显。

      可是丁漠染看见那张身份证却吓得大叫起来:“你,你……你连我的身份证都有,你早就打定主意要把我卖去青|楼了吧?”

      严笑黑了脸:“……”

      楼下汽车发动,一长串亮紫的魅影凭空划过,消失在平整的沥青马路的尽头。

      丁漠染跳起来,差点摔下楼去:“啊,你的车……”

      严笑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拖过来,恶声恶气地道:“那不是我的车,那是我家房客的。我哪有钱买这么烧包的东西,这么土这么难看,叫我怎么开出去?”

      丁漠染一脸迷茫:“你家房客的车?那个不是你的管家?”

      严笑没好气地把她拽出房间:“我连别墅的物管费都出不起了,哪还有钱请管家?你见过那么恶心的管家?”

      说恶心,是真的有一点儿,特别是那张小脸顶着的一头卷毛,做得像释迦果一样的发型,完全说不上品位。

      等等,严笑说他没有钱?也就是说,他没有办法再雇佣另一个女人做他的临时妻子?
      看上她,是供需双方的权宜之计?
      是他不得已的选择?

      就这么想想,丁漠染又觉得自己好像好受一点了。

      严笑留意到丁漠染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有些诧异,却没想通是其中的原因。
      他依旧黑着脸,看着她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良久,才哑着嗓子说:“衣帽间就在隔壁,你自己进去挑一件喜欢的,我先去楼下收拾一下,这里没有外卖,要吃什么还得自己做。”他松开了她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隐约透着一层薄汗。

      他居然紧张了,在一个欠着巨额债务的傻瓜面前,他居然会紧张?

      他飞快地转过头,掩饰住脸上的窘迫,恶声恶气地说道:“那辆奔驰不能开,你别想着逃走。”

      丁漠染怔忡一下,坦然答道:“就算能开也没用,我没驾照。”说完笃定转身,关上了门。

      严笑愣。

      事情好像是在往好的一面发展,是他忽略了什么吗?她不会傻到要吞衣架自杀吧!
      严笑想到这里,脸色就变了,丁漠染关上门才没多久,他就折返冲了进去,粗暴地撞开了衣帽间的门,当他看清面前的一切,又想逃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
      丁漠染正在脱那条红色小内内,被他这样撞破,立即就炸毛了。

      他说他什么都看过了,可是……嘴上说说和实际行动根本两回事。

      丁漠染反应过来,一把抓起红内内罩在了严笑的头上,她急红了眼睛:“你进来做什么?就知道你们有钱人说话不算数!我喜欢玩这一套虚的么?来,我豁出去了,你来啊!”她撕开了自己的上衣,却被严笑扑上去捂住了那一抹春|光。

      说不出辨白的话,严笑只是梗着喉咙,沙哑出声:“这条内|裤别丢了,值四千块。”

      四千块,现在套在他的头上。

      时间,静止——

      丁漠染不晓得要笑还是要哭,反正心头的焦虑一下子被荒诞感取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严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丁漠染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自己。

      严笑把套在头顶上的内|裤拈下来,甩手就扔在了地上,跟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瞪了她的一眼,又飞快地撇过头去,他轻声说道:“我还是喜欢你胖一点的时候。”没等丁漠染弄清话里的意思,就像逃难似的奔了出去,他跑得太快太急,又没看清地上的血迹,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沾了一身血。

      像从战场上落荒而逃的逃兵。

      丁漠染以一键换装的速度换上了一套男式的运动服,走出门才发现运动服上还印着学校的校徽。她穿上的,俨然是严笑高中时候的校服。

      长短还挺合身的,就是胸|部有些紧。

      再次走出来,她已经放松不少了,她发现严笑并不是传说中上位者的样子,也就慢慢淡定下来,虽然想想那头顶的债务还是焦灼不已,但至少她确定了一点,这个男人确实对自己没有任何非份之想。

      也许,她已经没有任何女性魅力了。

      洪庆生对她,兴许只是酒精和精|虫一起上脑,又兴许是未完成情结在作祟……更可能是用一种卑鄙的方法报复陈之,他要的是肉身上的补偿,而非情|欲爱恋。

      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沮丧。

      严笑窝在废墟埋葬的沙长里,用一台平板电脑打合同,他在虚拟键盘上运指如飞,暗红色的光影在黑暗中透射着一种近乎科幻的高科技之光。

      丁漠染从来不知道,有人会把平板用得跟笔记本电脑一样顺溜。

      抛开严笑在现实中的身份,这时的他,似乎多了一丝学霸的味道。

      不过,严总本来就是学霸吧,她明明和他同一所大学毕业,明明起点都是一样的。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

      世界真是不公平。

      严笑将格式梳理了一遍,背对着她说道:“那混|蛋把车开出去了,奔驰4S店的人要明天下午才能过来,说这个地方太偏。你先委屈一下,今晚就住在这儿……”他一边核对着文稿,一边慢吞吞地继续说道,“合同晚一点再签,我要请律师给点意见……还有你公司那边,我打了电话过去了,帮你请了两天假,明天签合同,后天去登记,如果你想拍婚纱照……”

      他还真是热衷于这件事,普通人狠不得抹掉自己过去的失败婚姻,他却非要在自己在人生履历上添这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算是……怜香惜玉?

      丁漠染未能理解他的周到,反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严笑从一叠证件中间夹起一张小纸片,在她面前扬了扬:“你的包包里有我的客户回访表……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捡回来的了。”

      他不是瞎的,虽然在中颐大酒店电梯里遇见的时候,他一直在玩手机,但目光却有顾及,二十六岁的她已经没有了大学时候的青涩模样,她显得疏离而拘谨,他并没有认出他。

      但到底不是第一次见面,她与他之间,可能还有一点小小的,不起眼的缘份。

      他有些期待这种缘份。

      她的包里,有客户回访表?还是奥逸国际的那张?

      丁漠染心虚到慌张,竟然失口道:“怎么会?我就是不想去见你才把回访表撕掉的,在这种事情上亲力亲为的人,一般都是变态!我不会蠢到让一个变态骂我!”

      严笑语声一冷:“变态?”

      丁漠染:“……”

      严笑却在沉默之后,爆发出一串爽朗的笑,笑得几乎流下眼泪来:“你难道不觉得一个人亲力亲为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我很穷。奥逸国际是游戏公司,不是金融机构,更不是地产巨鳄,它的资产都是无形资产,流动资金也十分有限,我请不起秘书,只能事事躬亲,却变成了你口中的,变态?”

      丁漠染在心里说:“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真特么是傻|逼……”重播一万次。

      假如总裁没有钱,看他如何狂霸拽。

      套路是会变化的,她也想睡一睡篮球场那么大的床,也想看看七色眼珠的王子长什么样。

      可是最终,她却看见一个穿着三宅一生黑毛衣玩游戏的“乔布斯”。

      世事如棋局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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