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致远》llandu

35、第 35 章

　　陈随意刚出生的时候，是在陈家养着的。后来，陈夫人带她和陈随云去了苏家，陈随雅跟着父亲回了京城。

　　陈随意一进苏府，就被苏老太爷带到身边养着。他被关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屋里整日整夜点着蜡烛，照着屋里那些尸体影影绰绰，仿佛要活过来般。只有每天吃饭的时候，陈随意才会被带出那间屋子，和陈夫人、陈随云一同用餐。

　　屋里的尸体被抹了特质的药水，散发出难以言说的味道。他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陈随意无聊的时候，就去拨弄他们的头发、手指、衣服，更多的时候，陈随意呆呆坐在尸体中间，一具一具地看着他们。那时候，以及后来很长的时间的陈随意，对于他以外个体的认知，就是能动和不能动的，会出声和不会出声的，热的和冷的，有那种奇怪味道的，以及没有那种奇怪味道的。

　　那些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个个都睁着眼睛，或笑或怒，或立或坐，散落在屋里的各个角落。

　　唯有一具，和别人不一样。她年纪约莫七八岁，衣服异常华丽，头发披散着，躺在陈随意的床上。屋里十几具尸体，只有她的眼睛是紧闭的，嘴微微张着，似有荧光发出。有一日，陈随意好奇之下，去掏她的嘴，掏出一枚龙眼大小的珠子来。

　　珠子一被掏出来，那尸体立刻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身凄厉的喊声，整个身体迅速干瘪了下去。

　　屋外的苏老太爷听到动静，进来一看，从陈随意手里抢过珠子，又放了回去。那尸体放闭了嘴，重新闭上了眼睛。

　　苏老太爷叮嘱陈随意道：“她可是皇商宋家的女儿宋乔，你未来的媳妇，你不可以乱动她。”

　　陈随意听话地点头，看着苏老太爷把那具干瘪的尸体抱了出去。三天后，苏老太爷又将她抱了回来，此时她已经恢复了白嫩的身体，身上的味道也变得更加浓郁了。

　　等陈随意又大了些，苏老太爷把屋里的尸体换了新的，都是和陈随意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那些孩子都穿着一样的衣服，陈随意挨个摸过去，发现有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有的却和自己不同。

　　那时候陈随意没有男女的意识，甚至直到现在，他对这方面都有些模糊。

　　他又去摸床上的宋乔，发现宋乔的身体是和自己一样的。他心里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身体长这样，有的人却长那样，就去问苏老太爷。苏老太爷听了，就摸着胡子笑。

　　苏老太爷说，等陈随意长大了就知道了，若是陈随意不喜欢宋乔和自己长一样，那他们可以把他变成另一个样。

　　陈随意不懂，又跑去仔细观察了下宋乔和其他人的身体。

　　他惊讶大小，宋乔不但和自己不一样，和其他人也不一样。他有的，宋乔也有；他没有的，其他某些尸体有的，宋乔也有。

　　（听到这，林致远啊了一声，这是极为罕见的男女同体，一般这样的孩子一出生，就是被扼死的命。本来他还想问，陈随意做什么研究这个。随即他想到，陈随意从小就没人教过他这些东西，他都是看到什么观察什么。当年他那么小，还跑去看陈随雅和彭松的夜间活动。其实他未必有什么龌龊心思，只是单纯在好奇而已。）

　　再后来，苏老太爷开始跟他讲很多事情，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时不时的，苏老太爷带他去见各种不同的人，那些人似是很惧怕他，碰也不敢碰他。

　　独有一个人，喜欢抱着陈随意，逗他玩，给他带好吃的，还让他喊自己小舅舅。

　　那人长得极好看，总是笑眯眯的样子，说话也软声软语的。只有一次，他不知为何一直黑着脸，不停地喂陈随意吃糖，陈随意不吃，他就硬塞，直把陈随意撑得翻了白眼，才放过了他。之后，陈随意就吃不得甜了，就是闻到味，都会想吐。

　　（听到这，林致远又啊了一声，有些愧疚地摸了摸陈随意的头。陈随意道：“但只要是哥给我的，多甜我都吃。”

　　阿翁嫌弃道：“继续讲，别恶心人。”）

　　又过了一年，苏老太爷低落的日子越来越多。他把那些尸体都换了成年人的，只是这些尸体一个个都表情狰狞，仿佛死前受了很大的惊吓般。他还把宋乔的尸体带走了，也不知送去了何处。

　　再后来，陈志安等人被抄家，苏家也被官兵看管了起来。因为苏老太爷德高望重，所以他们一时不敢造次，只等着圣上下旨。那时候，朝中很多人都在给苏家求情。

　　有一日，苏老太爷把陈随意从那屋子里领了出来，给他讲了许多关于组织的事情后，在那屋子里泼满了油。之后，苏家上下二十七口人，逐一自尽。苏老太爷死前，叮嘱陈随意一定要用火烧了他们。

　　陈随雅一觉醒来，只看到满府死人，正惊惧不安时，就看到陈随意一脸平静地泼油点火，一把大火烧光了苏家。

　　直到后来，陈随雅跟了彭松，再想起那日，才觉得不对的地方。陈随意才多点，苏家那么大，他不过就浇了院子里，怎么可能整个府都那么快地烧了起来，官兵连救都救不急，仿佛整个府早就已经浸透了油般。

　　苏家的秘密，组织的秘密，都被掩藏在了那场大火之下。唯一知情的，只有一个陈随意。

　　“这个组织，究竟在做些什么？”阿翁沉声道。

　　“你掌管地支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吗？”林致远问，“彭松查到了多少，太子，又知道多少？”

　　“我能掌管地支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从来不问不该问的。”阿翁道，见林致远瞅着陈随意，他又补了句，“就是问了，我也不会和别人说的。”

　　陈随意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有一点我能肯定。他们研制各种秘药，用到人体上，似乎想要达到什么效果。也许，是长生不老吧。对了，小舅舅曾经说过，他和宋乔是一样的，只是，宋乔是死了的他，他是活着的宋乔。说不定哪日，他还会给我生个表妹、表弟呢。”

　　林致远三人恶寒道：“不是吧！”

　　“组织会养着很多人，喂他们吃药，然后让他们生下小孩。可是他们很多人没撑到怀孕或者生产的时候就死了，有的小孩子生下来，也养不活。我算是最成功的了，宋乔比我要差一点。宋乔的母亲在怀他六个月的时候就死了，她一直被泡在药里面，直到宋乔出生。”

　　小七一脸苦相：“那这个宋乔，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啊？你肯定，你今天看到的，就是宋乔吗？”

　　“我肯定啊！”陈随意搂着林致远胳膊道，“哥，他也不信我！”

　　林致远在心里默默道，我也不想信你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啊。

　　“若照你说，宋乔的尸体跟你呆了两年，都没有什么变化。怎的现在的他，不但能动会说，还长大了那么多，和活人无异呢？”林致远道。

　　陈随意道：“组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了。只是现在宋乔身上已经没有那种味道了，也许他真的已经变成活人了吧。”

　　“那他，真的是宋英杰的，呃，儿子吗？”林致远道。

　　阿翁沉默了半天，道：“小肖是五年前进的宋家，是我大哥从路上捡来的。”

　　陈随意嘀咕了句：“ 那他怎么三年前才来找的我。”

　　“什么？你之前还见过宋乔吗？”林致远追问道。

　　“三年前，哥你第一次遇到我的那晚，我就是在追宋乔啊。”

　　林致远皱眉，还没开口，陈随意就立刻乖巧地继续说了下去：“九年前，组织的残余人员找到了我。六年前，组织的另一股势力开始追查我和那些人残余的人，他们两拨人争论过很多次，谁都不肯服谁，吵了三年后，终于忍不住动了手。最后只剩下一个血蝠王，他们留下来盯着我。

　　宋乔就是负责监视血蝠王的，宋乔每过几日就要喝人血，血蝠王就老带着他出去杀人。后来，血蝠王被调走了几日，宋乔就负责盯着我。那天我不小心把他养的小鸡仔踩死了，他生气，就跑出去了，说要杀陈随雅。我就追了出去，追到一个酒楼附近，他血瘾来了，也顾不得杀陈随雅，想逮个落单的人先杀了解渴。结果哥你就没头没脑过来了，吓了我一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宋乔打晕了。”

　　林致远听了，后怕道：“原来当时我觉得感觉那么诡异，是因为宋乔盯上了我，怪不得后来几次，我见到你时，再没有那种感觉。我还以为，是因为习惯了……”

　　一想到要自己人命的吸血僵尸就躺在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林致远就不住冒虚汗。这个上午，他简直要严重脱水了。

　　“不对，等下，你给我玉佩的那晚，我……”林致远突然想到，他曾经两次感到那种诡异的目光。

　　“是宋乔，他奇怪为什么我那晚要打晕他不让他杀你，还问我是不是认识你。我不说，他就跑去跟踪你，还偷偷溜进你家。若不是我跟过去了，哥怕早就没命了。”陈随意邀功道。

　　林致远哆哆嗦嗦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小七听了半天，道：“我，怎么听着，你和这个宋乔，其实很熟的样子呀……”

　　“当然熟啦，我们都认识好多年了，还在一个床上睡了两年呢。”陈随意理所当然道。

　　林致远弱弱道：“那，你今天上午跟着他进宋府，是为什么？”

　　“当然是问他为什么好久不来找我玩了。”陈随意委屈道。

　　连阿翁都忍不住扶墙，这这这，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