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于心不忍 ...
-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一辆白色的高档越野停在紫狐楼前。江景晨从车上下来,还未走到大楼门口,就听见余婷在身后叫他。
“原来是回家了,让我到处好找!”她挽住他说。
“烦着呢!别来惹我!”
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直跟进了电梯。
“是谁惹着你了?不会是那个蠢到家的丫头吧?她也真是”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吗?你还不知道,昨晚她睡在我的床上,你要是为这个不舒服,我还真没时间照顾你的心意,更没兴趣哄你高兴!”
余婷碰了一鼻子灰,看他心情不好,就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又冷不丁合上。
“还是回你房间看看吧,也许你会发现,她没什么新鲜的,不值得我们费神,更不值得你从别人那里抢!去吧!”
江景晨听从了。实际上,他很渴望见到夏宛。
卧室的门半敞着,隐没在阴影里。他走过去缓缓推开来,诧异地望着里面的景象。屋中乱得难以形容,光是七零八落扔在地上的衣物就足够刺眼,薄衫、鞋子霎时,他惊呆了。
披头散发的夏宛背靠冰冷的墙,双目无神地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颤抖不停。她就像失去了心智,与早晨判若两人。
“谁干的?”他冲她大喊大叫。
她抖得更厉害了,一把抓住身后的窗帷,快要把它绷断了。江景晨抓住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拼命躲进帷幔后面,睁大恐怖的眼睛,泪水吧嗒吧嗒地打下来,如同无云的淫雨。江景晨愤怒地冲出去,扼住余婷的喉咙,咬得牙咯咯直响:“谁干的?是谁?”
“不关我的事都是熊董”余婷捂着脖子,险些窒息。
他把她摔在沙发上,独自来到外面的走廊,揪着自己的头发,像是恨透了自己。余婷跟脚出来,试探着捋捋他的背:“那是你大哥,又不是别人,你不会为了一个女的就明着和他打吧?那丫头现在已经那副样子了,为她去惹熊董一点儿也不划算。”
“你去吧!”一贯命令的口吻,使她老老实实地听从了。
猛吸几口烟,走廊里来回踱着步。末了,江景晨踱到尽头,再不回来。
在楼梯口,熊振新迎面上来,他满面红光,像通常那样把手搭在他肩上。江景晨收起眼睛里的冷光,打量着他鼓出来的啤酒肚,浑身都在发烧。
“你小子吃了秤砣啊!”
江景晨双膛蹿火,攥紧的拳头放进裤兜,快要捏碎了,但是一个很久就有的声音越重复越清晰:她有几分姿色,谁都在心动,仅此而已。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熊振新大笑道:“你没事儿吧?你小子什么都行,就是昨晚这活儿干得一点儿也不漂亮。我就不明白,昨晚都干什么了,怎么被你搞过的女人还是个新鲜货?哈,哈,也怪不了哥哥先吃了这口嫩肉。”
江景晨愣在原地,心被揪得一阵绞痛。
“气我呢?”
“没。”分明是有的意思。
熊振新拍拍他的肩膀:“我是你哥,还能亏待了你?以后有得是机会尝嫩的,这女人的感觉真是非同一般,他妈的,那个”污言秽语全是形容怎么糟蹋那个女人。
江景晨宽宽的额头皱得比海深,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他就是对这个女孩动了恻隐之心,他看着这熟悉得发烂的脸恨不得砸下去,揍得他死去活来。然而,他没有那样做。
纵使他不能饶恕这样的罪行,却改变不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当年惹下麻烦,是熊振新收容他,给了他一个归宿,而走到今天,他能拥有一席之地,都离不开熊振新的栽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从心底里感激的人,那就是他了,多少年来,他都视他为真正的大哥。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没有办法来接受。
与大哥同步走下楼梯,忽觉他们是两匹森林里捕食的狼,理智发出致命的决断!狼,本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完全取决于狼性,而那个失掉心魄的女人,不能主宰他的感情。
“家里发生点变故。”他闷着头说。
“我说呢,原来是家里有事。需要帮什么忙,只管说出来!”
他摇摇脑袋:“我恐怕要去趟上海,需要好长时间,而且马上就走。”
“去吧,去吧!什么都别管了!”
“那我走了。”他依旧像只闷葫芦,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过头。
他一走,熊振新转身进了他的房间。但是,他发现夏宛已经不在,就马上派人四处寻找起来。
慕天碰到面前,毕恭毕敬地问明了状况,暗觉等到了一个好时机。原本熊振新说紫狐没有能拿住人的女人,他才想到把咖啡馆的两个女孩儿弄过来讨好他,这里正因江景晨骑虎难下,没想到夏宛这么快就成了老大嘴里的肉。
“抓她不难。熊哥恐怕不知道,她是我介绍来的,看样子还合您的心意。这丫头我清楚得很,北方姑娘,在江城市举目无亲。我估摸着,她趁您放松警惕,得回去拿走自己那点儿小资产。”
“那就去把她给我弄回来!”
他等的正是这句,立马带人去了地下入口,巴不得马上立功。
慕天守在楼梯口,说是为了防止扑空。他心神不定地靠在扶手上,还未站稳,就听见下面老鹰捉小鸡一般的响动,待他伸出头往下一看,见夏宛已被两个男人反扣了手,就转身溜走了。
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夏宛怎么也料不到灾难会一再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且不说她白纸一张,怀着多少对人生的憧憬,熊振新的凶狠、残忍是她做噩梦也无法梦到的。
爬上一层又一层的台阶,望着窗外喧闹的城市,夏宛很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她没有再次承受的勇气。如果一直走上去,就到熊振新的房间了,噩梦又在那里露出鬼脸,把她吸进驱逐惊魂的梦魇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就是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代价吗?那么,她想要逃出去,哪怕整日地和继母争吵,整个家都弥漫着硝烟!
楼梯转角处的窗户洒进些许微薄的光明。窗外,樟树繁茂的枝叶迎风摆动,仿佛在召唤着什么。还不到三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侥幸逃跑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个叫黑子的前脚去报告,剩下保卫科的王奔科长看管她。
“拿开你的脏手!我跑不了的!”她学会了生硬的口气,俊俏的脸上露出了凶色。
当王奔被她唬住,果真保持了距离,夏宛就不顾一切地往楼下跑。恐惧使她拿出了超出往常的速度,大步跨下那些台阶,而顾不得踩稳步子。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到王奔飞快奔下楼梯的声响。她一定要逃出去!
拐过前面的弯儿就要到一楼了,她的速度更快了,脚底的步子开始混乱,重心开始摇晃。转弯的时候,王奔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已经在她的耳边,他的手甚至已经触到了她。她心中着急,竟一脚踩空,当即从几个台阶上摔了下去。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传来,她想要爬起来继续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左脚已经不敢动弹。王奔不费多少工夫,就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之后她完全被拖上楼去,扔在了熊振新的面前。
几天来,她被反锁在一间空荡荡的仓库里,而熊振新则趁着她受伤再次玷污了她。那以后,她虚弱地卧在墙角的苇席上,除了流不尽的泪水,满脑子都是黑色的雾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