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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五章 君向潇湘我向秦(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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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君向潇湘我向秦
接到子衿回信的那一刻,子杰正在练字,对着窗外如火的红枫,他的脑中,满是那个女孩俏皮的、清冷的、单纯的、无言的脸: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写到这里,林子杰放下毛笔,长叹一声:“当时只道是寻常啊!”,推开纸砚,慢慢走到窗前,看着风中点点飘落的枫叶发呆。这时,有门铃响起,子杰以为又是房东来催房租了,皱了皱眉头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拎着大筐小筐的谢宛心。子杰心情不好,不愿多话,只淡淡说了句:“有钥匙为什么敲门?”。
谢宛心小嘴撅起,娇媚的脸上多出几分小小的委屈:“人家手上都是东西,怎么开门嘛?”,一边把购物袋递给子杰,一边软软地笑:“门口碰到房东老太太,我把你的房租顺手付了。要请我吃饭哦,帅哥!”。
林子杰拿出钱包,递给宛心几张钞票:“谢谢!大家不过是合租房子,不用你替我付钱,先还你一百,剩下五十过两天给你啊。还有,以后别叫帅哥。”。谢宛心撇了撇樱桃小口:“完全开不起玩笑啊!谁惹你了?”眼见子杰扭头要走,赶紧收起娇笑,关切地询问:“子杰,你是不是遇到困难?怎会拖欠房租?”。子杰扯扯嘴角:“没啥,给子衿寄了点儿学费而已。”,谢宛心一顿,不过稍稍默了半分钟,立马脸上笑容依旧:“你不说我都忘了,貌似你家妹子给你来信了啊。”,兰指轻挑,从包中翻检出一封淡蓝信笺:“Good Luck!”。
子杰迫不及待地钻进卧室拆开信封,看见抬头那句“哥哥”时,不禁涌上股久旱逢甘霖的舒爽,迫不及待地看到最后,竟是一句“中国挺好,我不会离开。”,那一刻,子杰的心中,仿佛有根弦,长长地、经久地崩了数十年,突然间轻轻断掉,抬头窗外时,已是夜色阑珊。
当晚,合租的另一同学失恋归来,一身酒气地拉着子杰借酒消愁,两个男人对着火炉边喝边聊,直到次日凌晨,那个蒙古男孩唱着情歌沉沉醉去时,谢宛心才轻轻拉开房门,把早已人事不知的子杰架回房间,却不料子杰突然醒来,款款深情地看着她:“妹妹,生日快乐!”。
是的,这日正是子衿的20岁的生日。一大早,除了同学们送来的各种礼物关怀,子衿还破天荒地收到好大一捧罕见的天堂鸟,美丽异常的花束之下,有个精巧的卡片,上面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让充满荆棘的日子成为过往,
请展开翅膀,翱翔在自由天堂!”
落款:陈明山。
子衿正看着卡片发呆,初蕾笑嘻嘻凑了过来:“好事成双,还有另一个帅哥的礼物呢!”,一边笑一边把一只精巧的红漆木盒递了过来。子衿看到木盒,手中不禁一抖,陈明山的贺卡轻轻滑落地上,她的声音也微微有了些喑哑:“初蕾,它怎么到了你的手上?”,初蕾嘟着粉嫩的小嘴拉住了子衿:“好子衿,你能不能对我坦诚些啊?人家和邵捷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和你哥哥还有那个冷脸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整天神神秘秘,你到底把不把我当闺蜜嘛?”。
子衿苦笑一下,打开了木盒,里面是厚厚一沓扑克牌大小的钢笔素描,一个个古装男子或潇洒或英挺,一个个古装女子或清秀或灵动,只看得初蕾目瞪口呆,艳羡不已:“我以为邵捷已算能写会画了,没想到高人在这里啊。这些卡片做什么用的?”。
子衿爱惜地摩挲着卡片,眼神早已飘向了远方:“我小时候不爱学习,天天看武侠,后来家里有了变故才开始发愤图强,可数理化可以仰仗小聪明,英语却是硬功夫,我基础太差,总也补不回来,弄得都有些害怕外语了。子杰哥就没事儿画些武侠情节,自己在后面写几句应景的英语,我俩拿着当扑克牌打,几番下来,单词和语法也就记住了。”一边说一边翻过一张卡片:“你看,这张是郭靖初见黄蓉,他为了逗我开心,郭靖翻译成Pot peace,黄蓉翻译成 Erotic Lotus,我一下子就轻易记住了四个单词,我当年经常感叹黄蓉这么一个精灵般的女子为了爱情苦守襄阳十多年,他就把题目写成If only it could be all the same like we first met,让我记住了怎么说’人生若只如初见’。”说道这里,子衿嘴角泛起了甜蜜的笑容:“这句话多好,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蕾,好好对你的邵捷,你爱他的同时,他正好也深爱着你,相爱这件事情,多么难得!你要好好珍惜。”。初蕾点了点头:“我觉得子杰哥也挺喜欢你啊,你俩这么般配,为什么老是别别扭扭不在一起呢?你别再这么矜持了好不好啊,傻姑娘!”。
子衿眼中的甜蜜渐渐黯淡了下来:“他另有爱人了,我之于他,不过是郭襄之于杨过,程灵素之于胡斐而已。现在这样还能一生一世做个小妹子,想他了,叫声哥哥写封信,多好。真要不知高低进退往前走一步,这辈子只怕连朋友都没得做,岂不是更加难过。所以,现在这样,已经挺好了。”。说完,轻轻盖上盒盖,从地上捡起了陈明山的贺卡:“至于陈医生,我当他是老大哥、是大恩人,我尊敬他、信任他,可是,你懂的,我这里,”子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已经满了,没有空地儿了。”。说到这里,子衿轻轻拧开了随身听,老狼苍凉的歌声慢慢回荡在小小的宿舍里:
“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
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我要你打开你挂在夏日的窗
我要你牵我的手在午后徜徉
我要你注视我注视你的目光
默默地告诉我初恋的忧伤
这城市已摊开她孤独的地图
我怎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
我象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彼时彼刻,远在美国的子杰也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着这首关于初恋的忧伤情歌,他的脚边,是慵懒地躺在地毯上的谢宛心,一边喝酒,一边又哭又笑地对着子杰倾诉:“想不到吧?谢大美女也有被未婚夫甩掉的那一天,他说我不够风情,不够妩媚,我一刚毕业的学生,拿什么和人欢场女子比性感、比妖娆?林子杰,你说实话,你看不上我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林子杰眼看谢宛心涕泪交加、语无伦次,整个人都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怜惜之心大盛,忍不住放下吉他,轻轻夺过了酒杯,温声劝她:“别瞎说!你很好,很好,是他混蛋,不懂珍惜。”,谢宛心没了酒杯,就像被抢走布娃娃的孩子,一下子扑了上来,搂着子杰的腰放声大哭:“你还我!还我!还我酒!还我未婚夫!呜呜呜!你这个坏蛋,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子杰看她哭到发抖,心中一软,搂着她边拍边哄:“别哭了,还你,还你!”,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把空杯塞回到谢宛心的手中。
谢宛心酡红双腮,眼波流转,挂着泪珠又倒了满满一大杯威士忌,眼睛直勾勾看着林子杰:“好人,干!”仰脖又要灌下,子杰劈手夺过酒杯,好容易努力喝光,一转眼,酒杯又被谢宛心夺过来灌满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