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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寂寞沙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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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古城。
夜渐渐沉下来,跟着气温也降下来。属于大漠的气息渐渐涌上来,风掺和着黄沙掠过峡谷,凄厉地,不留余地地号鸣。
容淡借着手机的光,从包里翻出冲锋衣,大漠里昼夜温差大,晚上的温度足以把现在的容淡冻坏。而现在,最重要的是生个火,无论如何。
放眼望去,别说是人烟,就连荒草也不见一棵。四处都是流沙,漫天的,盖地的。
想了想,还是把牛皮钱包里的钱揣到口袋里,用流沙捧出堆状,打开打火机,点燃了钱包。牛皮的焦味一下子呛进鼻子,火光映得容淡的脸忽明忽暗地,眼眸幽深,辽远,沉寂。
她在赌。
夜晚的大漠鲜少有车开过,但只要是有,看见火光,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过了好一会儿,火渐渐小下去了,仍是不见一车路过。容淡的心也渐渐空起来,今天是要把命交代在这了,扯出一个苦笑。
翻出包里的所有衣服铺在地上,准备将就一晚。忽听见隐隐的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容淡起身,默立,带着活的希望。
视野中一辆高大的路虎爬过一座沙丘,车前灯照的老远,光柱打在空气中,沙尘在跳舞。
在容淡以为得救了的时候路虎呼啸着从她身旁开过,车里的人甚至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容淡将双手盖在脸上,肩膀剧烈起伏着。
荒洪,黄沙。
旋转,嘶吼。
世间万物恍若未存,只剩下一个肺抽风机似的破着音。
“你别哭啊,咋哭成这样了,美女?”一只手摇了摇容淡的肩,容淡才清醒过来。
“没有。”淡淡的。
“没有就没有吧,现在的人,连哭都藏着掖着。”手的主人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得。
忒矫情,这句放在心里。
容淡把地上的衣服一股脑塞进登山包里,笔直着脊梁,望进男人的眼里,一字一顿地,“我,没,有."眼光像一把刀,漆黑又坚韧。
男人笑笑,得,遇到只刺猬。
打开车门,男人转过身,“美女,还上车不?”
容淡用脚踢了捧沙埋住火,走到路虎边,打开后门,坐了上去。
“秦屺。”男人盯着后视镜。
缓了好一会容淡才意识到男人是在介绍自己。“容淡,”她拿出药,“有水不?”
秦屺翻出一瓶怡宝,扔给她,“你去哪儿?”
“七里镇,顺着国道线上去,有家客栈,我东西在那。”容淡就着水,含糊不清地,“顺路不?”
“这荒郊野岭地,不顺也得顺啊,不然不把你晾在这了,”嗤笑一声。“你就这么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不怕我把你也顺了吗?”说这话的时候,秦屺意味深长地看着容淡,不动声色的狡黠。
容淡这才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男人,背影瘦长,穿着一身迷彩服,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前镜里的脸轮廓分明,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看着她,一脸风流相。祸水,容淡定性。
“不,你是好人。”容淡笃定地。
秦屺听到这话嘴笑开了,神情让人难以捉摸。“这话第一次听见,我得存着好好回忆。”
车开入国道线,路没那么颠了,夜却深的厉害。只能看见一点点高原的轮廓,急速地向后退去。
秦屺摸出烟,叼在嘴里。“介意吗?”
看了他一眼,“说实话,很介意。”
然后,浓稠的像墨一样的夜裹挟而来,只有秦屺一下一下的按打火机的声音漾开来。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所幸,双方都默契地没提刚刚车开过去又倒回来那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