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第一后》菜九夏

13、柳家表妹

　　老祖宗一看俩姑娘过来，赶紧招呼道：“快来坐！之前毓哥儿病弱，你们也没什么机会相处，今日便好好见见。”

　　止住内心对这柳表妹别扭的想法，沈毓依照礼数帮他们拉出圆凳，温言道：“都说柳家女儿都生得美，今日得见表妹，真真应了之前的说法。那眉眼分明有老祖宗的影儿，看来这柳家美女也定是有我那姑母□□成的功劳。”

　　沈毓这算是活络场面的客套话，可老祖宗爱听，其他人便也紧跟着递话附和，气氛总归就这么热起来了。

　　相比于老祖宗的高兴，一旁的表妹柳文宁听沈毓所言，只微微翘了翘嘴角算是有所表示，看来这还是个冷清性子。老祖宗平时最不喜这样的女子，若不是这柳文宁的母亲是老祖宗最心肝的闺女，估计老太太也不会给这柳文宁什么好脸色。沈毓之前听染香说，这柳文宁这次进京是为了准备半月后的春日宴。看样子这柳家姑父应该是个能干的，要不然每四年一次的春日宴着实也轮不到柳文宁这样的地方官员子女参加。他们国公府那么多待字闺中的姐姐妹妹可都眼巴巴地盼着有个腰牌呢，可府上疏通多少年，也没要来一个。这样的柳表妹入府，估计得把他们的心肝气炸。

　　听老祖宗那口气，这柳文宁该是和沈芸心暂住一个月，也不知道他那位芸姐儿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

　　正思忖着呢，一旁的沈芸心便仪态端庄地坐到沈毓跟前，大气地攀谈道：“之前因姑娘的身份，姐姐也不好去你那卿竹轩探病，今日在老祖宗这见到你，也算是圆了我之前的念想，对了，来之前有人跟我讲了毓哥儿跟梦心发生些不快？弟弟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我那妹妹一直都是个孩子心性，从小就没个规矩，可本质上还是不坏的……”

　　原本沈毓对这个芸姐儿还有几分好感，因这一句“不坏”，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如果说习惯性让下人致伤致残这叫“不坏”，那这位沈四小姐对善恶的定义也太随便了。看来他还是高估了二房的家教，以为能教出个好的，却不成想又来了个金玉其外。看着二房接二连三出来的“特色”女子，沈毓竟不自觉地可怜起他那个便宜二叔。若真的早早后院着火，沈均潜在外面再怎么努力只也怕会成泡影，所以说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不过这沈芸心比起之前两位段数高出可不是一星半点，瞅瞅这进退得宜的言行举止，沉稳内敛的气度，绝对可堪得“大家闺秀”四字。就连言语间指责沈毓的小肚鸡肠，也说得如此百转千回，让人想生气都没个由头，实在佩服。

　　沈毓暗自轻哧，转而微笑地打断沈芸心的话，很是理解道：“芸姐别听那些下人瞎嚼舌根，我和妹妹哪有什么不快，只是半道遇见小孩儿不会说话教教她罢了。在我心里，府里的姐姐妹妹全都是用来呵护的，即便严厉，我也是希望她能好。”

　　沈芸心这话本来是想说给老祖宗听的，可没成想刚开口便被沈毓给挡回来了，瞬间心塞难耐。

　　沈府把头的这几个姐妹，年纪在她前头的全都嫁出去了，最近就连比她小一整岁的沈荷心都说了亲事。沈芸心因为长相气质出众，从小一直心高，总想着要往皇宫里奔，结果等到十八仍就没有个消息。新汉不比前朝，女性大部分定亲可以晚一些，可她这年龄即使用现有标准也是大了。前一阵子因大房失了顶梁柱，他们二房这才冒出些希望，沈芸心当然指着这次机会让他爹袭爵，自己作为家主嫡女进宫侍奉皇上或者进东宫也自是会有保障。可盼着盼着，谁成想上头居然就这么否决沈府的递上去的本子，沈芸心听到那结果的当口，瞬间便没了在外头的闺秀气质，几乎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摔个粉碎。

　　更可气的是她眼瞧着进宫无望，苏州姑妈家的这个柳文宁却拿到了今年春日宴的牌子。听父亲的意思，因这柳姑父做布政使期间，牵头做了蚕丝纺具的蒸汽机化，六年时间让苏州地区更加富庶，上头为表彰其功绩，有意让他的小女儿入宫，听说一旦进去，这柳文宁便可直接封嫔，怎能不让人眼红？这些日子沈芸心表面和这柳文宁交好，心里却呕得要死。如果说原也只是想想，那现在有了对比，一切便成了执念。

　　于是挡在前路，让她无法伸展的沈毓便真真的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沈芸心理解母亲和妹妹的举动，可却也为他们粗糙的手法着急，沈芸心之前就曾经跟他们说过要谨慎，即便沈毓这个草包没办法反击，老祖宗可是个耳聪目明的，别到时候那人没被撂倒，二房反而惹来一身骚，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谁知那俩人嘴上应的好好的，可临来事儿，他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直让沈芸心恨得牙疼。

　　看着老祖宗一脸慈爱地看着沈毓，沈芸心便清楚，自己今儿无论说什么估计也动摇不了那位的心思，怕动太多引疑惑，沈芸心收回了那些个小九九，满脸带笑道：“如此便好，看着弟弟妹妹和睦，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很是欣慰。”沈毓看着沈芸心虽有笑意，可那眼角明明却又隐约显些不为人道的阴鸷。

　　一看这又是个不好相与的，沈毓也没了继续与其交流的意思。索性此时冷盘已经上齐，老祖宗张罗着大家动了筷子，他们这才结束了之前的两厢煎熬。桌子上四个主子吃饭，下面十来个丫鬟候着，说是吃饭，可这屋子里却连筷子无意碰碗边的声音都没有。沈毓自打清醒以来一直在卿竹轩躲闲，染香从厨房端过来的饭食放那也就吃了，之前他还劝丫鬟小厮跟他一起坐，之后感觉到他们的惊恐，沈毓这才消了举院同乐的念头。当然，吃饭时他还是严厉禁止丫鬟伺候，基本上到了饭点，沈毓便打法那几个人回屋，各干各的活儿去吧。

　　可以这么说，今天应算是他在沈家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场面让沈毓实在有点熬不住，看来以后每日来这请安他得错开着饭点，若日日如此，他觉得自己早晚得心衰。漱完口，算是吃好了这顿饭，沈毓连水果都没吃，便找了个借口遛了。

　　出了万松堂，长川早早便在那候着，看见沈毓，他便一瘸一拐地迎了上来。相比于早前得面无表情，此时的长川居然也有了笑模样。沈毓拍了拍长川的肩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笑。”

　　长川有些不要意思的挠挠脑袋，憨厚道：“兴许是心里头有道坎过去了吧，毓少爷……”

　　沈毓明白长川估计得说出感谢之类的话，制止道：“既然为我办事儿，总不会让你们心里憋着窝囊气。至于其他，回院再说，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让人瞧去，总还是有些不好。”

　　长川因沈毓的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行了，赶紧点头，不再提其他。就在他们马上要拐出万松堂时，沈毓突然被个小姑娘给叫住了，“六少爷！六少爷！”

　　沈毓停步转身，便看到个粉衫翠褂脚蹬碧螺靴的小丫头，这好像是他那柳表妹跟前的丫鬟，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这小丫鬟一直在柳文宁身后伺候来着。刚刚在老祖宗那，他跟柳表妹也不过是点个头的交情，这突然被叫住，沈毓还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毕竟人小丫头在后面喊了半天，出于礼貌他总归还是要停下来听听缘由。

　　沈毓面目和善地看向那小丫头，很是好脾气地问道：“姑娘叫我何事？”

　　大房六少爷一直是出了名的俊俏，早前的软弱消失，佐以现如今半真半假的温柔，那杀伤力绝对是成倍暴增，小姑娘被这么一盯，小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最后站在那，揉着褂子的下摆，磕磕巴巴地回道：“我叫青芜，我们家小姐想请六……六……少爷喝茶……”

　　沈毓虽然穿来的时间不长，但院子里各色的丫鬟却见了不少，可无论哪个都没有像青芜这样稚嫩青涩的。不自觉地沈毓嘴唇轻扬，竟起了逗弄这小丫头的心思，低头浅笑道：“我是六少爷，不是六六少爷，你是不是叫错人了？”

　　青芜咬着唇角，抬眼看到沈毓那张面若珠玉的俊颜，马上又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儿一般紧张到：“是毓……毓六爷，没有错。”

　　眼看着小姑娘吓得嘴唇都快没色儿了，沈毓这才消停下来，收起一脸的调笑，正色道：“表妹有这份心，做表哥的当然得接着。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表妹再过半个月也该去春日宴了，总还是得避讳一些，我去不了扶云苑，她也来不了卿竹轩，若喝茶，那就去左挂院旁边的慕柳亭吧，看着日子头，也不会冷。”

　　青芜赶紧点头，应了沈毓的话，转身便跑去回禀。看那小姑娘一蹦一跳的样儿，沈毓又想起他那个小妹妹沈眉心了。突然想把那孩子接到卿竹轩来养怎么办？哎，自己这妹控属性估计想改也改不掉了。

　　沈毓看向长川道：“你先回去，让染香弄俩暖炉，准备些茶点，送到幕柳亭。”

　　长川接着沈毓的吩咐，便跟他分了两路。那亭子周遭风景不错，就着假山的地势，直托上去十米来高，一眼望去，整个沈园尽收眼底，很是壮阔。这亭子身处福眼儿，下面还绕了两条活水，怎么看都是个得人眼缘的地儿，唯一差强人意的地方估计就是它离四房绮霞苑太近。站在那看四房一会儿的功夫出来三波盯着他的人，沈毓全身上下都跟着紧绷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