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束苑

5、第五章

　　白凤舆从校长楼走出。礼貌而又疏离地回应走道旁驻足问好的同学。不远处，周茗泉携着一个蹦跳的身影缓缓靠近。确定再无来人后，白凤舆停步立在原地。
　　“我发誓，我劝过她了，可阿禾说她有约了。”感受到白凤舆周身散发出不友好的气息，顾永安赶忙解释。既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想知道她约了谁吗？”
　　白凤舆只静静看着她，没有多做表示。
　　“告诉你可以哦，不过你得答应给茗泉的假期延长半个月。”
　　“宝贝，你胆子不小，我都不敢这么对他。”周茗泉语调带着些跃跃欲试，长这么大，可都是他被白家小子欺压来着。
　　不料，白凤舆忽然勾起嘴角，真真是百媚生，可眼里的寒光也真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顾永安败下阵来：“不是我说，白老大你也应该有点危机意识了，阿禾和她那学生的关系好得很。啧啧，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
　　“周教授，不幸地通知你。鉴于你未婚妻的表现，以及近期本校教师资源紧缺的现实情况，你们不合理的订婚旅游被取消了。”语毕，白凤舆拍拍他的肩膀：“深感遗憾。”
　　“白凤舆，我要辞职！”
　　“行，记得三天内把违约金打到我账户上。”语毕，人已消失在林荫道上。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拥挤、嘈杂。除了上任那年，今天是他第一次在校庆露面。人生有许多无奈，让人不得不去低头、适应。所以，他喜欢简单的生活，舒适，便是最好。
　　此刻，副校的开幕词正接近尾声，注意到白凤舆的身影，急忙转口：“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白校长讲话。”白凤舆看着不远处的停车场，暂时放弃了走向它的打算，转身，走向主席台。全校师生注视着他一步一步走上主席台，站定，调整话筒。温和的声音，透过话筒缓缓传来：“我要说的是，接下来，自由活动。”
　　学生中有人高呼了一声“万岁”后，偌大的体育场瞬间变得空荡荡。
　　副校抱着话筒，看着白凤舆清瘦的背影，流下了两行清泪。
　　“习惯吧，我们这些打长工的，也只能看着主子的脸色办事。”周茗泉拍拍副校的肩膀。
　　“你这小子，没个正经。对了，你和永安那丫头的订婚宴安排在什么时候？”
　　“下周五，这不，给您送请柬来了。”
　　“嘿嘿，亏你还记得老头子我。你和永安那丫头可要好好的，当年凤舆和小慕禾，唉……真是可惜了。”
　　“您老就别提他们了，一提他们我就头疼。我去看看永安那丫头请柬送得怎么样了。”周茗泉走下台阶后，却停下脚步，在原地站定，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慕禾回来了，您老想补救的话，就帮凤舆一把。”
　　“回来了？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丫头怕是不肯轻易就范啊。哈哈哈……”这心结留了三年，终于是可以解开了。

　　“阿禾，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手机的铃声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待会儿，我去接个电话，你先挑。”林锡澈接起电话，快步走开了。慕禾无心看电影，翻看几页杂志便合上了。
　　“阿禾，选好了吗？”不知在什么时候，林锡澈已在对面坐下，伸手在慕禾面前招了招，示意她回神。
　　“小澈，你不是一直想去鼎铭吗，今天是校庆，我带你回去看看。”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急促地讲完这番话，说完，又似乎懊恼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些抓住什么，却无能为力。
　　“呵呵，好啊，去鼎铭。”林锡澈微微一笑，似是心情很好。
　　“阿禾，你喜欢的人在这所学校是吗？”今天，图书馆较冷清，两人漫步在林荫道上，依稀可以听见远处的欢笑声和表演声，林锡澈如是发问。
　　慕禾还未回答，被迎面而来的两人的对话止住了声音。
　　“白校长今天上台讲话了。”
　　“哦？好可惜，我没看到。可是往年他不是都不露面的吗？”
　　“是啊，今天来了，被地中海看到了，说了句:‘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白校长讲话。’”
　　“那他讲了什么啊？好可惜，好可惜啊……我竟然在寝室睡觉。”
　　“没什么可惜的，他说：‘接下来，自由活动。’”
　　“……”
　　“阿禾，那校长真有个性。”林锡澈闻言笑出声。
　　慕禾停住脚步，转过身，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忽的，勾起了嘴角。天空少有的澄澈，却在她眼里渐渐变得模糊。
　　“是啊。”这句是啊，是回答他的哪一句话呢？

　　那是在这所学校，他们第一次相遇。
　　校长楼前
　　“欢迎。”白凤舆看着她，并没有惊讶，眼中透着笑意。他随意地询问了她近来的一些情况，她恭恭敬敬地回答他的问题。之后，他翻开手中的书，拿出里面夹着的一页书签，“这是我的老师赠与我的。”将那只剩脉络的半透明树叶书签放入她手中，“相信你，不会辜负它。”慕禾仰起头望着他，白凤舆抬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
　　“校长，校长，典礼快开始了。”一位学长气喘吁吁赶来，显然是穿梭了大半个学校才找到这儿。
　　“嗯，一起去吧。”白凤舆望向慕禾。
　　结果，白凤舆在主席台上站定：“欢迎各位，接下来，典礼正式开始。”语毕，便离开了。让一干准备聆听谆谆教导的大一新生和听闻校长要致辞大清早起床的大二大三学生，在风中凌乱。
　　“这校长好帅，好有个性。”她听见有人这样说，不由弯起嘴角。
　　“阿禾，我们走吧。”林锡澈轻轻出声，唤醒慕禾。
　　“好。”慕禾快步跟上。
　　阳光照在她身上，洒落一地阴凉。
　　人生的巧合，少之又少。有很多的机缘凑巧，但又有谁否认，不是无数次的人为的巧合，拼凑出的一个偶然，所以，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