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束苑

2、第二章

　　Blue，是现在望向天空的颜色，也正好恰如其分的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有点忧郁，懒散。阳光流淌进房间，一一探过那些雕刻繁重的古老家具，攀到慕禾赤裸的小脚上，心里也顿时暖暖的。顾家老宅距市中心离的远，距水近，有些江南风味，春初已将萧瑟脱去大半，春天，有点大张旗鼓的味道。
　　桌上的香茗冒着袅袅热气，带着丝丝的甜。慕禾窝在藤椅里，眯眼享受这难得的安逸。回来两日了，暂住在永安家老宅，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应。可能是前些日子，抓学生期末考太劳累了，一时紧崩的神经还未完全放松,与现在这种青天白日的享受，实在反差太大。都说勤劳成习惯的人，是懒散不起来的。她年纪轻轻，便有了些应了永安奶奶的说法。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地弯起嘴角。
　　“阿禾，昨天说要去试礼服的，快准备一下哦。”顾永安的声音从门外远远近近地传来。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慕禾嬉笑道，舒展了一下蜷缩的双腿，取下衣帽架上的围巾和外套。复古枣色亚麻围巾配上她这素雅的小脸，说不出了风流韵味。
　　“哟~这文艺青年的小围巾衬得我们家阿禾说不出清新啊，今个盛装打扮是去会见哪位小情郎啊？”打开门就听见永安的调侃。
　　“赶快出门了，王叔等着呢。”慕禾脸红，不和她多做纠缠。顾永安就是这欺软怕硬的性格，常年被周茗泉欺压，也就慕禾好脾气不和她斗嘴，她占得些便宜。
　　记得前几天，周茗泉来接她，她见着自家未婚夫调笑道：“这不是周老师吗，西装革履的，真是俊的不得了。”平日里周茗泉嘴里是吐不出好话来，本着礼尚往来，互相赞美的心态，顾永安羞涩的等着他的赞美，迎接一个美好的早晨。
　　“我知道我长得俊，虽说快结婚了，也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怪渗人的。”
　　注意到顾永安脸色变了，周茗泉转口：“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前面的话不中听，顾永安还是期待的看着他。
　　怎料到……“你没事扯那么多狐狸毛挂在身上干嘛？”就这么一句话，顾永安所有的垂死挣扎都被扼杀在了腹中……不过后来的事，现在想想还是让人觉得幸福得不得了。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前一句话说的人气的咬牙切齿，后一句又让人跌到蜜罐里。顾永安家的老佛爷说得对，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
　　“顾小姐，这边请。您交代的礼服已准备好。”经理见着两人，不急不缓迎上来，顺便交代侍者去试衣间候着。注意到慕禾，开口询问：“这位就是左小姐，对吗？”
　　“嗯。”慕禾轻应，没做他想。
　　身穿银灰色西装的中年女子听到慕禾的回答，微笑着示意慕禾跟着她走。
　　“左小姐的试衣间在这边。”语毕，不由多打量了慕禾几眼，轻笑道，“真人比照片上更漂亮呢。”
　　慕禾闻言有些诧异，经理一边取下礼服一边解释，“礼服是定制的，当日您不在，那位先生拿来了您的照片。大师有几十年做衣服的经验了，腰身心里也有数，照着照片和设计稿做的。有偏差的话，近几日运去改还来得及。”
　　慕禾听了，便也心里有数了。料想必是永安让茗泉送来她以前的照片。伴娘在订婚宴上也要穿这样的礼服，她觉得对她来说有些过分受重视了。想着大户人家礼数和别人也是不同的。
　　永安，这样让我如何承受得起？
　　走到外厅，永安已在上妆。栗色卷发挽起盘在头上，露出光洁的美背，精致的面容，在镜子上的灯光的照耀下，美得让人想落泪。
　　慕禾微微靠近，伸手拿起首饰盒里的头饰，轻声说：“我来吧。”头饰上的嫩白小花中心缀着粉色小珍珠，色泽均匀，微微闪着妙不可言的光彩，将它轻轻固定在永安耳侧。
　　“阿禾，漂亮吗？”
　　“嗯，我家安子最漂亮了。”
　　“还记得它吗？”顾永安自另一个首饰盒取出一枚叶子状的银制发卡，“你夹在日记本里的标本。”叶脉用金色描边，无一不透露着精致，在慕禾眼里，熠熠生辉。
　　“记得，我还说是在哪里弄掉了。”这枚树叶是在校长楼旁，她无数次驻足观望的林荫道上那人放在她手心的，她曾经一直珍藏着，怎会不记得。压抑好久的心绪被这一枚树叶勾起，带着无法言说的酸楚，不由分说的提醒她，提醒她当年的缱绻心事……
　　巨大的试衣镜前，两个女生依偎站立着。纯白色礼服精致华丽，一字领口贴合肌肤微微收紧露出莹润的锁骨和白嫩的香肩，柔软的闪光缎尽显奢华。腰身提高，下摆自然垂下，小巧的脚踝若隐若现，显露出姣好身姿。乌黑的短发，服帖、柔顺。右耳后几缕发丝被编起，用那枚树叶束缚，显得面容清新干净。另一个身着薄雾玫瑰色雪纺露肩长裙，纤细的吊带在颈后缠绕，背部镂空，让目光忍不住的流连，再加上精美的发饰，竟有几分飘飘欲仙之感。
　　两件华美的礼服，包裹着两个灵魂，她们熟知彼此，许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