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那些空牵恋的男儿》曲逍

6、【董贤】许卿吟一曲上邪

　　董贤（前22年—前1年），字圣卿，冯翊云阳（今陕西泾阳西北）人，御史董恭之子，汉哀帝刘欣宠臣。初任太子舍人。绥和二年（前7年），汉哀帝即位，董贤升任为郎官。两年之后，董贤在殿下传奏时，汉哀帝见后，对他的容貌很喜欢，于是招他上前与他谈话，升任黄门郎，由此受到宠幸。董贤得宠日甚，任驸马都尉侍中，汉哀帝出门乘车就陪坐其旁，回来后侍奉左右，一月之内所得赏赐共达一万万钱，其富贵震动朝廷。董贤性情柔和喜欢逢迎汉哀帝，他会用谄媚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汉哀帝又召来董贤的妹妹让她做了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把她的住舍改名为椒风，来与皇后的椒房相配。董贤从早到晚侍立汉哀帝左右，汉哀帝赏赐董贤也各以千万来计算。汉哀帝升任董贤的父亲董恭担任少府，赐爵关内侯收其赋税而食，后又迁徙担任卫尉。汉哀帝又让董贤的岳父担任将作大匠，董贤的内弟担任执金吾。汉哀帝下诏令将作大匠替董贤在北阙下建造大房屋，其有前后殿并且门门相对，建筑极尽精巧华丽。董贤以下到董贤家的仆人都受到汉哀帝赏赐。建平四年三月，汉哀帝想给董贤封侯但没有缘由。正好待诏孙宠、息夫躬等控告东平王刘云的妻子伍谒在祭祀时诉于鬼神，使其降祸于所憎恶之人，汉哀帝把这事委付给有关部门处理，都认了罪。汉哀帝命令孙宠、息夫躬通过董贤控告东平王这件事的，就因其功劳下诏封董贤为高安侯，息夫躬为宜陵侯，孙宠为方阳侯。丞相王嘉心里怀疑东平王一事冤枉，非常讨厌息夫躬等人，并多次力谏汉哀帝，认为董贤扰乱了国家制度，王嘉最后因谈论此事下狱而死。元寿元年三月，丞相王嘉因罪被杀，丁明非常同情他。汉哀帝更加器重董贤，想给予他最高职位，但丁明不满意，于是以诏令的形式数落了丁明的罪状，将其免官让其回家。同年十二月初六日，汉哀帝让董贤代替丁明担任大司马、卫将军。当时董贤年龄为二十二岁，贵为三公。到了后来董贤拥有的权力甚至与皇帝相等。有一次，汉哀帝在麟麒殿摆酒宴，与董贤父子及亲属聚饮，王闳兄弟侍中、中常侍都在旁侍候。汉哀帝有一些酒意，不慌不忙地看着董贤而笑，说道：“我想效法尧禅位舜，怎么样？”王闳进言道：“天下是高皇帝的天下，不是陛下所有的。陛下继承帝系，应当传位给子孙直到无穷。世代相传的大事至关重要，皇上不要随口说！”汉哀帝默然不高兴，左右之人都害怕。于是把王闳赶出去，以后不得再侍宴。
　　元寿二年六月二十六日，汉哀帝驾崩。太皇太后王政君召来大司马董贤，在东厢接见，问他如何安排丧事。董贤内心担忧发愁，回答不出，免冠道歉。王政君说：“新都侯王莽以前以大司马的身份处理过先帝丧事，知晓旧例，我令王莽帮助你。”董贤叩头以示自己受到很大宠幸。王政君派遣使者召见王莽。王莽到达后，借助太皇太后指使尚书弹劾董贤在汉哀帝卧病时不亲侍医药，禁止董贤不得出入殿中司马府大门。董贤不知为何，到殿庭摘帽赤脚步行谢罪。六月二十七日，王莽派谒者以太皇太后诏书的名义就在宫殿下给董贤下诏说：“自从董贤入宫以来，阴阳不调，灾害并至，平民遭罪。三公，是皇上最重要的辅臣，高安侯董贤不懂得事物道理，担任大司马不能令众人满意，不能用来击败敌人安抚边远地方。收回大司马印绶，令董贤罢官回家。”当日董贤自尽。他们家里的人非常害怕就在夜晚埋葬了。王莽怀疑他假装称死，有司奏请打开董贤的棺材，前去验看。董贤的父亲董恭、弟弟董宽信与家属迁到合浦，董贤的母亲回到故乡巨鹿。董贤被开棺后，露现其尸进行检验，然后才埋在墓中。董贤所重待的官吏沛国人朱诩自我劾奏离开大司马府，购买棺材衣服收拾董贤的尸体而埋葬了他。
　　断袖之癖：董贤常常与汉哀帝同卧同坐。曾有一次白天睡觉，董贤头偏枕了汉哀帝的衣袖，汉哀帝想起床，而董贤却未发觉，汉哀帝不想惊动董贤，于是用剑截断衣袖后方才起来。此即成语典故断袖之癖的出此，后世泛指男子之间的同性恋行为。

　　【小剧晨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初封为高安侯的董贤连朝服都未换下便跟着宫人急急赶去椒风殿，他不知小妹为何突然找他，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
　　“侯爷，到了。”
　　他点点头，推开宫门朝殿内走去，正奇怪为何一路上一位宫侍也无，却隐隐见薄纱掩盖后两具缠绵的胴体。被压在身下的小妹转头看了他一眼，绛唇开启，无声的对他说了几个字。
　　他踉跄的后退两步，面上尽是不可置信。闭上黑白分明的双眼，仿佛面前的是毒蛇猛兽一般，转身逃离。
　　“大人，去哪里，未央宫……”许是看出他的失落，宫侍小心翼翼的问着。
　　“回家，我要回家。”他轻轻摇头，登上轿辇。
　　“大哥，今天怎么回来了。”啊，是弟弟宽信呢。
　　“没什么，很久没回来了，我想你们。”董贤对着这个幼弟温柔一笑，像儿时那样摸着他的头，弟弟长大了很多啊，“今晚我们一起喝一杯。”
　　月光笼罩下的庭院内，淡青色衣袍的绝世男子靠坐在栏杆上，手执一壶美酒，仰头豪饮。身旁的弟弟已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他看着弟弟绯红的面庞 ，想起三年前，那时小妹尚未入宫，弟弟也还稚嫩，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报时郎官。
　　其实当他还是太子舍人的时候，便暗暗的倾心于那个英俊温良的未来皇帝。他哪里想到也有被陛下青睐的一天。但是偏偏那日就这样遇见，迟到了两年的爱情说来就来了，这份感情浓烈的蔓延在两人身边，宛如狂风。他早晚陪伴在汉哀帝身侧，即使休沐日也不愿离开。而最让他感动的是汉哀帝回报他的也是同样对等的宠爱。
　　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和美丽柔和的爱人，汉哀帝除了笑着接受也想不出别的。他对他极尽宠幸，仅仅一月之内所得赏赐共达一万万钱，其富贵震动朝廷。他升任董贤的父亲董恭担任少府。心疼董贤一个人在宫中寂寞，也担忧他的未来，哀帝封其小妹为仅次于皇后的昭仪。
　　董家自此荣宠不衰。
　　董贤回过神，环顾着越加华丽的董家宅邸，轻轻叹息，不知以前他与刘欣日夜相伴之时，傅皇后和小妹是否也是如此。如此想着，他竟不知不觉在院内睡着了。次日醒来，感到稍稍头痛，估计是昨晚睡在屋外着凉了。强打精神，进屋换上朝服，并唤人备车，连早饭也未来得及服用就急急去上朝。
　　今日的哀帝似乎格外精神，看着刘欣，董贤觉得头痛得越发厉害。奈何今日朝堂似乎特别热闹，他勉强的站着，身子都有些颤抖。
　　至于上面的刘欣，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啊，董昭仪顶着那张酷似圣卿的脸下药勾引他，简直狐媚。他的圣卿肯定是生气了，他得去给他解释清楚，好好哄自己的小爱人一番才行。烦躁的看着朝下众臣的争吵，心却一直挂在那个脸色苍白的人儿那里，圣卿似乎不太舒服，下朝之后要好好说说他，生气归生气也不能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啊。
　　好不容易等到下朝，特地得将董贤留下来，刘欣走下玉阶一把拉他入怀“董大夫，昨日私自出宫，朕要治你……圣卿！”
　　话未说完，感觉怀中一沉，低头看去，董贤竟是晕在了自己怀里。刚刚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董贤精致的五官苍白的吓人，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竟是滚烫。
　　“圣卿，圣卿！快传御医！圣卿！”
　　汉哀帝的寝殿内，静得可怕。隔着纱帘看去，锦被下有一团隆起，连皇帝本人都坐在床头仔细的照顾着床上的人儿。
　　“唔……”锦被下的人动了动，发出细细的呻吟。
　　“圣卿，你醒了！”汉哀帝连忙上前扶起尚还虚弱的人儿，唤人取来软枕垫在他身后。
　　“太医说你受凉感了风寒。”汉哀帝坐在床边玩味的看着他“你说你，跟我置气便置气吧，为何要跟自己身子过不去。病了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陛下多虑了，臣怎么敢生您的气。”董贤淡淡的开口，因在病中，嗓音有些沙哑。
　　汉哀帝体贴的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亲自喂他喝下。
　　“圣卿莫不是在吃醋。”
　　董贤看着床边挑眉轻笑的男人，想着自己昨天受的委屈，气不打一处来，不想答话。
　　“呃……圣卿啊，别生气，是朕错了。”看见董贤委屈的盯着他的眸子，心里一阵心疼。知他是真的难受，不敢再耍宝，忙搂紧面前宝贝，将错都推给别人。
　　“是董昭仪勾引朕的。”
　　“你也知道，她那张脸……朕也很委屈的……”
　　“她给朕下药……你都不关心一下我身体怎么样……”刘欣充满委屈的向董贤解释。
　　怀中一直不动声色的人终于淡淡扫他一眼“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圣卿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见圣卿终于肯开口，刘欣小心翼翼的问他。
　　“我不是生你气……是我的错……小妹她曾经过得很快乐……”
　　那还是妹妹刚刚入宫的时候，她曾经对他说过“真不敢相信，你我也有同侍一夫的时候呢，兄长。”他突然想起，昨日椒风殿，小妹的口型原来说得是……“你欠我的”……
　　董贤想到过往的种种，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让他抱，撒娇的喊他哥哥的女孩，永远不可能回来了……而他和刘欣都是扼杀这份亲情的元凶。
　　“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们……”
　　听着董贤哽咽的音调，刘欣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疼，他抱紧床上抽泣的美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文帝和邓通的前车之鉴，朕必须要娶董家之女，这样待朕百年之后才能保你无忧。朕答应你，好好待她。”
　　“你不会死的。”怀里人轻轻扯动他的衣角，带着哭音说着。
　　“是，朕不会死，朕还等着跟你白头偕老。”安慰般，刘欣扬起大大的笑容看着董贤。是的，我不能死，我死了，圣卿你怎么办，我不能不为你打算。
　　“嗯。”看着这样的刘欣，董贤觉得分外的安心，伸手温柔的回搂住帝王，在他怀中，撒娇般的蹭了蹭。
　　“圣卿，你还病着，别玩火……”
　　汉哀帝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你知道朕忍得有多辛苦么！
　　“那有什么呀～抱我。”
　　“刘欣，抱我……呃！”
　　“刘欣～唔……嗯～”
　　“妖精，嗯～朕迟早死在你身上。呵……”
　　“呼呼～哈…刘…嗯啊！欣，呃……啊！刘欣～哈……”
　　寝殿内，令人娇羞的喘息声如往常的每个夜晚一般响起，两具缠绵悱恻的身躯在薄纱后，享受着彼此的契合。唇齿相交，忘我的吻着。
　　第二日起来，董贤扶着腰暗骂刘欣不知节制，却忘了明明是自己先引诱他的。
　　身旁早已不见哀帝的身影，只余身下那一片用剑截断的衣袖。董贤微微一怔，知道定是自己夜里不老实，枕了他的衣袖，待起床早朝，刘欣怜自己昨晚辛苦不忍惊动，才拿剑割下身上的衣袍。那个呆子，不知道他是帝王么，为了让宠臣多睡片刻，在自己的衣服上动刀子，传出去他董贤又是千古罪人了。不过这样昏君般的宠爱，他并不讨厌。
　　此后董贤依旧盛宠优渥，刘欣甚至给予他与皇帝相等的权利。
　　后来，汉哀帝在麟麒殿摆酒宴。借着酒意，哀帝看着身边的眉目如画的人儿轻笑“朕想效法尧禅位舜，怎么样？”
　　董贤心中一紧，怔怔的看着他，双唇微张，想开口阻止，但是凭自己的身份，却也只能由着刘欣。
　　座下中常侍王闳进言道：“天下是高皇帝的天下，不是陛下所有的。陛下继承帝系，应当传位给子孙直到无穷。世代相传的大事至关重要，皇上不要随口说！”
　　刘欣听他这样说虽不甚高兴，却也知是自己过分了。他闷闷不乐的握着董贤的手，不再说话。
　　王闳稍叹口气，陛下，你可知此话一出，待你百年之后，董大人是决计活不成了。
　　元寿二年，汉哀帝病重。六月二十六日，驾崩。
　　太皇太后王政君让王莽协助他处理哀帝丧事。
　　六月二十七日，王莽却派谒者以太皇太后诏书的名义在宫殿下给董贤下诏：“自从董贤入宫以来，阴阳不调，灾害并至，平民遭罪。三公，是皇上最重要的辅臣，高安侯董贤不懂得事物道理，担任大司马不能令众人满意，不能用来击败敌人安抚边远地方。收回大司马印绶，令董贤罢官回家。”
　　刘欣一死，董贤就受到朝中大臣弹劾。被一位帝王捧在手掌小心翼翼呵护的人儿竟落到摘帽赤脚步行谢罪。
　　其实上次刘欣殿上的胡话后，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是希望不会牵连家人。
　　回到家中的董贤换上白色衣衫，从怀中摸出象征皇权的玉玺，想起最后一次的相见。
　　满脸倦容的汉哀帝靠坐在床头，他紧紧握着董贤的手，“太皇太后不让你进宫见朕。那个女人！当年分开了先帝与富平侯，如今又要分开我们吗！”
　　董贤淡淡的朝他笑着，修长白皙的手反握住他，“她是为了你好，生病了就要见太医，见我有什么用。”
　　刘欣突然坐直，盯着面前人，细细打量，“他们为难你了吗？”
　　向太皇太后弹劾算不算？他抿嘴一笑，微微摇头“没有。”
　　看着面前那张举世无双的脸，精致的五官依旧如故，将他的美挥洒的淋漓尽致。刘欣松了口气，挣扎着从枕下拿出玉玺递到董贤手上，“你还是那样美……如果我有万一，它就是你最后的保障。”
　　董贤半跪在床边，任刘欣把玩着他泼墨般的长发，哽咽道“您在说什么呢。”
　　“握紧它，董贤，答应朕，不要死。”
　　这是刘欣对他难得一次的正经，下达的却是生离死别的命令。
　　他咬紧下唇，将头埋进刘欣怀中，身体轻轻的颤抖，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薄被之中。
　　刘欣抬手抚摸着董贤的每一寸肌肤，仿似要在这一刻将他的所有永远记住。
　　“陛下……咳……刘欣……”
　　鲜血自董贤的口中不断溢出，染红了他雪白的罗衫。细密的汗珠从额上滑下，长长的睫毛轻颤。他的手中紧紧握住的是刘欣留给他最后的保障。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起走吧……”
　　那张精致的面容从未如此苍白过，他闭上双眼，脑海中一幕幕闪现出的是曾经的温存。刘欣，你这个笨蛋，你以为你死了，我还有命活着么？从我决心陪伴你身边的时候就注定了要生死相随了。
　　奈何桥上等等我啊……
　　刘欣……
　　这一场断袖恋情，自此成了永世流传的故事。

　　【董贤本是一个小小的报时郎官，也许是命中注定，他遇见了刘欣。绝世姿容的男子成全了帝王一场流传至今的断袖情。不忍打扰爱人休息竟然割下衣袖，除了汉哀帝，这世上还有哪位皇帝能做到。得此挚爱，是董贤之幸亦是不幸。他生前极尽宠爱，哀帝甚至想效仿尧舜将帝位传给他。但是刘欣一死，他却要摘帽赤脚步行谢罪，被迫自尽。死后还要开棺验尸，被变卖董氏财产。这个被永巷女子羡慕着的男人，他在享受王者之宠的同时，背后所承担的又有几人知。我羡慕着这段恋情，也为他们这段感情所带来伤害感到深深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