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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吐啊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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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你,你这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方童氏现在连害怕都顾不上了,他只觉得满心都是难过,为自己如今一点都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他也不确定过去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真正明白过自己的这个女儿。
但是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后悔了,想要用尽力气弥补小晴的,难道小晴就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了吗?
“我饿。”
方晴定定地看着他悲伤欲绝的眼眸,和晶莹却又努力含而不落的泪光,剪短地回答。
虽然就说了两个字,但是方晴的态度很认真,并不是敷衍和淡漠。
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承诺了方童氏,除非他跟不上会被喂野兽,不然的话,只要他一直跟着她,她保住他的命还是做得到的。
当然,要是方童氏这会儿觉得害怕,想要退缩,想要离开,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她不会送他出去就是。
谁对谁也不是天生就有责任的。
“这里有饼子!都给你,父爹不吃。”
“然后呢?”
方童氏被问住了。
要是从前他当然不会觉得一个干瘦的孩子能吃多少东西,可现在,在杏花村里见识过自家小晴的无底胃后,他明白,这几张饼子完全就是个笑话。
就算到了镇子上,他可以去帮有钱人家洗衣服,做粗活,帮工赚钱贴补家用,可那点钱也不够让他们父女俩都吃饱肚子的。
“可是这是林子深处,非常危险,会没命的。”
纠结又难过的方童氏,最后也就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来劝阻方晴改变主意。
方晴听了,却是淡淡地,“呵呵。”
然后转身便往前走了。
方童氏一怔,小晴这呵呵是几个意思?她到底是听没听进去自己的担忧啊?
因为双手紧紧地抓着方晴的胳膊的关系,方晴这一走动,怔忪中的方童氏本能地就被她拽着走了。
从背后看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拖着一个大木偶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能看。
方童氏唯一能做的,就是更紧的抓住方晴的小手臂,免得真的一个脱手被留下了,就再也追赶不上小晴的步伐了。
也是这么被拽着,方童氏才猛地发现,之前的自己走得是有多慢,他以为自己已经是用很快的速度在追赶方晴的步伐了,可现在才发现,比起此刻整个人几乎是方晴拖着在草丛中飞窜的速度来,之前半天走的浑身乏力的自己,简直是在乌龟爬。
这一震惊的意识后,方童氏终于彻底的不再担忧和害怕了。
他的小晴果然是心疼他和照顾他这个父爹的,不然的话,要是小晴早就用这样的速度赶路的话,自己早就被甩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以后他还是再也不要质疑小晴的任何决定了,不是都发誓了要在生活上多多照顾和弥补小晴的吗?只要她高兴,就是真的带着自己去死了,又怎么样?
他是小晴的父爹,本来就该是为了女儿和妻主死而后已的。
现在小晴这么厉害,她为了保护自己这个没用的父爹,不但背负了杀人的罪名,还不嫌弃的带着自己闯进大山深处来,他居然还一路哭哭啼啼的,难怪小晴看不起自己。
为了小晴,为了当年答应妻主的承诺,他方童氏以后再不能糊涂和多话了。
又一次自我脑补了方晴的无数隐忍和负重,牺牲和伟大后的方童氏,对于越来越黑暗和潮湿的环境,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只是紧紧地抱着方晴的手臂,如同抱住了全世界。
方晴可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便宜父爹心中的形象,再一次高大上,美无缺了起来。
她只是对于他的不拖后腿,嘴巴安静的样子,很是满意。
少了方童氏的碎碎叨叨和哭声,加上她的全力奔驰,她敏锐的五感,在这林子里简直如同雷达全面开启一般,各种各样的动物活动的声音,风声、溪水声、树叶声……都纷至沓来。
方晴觉得简直满满当当都是食物,在自己的附近活动着。
而这样的活动频率,等到了夜深人静的夜晚,会更频繁,毕竟许多野生动物都是夜间觅食,活动。
在这之前,得先找个能过夜的地方。
她自己无所谓,方童氏这个累赘,却是肯定没办法和她一样的。
好在不远处就会有一块空阔地,正好邻近在溪水边,方便她猎了食物,开膛剖腹,嗯,就那了。
果然,几分钟后,方晴半拎着方童氏,就出现在一个缓坡上面,缓坡之下,不远处就是一座山涧泉壁。
青墨色的石壁上已经布满了浅色青苔,一汪不算太急的清泉就从石壁中间流出,在缓坡下方的中|央|地带冲刷出了一汪半腿高的溪流。
方晴看了看,两面是那座山的山壁,一面是自己下去的缓坡,另外一面则是往林子深处蜿蜒的,若是好走的话,她不介意等明天天亮了,带着方童氏就沿着水流的方向往里去。
“下来!”方晴晃了晃自己的手臂。
“啊?”
“到了,今天在这里过夜,我去捕猎!”
“哦!”方童氏这回很是听话,半点迟疑也没有的就松开了紧抱着方晴的手,一屁|股坐在了溪水旁的大石头上。
不是不担心这么黑乎乎的要去打猎的方晴,只不过现实的情况是,还没等他想说担心的话,方晴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而等在原地方童氏,若换了以前还在村子里,这会儿估计早就吓的要哭了,可现在,他却只是咬|紧下唇,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头上,告诉自己,小晴很快就会回来的,她不会不要自己的。
只这一股信念,这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夫郎,愣是忍住了夜里森林中急遽下降的寒冷温度,和四周听着极为恐怖的悉悉索索的声响,身体连晃一下都不曾。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方晴拎着用藤蔓绑紧的十几只肥兔子,和背上还扛着一只死活不知的狍子,回到这山涧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条黑红相间的铁线蛇,正昂扬着头颅,要朝着闭着眼睛,浑然不知的方童氏咬去。
顿时,只见方晴眼睛微微一眯,一颗枣子大小的野果,如同流星一般,‘倏地’一下,飞快地擦着方童氏的手臂,就猛地砸到了那三角形的铁线蛇蛇头上。
黑夜中,方童氏只觉得手臂上方感觉到一股热之后,就是‘噗——’地一声很小的声音,然后好像有什么液体溅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凉凉的,他吓的身体有点发抖,却不敢抬手去擦,更加不敢发出害怕的叫声,只是眼睛闭得更紧了。
方晴看了看他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却还是放重了自己的脚步声。
“是,是小晴吗?”
“嗯。”
小半晌后。火堆被生出来了。
被开膛破肚的傻狍子已经在火堆上方架着烤了,而方晴还在溪水边蹲着处理那十几只肥兔子。
方童氏脸色有点惨白地坐在火堆边,不敢多看一眼正背对着他在处理兔子的方晴,实在是之前看她就那么手指一划拉,就在活生生的狍子腹部,开出了老长一条沟槽,然后就那么血淋淋的伸手进去,把内脏给掏了出来。
这画面实在是太突然,太|粗|暴,别说方童氏这个柔弱的夫郎,一辈子也没见过,就是这个世界里男人当女人养,女人当牲口用的那些当家妻主们,见到这场面,估计也得吐。
所以,方童氏吐得稀里哗啦,没吓晕过去,还得亏之前一路上做的那些个心理建设和心理暗示。
他告诉自己,小晴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为了他,为了他们父女从此自后再不会饿肚子,再不会被人欺负,所以他没用的吐就吐了,可千万不能再晕过去,那样的话,不但会伤小晴的心,而且还更加显得自己没用。
说好的要支持小晴的呢?说好的以后要听她的话,处处都依靠着她的呢?
所以,方童氏还真是扛住了,身背挺直地坐在了火堆前,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傻狍子在烈火的烧烤下,油脂吱溜溜地落到枯木堆上。
不多一会儿,一阵阵地肉香就开始在空气中飘散出来,可怜的方童氏却生平第一次闻到肉香,不想着馋,只想着要吐。
目光再不小心瞥到那边之前他坐着的石头上,已经堆叠上的好些个同样被开膛破肚了的鲜红兔子后,方童氏再也忍不住歪过头,就在脚边又吐了起来。
方晴听着他一阵又一阵的干呕声,宛如没听见一样,半点不受影响,只是算计着这些估计不够她吃的,嗯,那条蛇也别浪费了,看着还挺肥的,也一并处理了吧。
于是等方童氏终于止住了这一阵的呕后,方晴也已经举着两根穿满了兔子的粗树枝,回到了火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