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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爱情初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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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学校的前身是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简称“共大”),共大先前大量的以供学生劳动实践的水田,1981年以后也顺理成章地划归到共大高中。为了耕田不至于荒芜,学校就把水田插秧、收稻子的任务下派到各个班级。
割稻子的那天是个大晴的天。不过十月底的晴天,温度适宜,而且因为入秋,空气变得干爽起来。
许亮把全班人带到学校分派的归高一(三)班负责的稻田旁边。大片大片的稻田黄灿灿的一望无际,空气中弥漫着稻谷成熟的味道。分派到高一(三)班的这块田起码也有4亩那么多。不管是来自农村的还是城镇的,大家都觉得好玩,男生们挥舞着镰刀跃跃欲试。班长陶青配合许亮把任务分派下来,每组一个小方块。
班长指着一方块的稻子对漾漾说:“花漾漾,你们四个就负责这一块。”
“好。”一组就一组,她们很爽快地答应了。
书曼拿着镰刀对漾漾说:“我没割过稻子。我不会。”
漾漾给书曼示范了一下,说:“没事,我小时候曾经在外婆家割过稻子,雨欣和如意又都在农村长大,唯一没怎么干过农活的只有你,你慢慢割,能割多少是多少。”
任务分派完毕,五十多号人就开始声势浩大地在田里收稻子,情景煞是壮观。
开始她们四个人边说话边劳动,不急不缓的。
到最后班上其他同学都割完走人,只剩下漾漾这一组。其他的男生不是不想帮,区区一些稻子对于他们这些农村长大的男孩来说还真不在话下 。
但是谁也不敢帮,谁也没敢好意思帮,连那个该死的班长都不闻不问地走了。
四个人已经精疲力尽了。
雨欣一边割着稻子,一边看着漾漾又倔强又懊恼的样子嘴角泛着笑。
如意是个能干的姑娘,但是现在也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可是割稻子这活可不是靠好胜和不服气就能搞定。
“都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了。”漾漾说。她们三个不免灰心丧气都不做声。
割到最后,她们听到方块的那边有声音。
透过稻子的缝隙漾漾隐约看到一个小个子男生。
何沐阳看到稻子已经割得差不多了,拿着镰刀看了漾漾一眼就走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谢谢,谁也没做声,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帮忙,甚至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何沐阳走了之后,书曼问:“他是谁?你们谁认识他?”
三个人都摇摇头说不认识。
于是漾漾边蹲着割稻子边自作聪明地说:“一定是班主任派来的。还好有个良心未泯的。”
书曼说:“那班长陶青为什么不帮忙,他是不是应该比任何人更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帮忙吧。”
“是啊,我觉得班主任分派的可能性小。也不会是班长。”如意说。
“按理说班长应该走在最后。”雨欣说。
“就是就是,陶青陶青陶青青,以后就叫他‘青青班长’好了,娘死他,哼。”
书曼和雨欣一笑,如意不赞成背后说人,看了漾漾一眼。
学生只管割稻子即可,打谷子、晒谷子以及把谷子运到学校的大仓库里的那些活,学校会出钱请当地的农民去做,因为学生毕竟年龄小,打谷子和运谷子需要技术和力气。来年灌水耕田之后学校又会把插秧的活分派给各个班级。
小女孩的心情总是很容易由阴转晴。
从水田里出来,她们的裤腿挽得高高的,在找到池塘把小腿上的泥水洗掉之前,她们细腻白皙的光脚丫只能踩在粗鲁的马路上,小心慢行。
雨欣、书曼走在最前面,后面的漾漾嘻嘻哈哈地说:“你俩的小腿真好看。
书曼的皮肤最细腻”。书曼看看自己也看看雨欣说:“还是雨欣小腿的线条最流畅最好看。”
漾漾有自知之明,皮肤虽然细腻紧致但不够白皙,线条也不流畅,有个鼓鼓的小腿肚子,腿肚子以下是以斜线的走向延伸到脚踝,没有弧度可言,所以她撇撇嘴,往路右边的池塘蹲下,开始洗脚。
韩如意干脆偷偷地把裤腿褪了下来,因为这里面她的皮肤最黑。
大家在水塘边刚陆续洗完泥腿子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一个男生走过来,十步之后跟着一个低着头脚步慌张的女生。看到漾漾她们四个高一的女生,那学姐一张脸红扑扑的,走路更是高一脚低一脚。
“他们是高三补习班的。”如意总是消息很灵通,等他们走远后她告诉大家。
“大中午的,他们干吗去?”漾漾对这些事永远后知后觉。
“还能干什么,一男一女。”梅书曼对漾漾的傻气不只一次地感到无语。
“他们在谈恋爱,这是去约会吧?”谈恋爱仨字一字一顿地像是从雨欣牙缝里很轻地挤出来。
谈恋爱这词在90年代还真是不敢轻易启齿,更何况是高一的女生。
“啊,不会吧?怎么可以这样,他们不是补习读书的吗?太不应该了,父母该多失望啊。”漾漾对梅书曼的无语丝毫不以为意,仍然心直口快,少见多怪地把无知进行到底。
这是第一次漾漾真切地在现实中接触到谈恋爱这个概念。
漾漾当然在小说里见过“约会”“ 谈恋爱”诸如此类的词语,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从小说跨越到现实,还是很让人觉得震撼,一时三刻难以接受。
对于90年代的70后来说,□□的影响已然远去,网络时代还没有到来,书就成为他们最主要的精神食粮。
漾漾最先接触“几度夕阳红”这句诗,不是因为《三国演义》,而是因为琼瑶的小说《几度夕阳红》。《几度夕阳红》写的两代人的感情纠葛,情节的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让人欲罢不能。
这天下了晚自习,花漾漾不知排队等了几个女生之后,终于拿到了琼瑶的这本小说。
往日里大大的寝室里只有一盏昏黄的40瓦光的灯泡,而且这样一盏灯泡还要在10点准时熄灭。
更可气的是最近寝室的灯泡已经炸掉了,已经炸了一个礼拜了,学校还没人来换新的。
漾漾不得不丧气地把小说压在枕头底下,时不时心馋地摸上一摸。
唯一能一睹为快的途径唯有课堂了。
第二天上午第四节课是几何。坚持忍了两节课的书曼也拿出了一本《一帘幽梦》。坐在靠窗座位的梅书曼总觉得这位置绝佳,眼神不好的几何老师肯定注意不到。“因爱而爱是神,因被爱而爱是人。”一直都以乖巧胆小著称的梅书曼同学也把书放在抽屉口,露一截粉嫩的颈脖子,沉浸在费云帆和紫菱故事里,低头看得入神。丝毫没有发觉她已经被几何老师给盯上了。
同桌的男生姜岩松很想提醒一下书曼,但还是因为男女有别,没敢鼓起勇气给书曼以警告。
书曼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末梢突然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她就抬起头来,站在书曼书桌前一向似乎老眼昏花的几何老师向书曼投来寒气逼人的目光,仿佛一个老谋深算深藏不露的资深老干探。
书曼肯定是吓得不轻,都忘记了把小说往抽屉里推。于是这本小说就乖乖地被收缴了。
有了书曼这个前车之鉴,高手漾漾想还是谨慎为妙。于是她把那本《几度夕阳红》放在抽屉里,忍者性子心不在焉地听课。
书曼也有栽跟头的时候,这对自尊心强的她来说不啻一场耻辱。下了课花漾漾对书曼的同桌姜岩松一跺脚,你哪怕是踢舒曼一脚也成啊。姜岩松看了一眼花漾漾,不做声,瞅准机会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