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漾》眉若远黛

20、第20章 爱无声息（2）

　　黎章苦苦等待的契机终于来了。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傍晚漾漾去拿开水的时候，黎章说:“上课的时候要认真听课。”原本心虚的漾漾转了转眼珠子，更是不敢出声。
　　“呵呵呵，”漾漾还是笑，舌尖顶着门牙，一种不好意思的笑。
　　弄得黎章觉得做错事的不是她而是他。接着他干咳了两声，强作镇定地说:“以后下了晚自习到这里来看书，马上要升高三了要努力。”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话说出来黎章觉得有些惭愧，但也如释重负。
　　因为“孤岛”高中条件有限，很多老师都会让自己的弟弟、妹妹或者侄子侄女之类的人，下了晚自习后再提供条件看看书。按照村里辈分，花漾漾不也是黎章的侄女吗？这层关系是不是上帝留给黎章万一不成功他也能保全自尊的天衣无缝的掩饰？
　　终于说出来了，毫无破绽。
　　“哦，”漾漾听话地答应了。
　　走出教室宿舍楼，漾漾就蹦蹦跳跳起来，啊，太好了，再也不用在45瓦的灯光下眨巴着眼睛费劲儿地看书了。漾漾这种猫头鹰型的人，晚上喜欢看书，早晨喜欢赖床。这样漾漾9点下自习，还可以接着在黎章那里看45分钟的书。寝室10点熄灯，所以回到寝室还有将近15分钟的时间。
　　漾漾还是以前头脑简单的漾漾，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似乎男生就是她的假想敌，她对班上男生能做到百毒不侵钢铁不催。但对黎章她无限信任，没有倔强没有好胜没有提防，所以在他面前才是那个真正可爱放松的小女孩。黎章又是刚从老家回来，漾漾以为这肯定是爸爸又跟黎章说了什么让他监督自己的学习。只要是为了学习，漾漾都会很乖地答应，这次也不例外。黎章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地了。
　　也许爸爸一辈子都想不到，他一直视若敌人的男生根本就不足为惧，而最该担心的恰恰是他最最信任最没加提防的黎章。
　　漾漾再次调整学习计划，她决定好好地念书，不辜负黎章的希望，更不让父母失望。
　　当天晚上下了自习漾漾就拿着历史书来了。房间有两盏灯，显得非常亮堂。漾漾坐在台灯下，一言不发，翻开书在看。漾漾不喜欢历史，尽是些没血没肉的历史事件，很像是冬天里掉光了树叶的光秃秃的枝干，也像风干的鱼。她还不具备当年明月把一个历史书上的那些简单的历史事件讲成9本厚厚的《明朝那些事儿》的那个想象力。但是漾漾必须克制自己的抵触情绪努力地去记这些内容。
　　黎章看到漾漾皱着眉头看着书，就把她手中的书拿过来，“怎么了，历史学得怎么样?”
　　“不喜欢，特讨厌。”
　　“讨厌，那怎么办?”
　　“你说学历史多没劲啊，一点也不好玩。”
　　“学习哪里是为了好玩，历史使人明智。学历史当然有用。”黎章翻了翻漾漾的书，“现在学到了王安石变法?”
　　“嗯。”
　　“我来问你，检查一下你学得怎么样。”
　　“哦。”漾漾马上正襟危坐紧张起来。
　　“王安石变法发生在哪一年?”
　　“1069年。”
　　“这不还行吗，记得。”黎章鼓励漾漾。
　　“现在记得，明天又得忘。况且就一个年代而已。”
　　“那就想个法子去记。”黎章接着问，“变法的背景是什么?”
　　“第一北宋初年土地兼并严重、赋税严重、阶级矛盾激化；第二民族矛盾激化，辽西夏威胁矛盾不断；第三点是，是……”
　　黎章把眼睛从书上抬起看着她的脸等她往下说。
　　漾漾有漾漾的漂亮和可爱，皮肤透着一点嫩嫩的淡黄。在台灯的映照下，她的脸光洁姣好，不施粉黛，天生丽质。若隐若现的细细的绒毛泛着亚光，像一件精致的瓷器。漾漾的声音，喑喑的哑哑的低沉的像山风吹拂。漾漾还喜欢笑，似乎没有什么是需要烦恼的，生活充满生机，没有任何忧愁。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纯洁而美好的，没有忧伤没有背叛没有欺诈。四季在很美好地交替变幻。她一笑整个房间都显得熠熠生辉，黎章完全倾倒于这种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
　　漾漾被黎章问得瞠目结舌，然后愣愣地看着黎章，羞惭地笑说:“呵呵，我不知道啦。第三点是什么?”
　　那语气像撒娇，简直致命。
　　黎章就被她烁烁的目光逼得心慌意乱，不敢去接触她的眼光。赶紧把书还给花漾漾:“你自己去看书。”
　　黎章跟漾漾不一样，她的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而黎章的内心就是翻江倒海，他表面依然显得风平浪静，绝对看不出端倪。所以漾漾全然不知道黎章的心里正在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漾漾接过书，不明所以，她想肯定是自己不学无术。黎章连问都懒得问。她皱皱鼻子挤挤眼睛羞惭无地，于是她更是对历史这门学科深恶痛绝。
　　漾漾自己在痛定思痛中翻看历史到9点45分，就回寝室去了。
　　黎章刷完牙，洗了脸，关了灯。
　　躺在床上他看着房顶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