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漾》眉若远黛

102、第102章 爱往爱返（2）

　　“花漾漾，还记得吗”犹豫再三，花漾漾终于想何沐阳发出了历史性的第一个信息。
　　“太记得了。”果然她存了他的号码!何沐阳下午把电话号码报给林闵华的时候就一直在等待花漾漾能有所回应。不过花漾漾的这个号码很陌生，跟何沐阳存在手机里的号不一样。
　　“我今天看到了一张奇特的‘婚纱照’。”
　　“什么‘婚纱照’”何沐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新娘是林闵华，新郎是何沐阳，1992年照的。”
　　“哦，是吗？照的怎么样”何沐阳记起来了。
　　“新娘捧花的手太粗。新郎太嫩了。”漾漾想起那张照片就忍不住笑起来，“你跟林闵华很熟”
　　“嗯，铁哥们，从小玩到大的，一个村里的。”内心雀跃。
　　“我补习的时候他买东西看过我”短信发得很慢，每个信息都在反复斟酌之后，漾漾在试探着。
　　“哦。”何沐阳按捺住内心的兴奋。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很重情谊的男生，看我一个人在县中，去鼓励我，给我加油鼓劲的。”
　　“他人是不错。”
　　“这些年他一直跟我联系着呢。”
　　“我知道，兄弟们都会跟我说。”
　　“是……你让他去看我的”漾漾干脆不拐弯抹角了。
　　“呵呵。”
　　“是你让他不要告诉我的。”
　　“呵呵。”
　　“你怎么就知道‘呵呵’。”
　　“呵呵呵。”
　　何沐阳真是有些喜不自胜。
　　漾漾不觉又笑了。
　　“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啥呀”
　　“当年对你太凶，我对你们男生都太凶了，把你们当成假想敌，其实任何人有他表达喜欢的自由和权力。”漾漾想起第一天到望湖二中报到的那天，爸爸看到她跟陶青打了个招呼，就疾言厉色，唉，教育过当，让她在当年都有些不正常。漾漾只能这样界定。
　　“没啥，挺好的，你是个好姑娘。不过你确实是很凶，呵呵。男生都怕你。”
　　“我还要谢谢你。”
　　“谢啥啊，有啥好谢的。”
　　一口一个啥啊啥的，京腔浓厚。
　　“谢谢你在1996到1997年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用一种独特的不让我知道的方式关心我，让我没有任何负担。”十年过去了，如果今天不是碰巧看到那张婚纱照，漾漾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林闵华背后是何沐阳。花漾漾站在窗前看着深秋的夜空，生命是如此美好。
　　“你换了手机号了”半晌，手机又来了一条短信。
　　“你知道我手机号”漾漾看着何沐阳的短信诧异道。
　　“139....7789。”
　　“啊，这是我刚到苏州的时候的号码，我都换了好几年了!”
　　“哦，我手机里一直存着这个号。”
　　“可是你也从来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啊。”漾漾马上醒悟到是林闵华告诉他的。
　　“呵呵。”何沐阳心想，我哪里敢打，打了你也不接啊。
　　“是。”
　　“很晚了，你休息吧。”何沐阳很久又发来一条短信。
　　“嗯。”
　　收到这个“嗯”字何沐阳非常开心，花漾漾那样温顺那样乖巧，不似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样。
　　漾漾放下手机，心里充满了温暖，这么多年她一直像个傻子一样跟林闵华保持着联系，她一直以为林闵华只不过是个重情义的同学而已。她对何沐阳真的是太冷漠了，每一次何沐阳写信来她从来都是看都不看就予以回绝。可是何沐阳却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对她好，不求任何回报。
　　而此刻北京的何沐阳更是心潮起伏，从1991年9月1日的那个晚自习看见花漾漾的第一眼开始，这个女孩一直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从彭蠡湖一别十一年过去了，她从来都不曾从他的内心里离开。林闵华结婚那天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花漾漾就在旁边的时候，他的心便不由一动。他不敢跟漾漾通电话，他害怕拒绝，可是他还是通过特殊的方式把自己的电话告诉了她。她真的保存了他的电话，何沐阳兴奋得有些不知所措，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干啥，脑子里全是花漾漾的模样。
　　看她第一眼时碎发及肩的右侧脸，就是那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姑娘，像一段传奇。
　　站在三楼看着男生们倚着栏杆喊她妞妞妞妞，把花漾漾气得面红耳赤。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或故作镇定的样子，或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或者在全校男生的注视下气咻咻的样子，反正不管花漾漾什么反应都不可能让男生闭嘴。相反花漾漾越是气急，他们越是喊得起劲儿。不过在何沐阳看来这些样子都很可爱，太可爱了。就是漾漾这个表情丰富走路的样子，后来也一直深深刻在何沐阳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运动会上她奋力奔跑，阳光在她的发上跳动。当时站在跑道外的姜岩松、林闵华、陈墨和果明晖看着花漾漾跑过来，都笑得贱贱的，一起大喊“妞妞加油，加油妞妞。”何沐阳也毫不隐藏地看着花漾漾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呵呵呵地傻笑。
　　1992年的春天高一（三）班当时是在哪块水田里插秧，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他记得那天的花漾漾。漾漾插秧插累了，直起腰，对同学说，‘你们插吧，我累了，我要坐下歇歇。要不我给你们唱首歌吧。’也不等大家回答，她就自顾自地坐在田埂上唱起歌来。
　　“当我还是小孩子，
　　门前的那朵茉莉花，
　　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
　　一曲歌罢，又来一首。
　　“青青河边草，
　　悠悠天不老，
　　野火烧不尽，
　　风雨吹不倒。
　　……”
　　几个男生互相传递着眼色，又觉得她胆子大又觉得她可爱。她抬头望着远方，似乎春天来了，头发也长得快了，高高的马尾闪着迷人的光泽。春天淡淡的阳光照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鬓角的碎发、脸庞上的绒毛若隐若现，散发着温柔的气息。男生也只是略过几眼，不敢细看。林闵华、姜岩松和陈墨看着何沐阳挤眉弄眼，何沐阳也偷偷地笑，甜蜜蜜的。男生还真是没见过这样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女生，反正插秧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自愿唱歌倒也是在她的歌声里忘记了累乏。那个稚气未脱，脸上一对大酒窝的许班主任站在田埂上一言不发，只怕是他也对花漾漾这个傻傻的物种暗自兴叹吧。唱了几首之后，没人喝彩没人鼓掌，漾漾抒情完毕就又滑下田埂继续插秧。
　　单薄的身体，倔强的圆脸庞，穿着运动鞋走起路来步伐坚定而有弹性。
　　英语课语文课上总是同学的最后一张救命牌。语文老师英语老师提问一个一个点，要么回答不出来，要么答案不完整，要么是不理解老师提问的初衷，一个一个站在座位上，往往都是点到花漾漾答案就出来了，于是大家一起被赦免坐下。她总是知道老师提问的目的和意图，总能揣测出老师需要的是什么答案。
　　何沐阳还记得他曾经给花漾漾写过的第一封信，大四的时候他还在哪本书里看到过。这样想着，何沐阳翻箱倒柜地把以前的书信和书本全找出来，里面有几封96年和97年花漾漾寄来的信和贺卡。哪一封信都是一明二白地拒绝他可怜的何沐阳。唉，这个小妞。继续翻找，何沐阳终于找到了那封夹在书本里的情书，1992年底写的。纸已经完全脆黄了，何沐阳重读一遍，发现这封信虽然都是一些叨叨的小事，还有些文思泉涌妙语连珠的意思，好像以后写作文也从来都无出其右。再写不出这样的信啦。
　　“在”
　　第二天一早，何沐阳就发来一个字。
　　没有标点，没有称谓。
　　你“在”手机的那一端吗？
　　你“在”城市的彼处健康地呼吸吗
　　我“在”你的存在里吗？
　　漾漾也回敲何沐阳一个字﹕“在”，没有称谓没有标点。
　　一个心领神会的“在”字让他的内心阳光灿烂，步伐充满了活力。何沐阳收了手机匆忙发动了车子，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
　　把车停在地铁站口，何沐阳匆匆下车朝地铁站走去。“我下了车，马上坐地铁。”
　　漾漾看到手机的短信回了一个“哦”字。
　　“我出了地铁站，再步行五分钟就到我公司了。”
　　十分钟之后漾漾又接到一条短信回了一个“哦”字。
　　“我到了公司，现在在电梯上。”漾漾看着短信不觉笑了，何沐阳跟碎嘴婆婆一样事无巨细跟漾漾报告。不，是一种陪伴，何沐阳仿佛漾漾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我有你腾讯号，”打开了电脑，何沐阳发来一条短信，“我们用□□聊吧。节省话费。”
　　“你有我腾讯号!”漾漾惊讶。
　　何沐阳发来一个号，漾漾说：“这不是我的号啊。”
　　何沐阳一愣，这个号码是哪来的显示的城市是江苏苏州，备注签名写了花漾漾。
　　漾漾把自己的腾讯号报给他。
　　于是两人开始用□□说话。
　　“这样聊天不耽误你工作吗”
　　“没关系我是多线程。”
　　“什么是多线程”
　　“多线程是指程序中包含多个执行流，即在一个程序中可以同时运行多个不同的线程执行不同的任务。在多线程的程序中，当一个线程必须等待的时候，CPU可以运行其他的线程而不是等待。明白了吗，我可以一边做PPT一边跟你说话”
　　“哦。”
　　呵呵，理工男。漾漾不觉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