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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大智若愚 ...

  •   W市到了九月,丝毫感受不到秋意,早上被汗湿热醒,到了中午即便只是心平气和的坐着,身上也止不住的冒汗,片刻便会汗流浃背,到了晚上更甚,屋子里就像是小时候家里孵小鸡用的暖房一样,闷热不透风,打开窗子只会雪上加霜,屋外还要更热几分。

      南容容喜欢开空调盖被子睡觉,我却受不了长时间待在空调房间里,空调制造的冷气让我有种寒毛直竖的轻微刺痛感,南容容在家时我暂时睡在另一个房间。

      我采用的是最传统的消暑方式,用街上收到的房地产广告的塑料扇子手动扇风。张月给我提供了三个解暑方法。
      第一,想想楼上不喜欢你的大姑,顿时神清气爽。
      第二,看看美男,看看AV中既有持久度又不失精壮的外国二弟,再想想身边一言难尽的老公,顷刻凉了半截。
      第三,想想未来把屎把尿照顾孩子、伺候老公、孝敬公婆的中年妇女生活,绝对透心凉。

      对于第二点,张月给我发了几张韩国组合歌手的照片,供我选择可消暑的对象,她喜欢的D某,我喜欢G某。
      这晚我正悠闲的扇着小风看着G的综艺节目,南容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背后,语气闲聊似得问,
      “喜欢他?”他指着画面中突然跳出的主持人,
      “不是,我喜欢可爱的这个”说完正好有G的画面,我殷切的指给他看。
      南容容点点头未置一词。

      我有种‘吾家儿子初长成’般的与有荣焉感,迫不及待的和身边人炫耀,“眼睛明亮,温暖,可爱又慵懒”
      “是吗?”某人不大的眼睛微眯,
      “笑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春风啊”,呵,
      “皮肤白净的男生,和银白色色的头发最配”南容容偏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绝对称不上白的皮肤,新漂染的棕色头发,呵
      “说话声音也很好听,和”
      “易漫漫?”
      “嗯,呃”南容容忽的伸出手用力捧住我的脸,一字一顿,
      “下辈子,我一定要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然后不喜欢你。”

      花了几秒我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可是,有没有下辈子还两说着呢,有必要提早这么久警告我下辈子不要打搅他吗?

      见他还不放手,硬是要个承诺似得,我想了想说道,“好,到时候我尽量不打搅你。”

      南容容相当嗤之以鼻的用鼻孔哼了一声,过了一会终于放下禁锢的双手,俯身轻吻了一下,无奈的一笑说:“你是真傻呢,真傻呢还是真傻”

      南晓迪问我曾经迷茫过吗?她说至今找不到感兴趣的事情,也不知道未来能依靠什么样的一技之长养活自己,更不知道所谓的一技之长是否是自己的兴趣所在,如果并非是喜欢的、能够长时间乐此不疲的,会不会有腻烦的那一天,到时候又该如何?重新选择还是在原来的工作上日复一日的味同嚼蜡?
      她说迫切想要一面看到未来状态的镜子,如果当下的选择并没有预想的发展,大可不必浪费时间,不如乘早浑浑噩噩的好。

      在我眼里南晓迪还是个孩子,可她说出话却让我否定了自己的认定。

      当年我在南晓迪的年纪,似乎不曾想过这么深远问题。懒于思考太多是一个原因,其次就是脑中有一个掌管思考动向的定律,努力学习,考出好成绩,上一所好大学,这样才会找到一份高薪又相对舒服的工作。
      在填报大学志愿时,根据自己的分数选报的科系,随大流般的跟着考级别拿证书,大学四年看了很多与专业无关的闲书,过得还算充实,大学毕业后,面临找工作,回到爸妈工作的城市,以自己的专业投了几份简历,均没收到回复,后来又投了几份与专业完全无关的职位,很快收到应聘成功的电话通知。

      第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吃饭和租房子,爸妈资助完实习期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每天上班下班,周末休息便待在租屋了,主要是没有多余的钱像单位同事那样买新衣服和化妆品,其次是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自己想独自待在屋里做喜欢的事情,才是最能消除疲劳宽解身心的好方法,个人认为宅并不算是毛病,工作时认真努力,休息时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消遣,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呢?不过我妈不理解就是了。

      至今也没想过真正感兴趣的事情是什么,好像也没有可以拿出来撑门面的一技之长,在网上写小说这件事情更不足为外人道,不成气候,太过羞于启齿。暂且不论那些一本成大神的作者 ,仅仅是那些只靠网上连载一个月收入过万的作者们,我也是望尘莫及,所以根本称不上一技之长。

      林林总总写了三年有余,也没有混出个什么名堂,到现在还没有放弃,算得上是感兴趣的事情了吧?
      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南容容,他说“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只能靠努力使当初的选择显得正确。”
      “演戏是你的兴趣?”
      他点点头,“当时对这个圈子很感兴趣,我这人三分钟热度,一部戏拍完早把兴趣磨光了,后来再拍的电视剧,都是疲于应付,现在想来没出什么成绩也是自作孽。兴趣虽然不在了,经过周而复始的努力和磨练,炼化成一技之长,也没白白浪费时间。”

      南容容的意思大概是,想千百次不如尝试一次,时间总不会骗你,无论成功还是失败,经历也是一种财富。

      南晓迪的问题是现在还未找到感兴趣的存在,所以每一天学的漫无目的,过的茫然若失。

      我只能以自身的经历开解她,对着视频那头萎靡不振的小脸,认真道,
      “我二十四岁才找到感兴趣的事情,粗糙的养活自己倒也可以,能不能长此以往感兴趣下去还有待验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从事一份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的确会乐此不疲,每天有消耗不尽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支撑着你继续走下去,感觉挺好的。”

      “小姨,我发现,你除了爱情发面其他都可以侃侃而谈呢”
      “嗯,所以说上帝是公平的。”

      南晓迪面改愁色,托着腮展颜笑了一会,“能坦然自若自嘲的人,一般都很自信。”

      “活到这个年纪再不认清自己也说不过去了。”
      年少时,可以凭着青春的那股子热情尽情的挥洒和浪费,迷茫和鲁莽属于那个年纪。二十五像道门槛,一旦跨过去,要学着了解自己,这是最为清醒的自觉。

      所以我说,“你还小,不必为将来未知的事情担忧,在合适的年龄做应该做的事情,为将来可能发掘的兴趣建立扎实的知识根基。更何况你比我聪明,比我漂亮,性格比我招人喜欢,过得只能比我好,绝不会比我差。”
      南晓迪呵呵笑着说,“哪有这样贬低自己安慰别人的,小姨,你真傻。”

      傻?智商低于一般水平的真傻,胸无点墨,偏偏脑袋还积水满溢;或者情商高于一般水平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胸有满腹经纶的低调。我希望是褒义的后者。

      记得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傻是在刚升入小学的时候,那人是我妈。
      那天我背着妈妈在市里新买的书包,表姐送的裙子,去年买的但存放一整年后虫没叮鼠没咬、还算完好如新的胶制凉鞋,干干净净的出了家门,放学回家后却变成泥土满身的狼狈状态。

      她问缘由,我就说高年级的学生欺负我同桌,老师说同桌是好朋友,要互相帮助,他们欺负他,我就推了其中一个一趔趄,对方又加倍返还,所以。
      我妈笑我傻,不解的念叨着,“这孩子傻里傻气的到底随谁啊”。那天开始,我和张文宇成了虽然不天天腻在一起但心照不宣默默关照彼此的好朋友。
      至少初三那段时间,每天晚自习后,他都会在离我后面不远的距离,一起骑车回家。

      记得有次八级大风天气,乌漆墨黑的傍晚,被尘土眯了眼看不清道路,又遇上不小的风势,把我和自行车一起卷进水泥路旁边准备开凿的下水道土坑里,我以极难描述的怪异姿势卡在下面,自行车和书包生硬的卡在上面,一只脚好巧不巧的嵌进自行车筋条里,那样的状况,单凭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自救。
      在我流着鼻水和委屈的眼泪默默等待家人来搭救时,张文宇经过事故现场。
      他用力分开筋条,待我抽出脚,才小心的把前脚变形的自行车拉上去,接过我的书包,然后等我自己拐着腿爬上来。那时候我就想,幼儿园时新书包刚用一天便被污泥洗礼的糟糕经历值了,那条被拉扯开蕾丝花边后穷极妈妈高级缝纫技术也无能为力的花裙子,死得其所,早知再推搡几下欺负他的另外几个人。

      她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要撒腿就跑,找家长和老师来帮忙,你这么小的个子,谁都打不过,听到没有?”
      我听话的点点头。

      不过在升上高一后,再次发生了,比第一次还要惨烈一些。
      以我的性格很难在陌生的环境中交到朋友,那时又正处于艰难的适应新环境期间,不论住宿的生活、不合胃口的食堂、一帮完全陌生的面孔、有别于初中的学习课程,都有些费力的硬撑着,张月是周围第一个对我真心微笑的人。

      有些人因为孤单才‘拉帮结伙’相互取暖,有些人因为来自一个学校,有共同的交流话题才玩在一起,有些人因为个性相吸才形影不离,张月和我成为好朋友却是因为打架。

      在我和张月熟悉起来不久,有学生谣传她生活不检点,早在初中就已经和男生发生过关系等等不堪的流言。

      一般女孩子听到这种话早就躲起来痛哭流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张月不同,她一个个顺着传播者找到源头,有一天课间休息的时间,她对我说找到那人了,要把对方的嘴扇个稀巴烂。然后雄赳赳到门后拿起笤帚气昂昂的走了。

      我愣了愣跟上去,走到门口犹豫了几秒也拿起一把扫把,追了上去。

      张月比我要高一些,胖一些,但再有力气的女生也比不上任何一个看起来瘦弱的男生,更何况对方肤黑,高壮,看起来可不像软弱可欺的样子。
      张月质问对方是否说过那些污秽不堪的话,对方应该是没想到会被找上门来,旁边又有一帮好事者起哄,他也就理直气壮的承认了。

      张月一听,一扫把拍了上去,打的对方措手不及,再想来一下泄愤时,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也根本没有什么‘男人不打女人’的绅士品德,一把抓住张月的细胳膊,张月另一只手抓向对方的脸,顿时留下五道血印子,对方气急败坏的正想扇向张月,我拿着扫把视死如归的迎了上去。

      后来男生的妹妹和几个明显偏袒前者的男生加入,张月手脚全部用上,嘴上还不停的威胁,“都他妈的滚开,别在这妨碍老娘报仇,否则连你们一起打”

      我呢?除了张月以外,只要意图挥向张月的爪子,我都会挥舞着扫把挡上去,手臂上被挠了几把,头发被扯掉了几撮,眼镜也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最后被班主任惩罚在门口罚站,张月扯着渗血的嘴角,拿出纸巾擦干净我胳膊上的血迹,抬头笑的特别真诚的对我说,“易漫漫,你真傻”

      张月笑我傻,南容容笑我傻,南晓迪也笑我傻,看来我是真傻。

      我对他们,做不到深思熟虑,也没心思计较利益得失,完全是随心而为,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

      因为喜欢,所以不会,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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