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就是阿舟

4、寻仙4

　　记年留在了人类生活的凡间，却还不是时时刻刻能见着苏寰的，苏寰是云国被当今大王云昭王苏瑧极为器重的世子，国事多半是要找他商量的，苏寰也就时常不在自己的寝殿崇宁殿内。
　　往往早上记年起来时，被苏寰指定留在她身边伺候的采薇就要说上一句，“世子殿下又去处理国事了。”言语中无一不有想要记年与苏寰见面的急切。
　　被采薇说上了几天之后，记年也有些觉着自己对不起苏寰，他把自己留了下来，还不要求她什么就给她吃穿，纵使她不是凡人，但也要晓得一些仁义。
　　于是在采薇又要念叨那句话的时候，记年打了一个呵欠道，“苏寰去了哪里？我可以去找他吗？”
　　采薇都有了一种“你终于知道心疼殿下了。”的唏嘘感，忙道，“世子殿下现在多半是在无忧阁处理各个大臣呈上来的折子，如今大王卧病，这云国的天下都要靠世子一手打理，记年姑娘你看，世子殿下昨儿个夜里回来时你睡着了，世子还问了你吃了些什么，要我好生照顾你。”
　　记年有些纳闷的看着采薇，道，“他有那么关心我吗？我就是来这里一段时日，我还要回去的。”她是龙族，即使已经修炼成了人形，但是还是必不可少的需要水，若是没有及时的回到水里，便会变回原形。虽然她以前也变作过人到凡间游玩过，但那也是很快就回到了水里，如今她出来已经半月有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维持不了人身。
　　采薇不明白记年所说的回去是何种意思，她的心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想将世子喜欢的东西都留在世子身边，她一直在侍候苏寰，却从没有见过苏寰对于谁上过心，苏寰把记年带回来，就一定是想让她当夫人的。
　　“记年姑娘，你是要在这里用过膳食之后去找世子，还是去找世子一起用膳”采薇问着这个话，却是希望记年说要同殿下一道，在采薇恳切的眼神中，记年点了点头，“你去准备两样我爱吃的，再准备两样他爱吃的。”
　　采薇应了一声，“哎，采薇现在就去。”
　　记年是这样打算的，要是苏寰先用了膳，那她就自己吃，要是没有用膳，那自己就与他一同吃，反正都有自己喜欢吃的。
　　苏寰在坐在无忧阁正翻看一道折子的时候，采薇便带着记年来了，记年穿着淡青色的衫子，外面采薇怕风大给她拢了一个同是淡青色的风袍，她们走进来的时候，他看见袍子挡去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他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的清丽的眉眼，她好像不懂那些宫中女子的风情一般，也不像他的母后总是一脸庄严的坐在后位上，可他偏偏就挺喜欢她这个样子，他觉着她这个样子很美。
　　她一直没有出来走动，从崇宁殿走到无忧阁已是冻了手脚都有些发凉，只是抱紧了手中的暖炉，“采薇，怎么会这样冷？”
　　采薇对着他行了礼，道，“姑娘惦记着殿下，要我准备了吃食来与殿下一同用膳。”
　　他摆摆手，表示知道了，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折子，走过去把不停在原地跺脚的记年拉到屋子里面烧着的火炉旁边坐着，“既然这般怕冷，就不要过来了，要过来怎么也不坐软轿来。采薇，她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坐软轿自然不会像她这样冷成这个样子，说出的话都有些严厉。
　　看他要责罚采薇的意思了，记年忙道，“我本也是打算坐轿子来的，可我看到那些抬轿的人也是冷的不行了，走都要那么冻，更何况他们还要抬一顶轿子，我就说自己走过来了，跟采薇没关系。”
　　苏寰却没有再说话，他自幼便是世子，被众人围绕伺候着已经成为了习惯，根本没有她这种看见侍从也冷就要自己走路受冻的心理，他一直都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过了一会儿，他将她手中的暖炉给拿过来，她一路走来都靠那个暖炉暖着，却是半点也不想给他，“那个是我的，你要是想要让采薇再拿一个给你。”一副你不要跟我抢东西的模样，在旁边伺候着的采薇不由得一笑。
　　他皱起了眉头，好像自认识她之后就很爱皱眉，还是将那暖炉重新拿了过来，“这个已经温了，让采薇等会儿给你准备一个热些的，把手伸出来。”他把暖炉递给采薇，边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手中暖着，边吩咐道，“把那带过来的膳食热了，等会儿端上来。”
　　因那暖炉被拿走了，记年只能借着苏寰这大暖炉了，也听话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的手掌比他的大很多，也温暖的多，手也有些粗糙，指腹之间还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莫名的就感觉到一股安心。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握住手，从他身上取着暖。
　　良久，他问道，“今日，是采薇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想来的？”问出这个问题，他竟莫名的有些期待，他是九国中强大的云国的世子，自小起他想得到的都会被别人捧着送到自己跟前，别人或是真心也好，或是假意也好，他想要的都是得到了的，没有什么得不到，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想要去得到的期待。
　　而他此刻，握着她的手，鼻间还可以闻到她身上的般若花香，那是他宫中特有的香味，他就很想听到她说一句能满足他这种期待的话。
　　要是她说了，自己就一定……
　　一定……
　　记年却是半迷茫半懵懂的看着他，他挨着自己坐的极近，自己的呼吸都恍若都可以从他的眼眸中看到，她虽然不解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其实是没有多大干系的问题，可是她自己就暗道，苏寰这个问题就是想听一下自己的答案，自己若是直接将早上采薇跟自己念叨，自己觉着良心不安便才起了要来看他这个念头，他多半是要不高兴的。他是世子殿下，采薇对他好，他当然觉得是应该，可是自己不一样，他给自己就连平常凡人都享受不到的生活，自己就要对他好一点，也算是应了他们凡人说的一种知恩图报的精神了。
　　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头道，“是我自己想来的。”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说这话就是应了自己的期待，不由得笑出声来，“那就好。”感觉心里最柔软的那处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了。
　　人生中该要的他早已得到，寻常人奢求一生都不得的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自他出生那刻起就满赋予在他的身上，他一直在被当成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在培养，他的父王是个伟大的君主，他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坐上王位，要将云国世代君主都想着的一统九国给实现，他要成为比他父王更加伟大的君主。他也一直在努力，从来都是心无旁骛，可是此时此刻，他又有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柔情，他想好好的与她在一起。君临天下，有九国，有她。
　　当采薇将膳食热好了，端进来的时候，都有些感觉到世子殿下与记年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温情，便就有些不知所措，这菜刚刚热好，怕是一会儿就要凉了，可是看那个样子，却是不敢去打扰啊。
　　苏寰却是自采薇进来，就有察觉，此时看采薇踌蹉，便就淡淡道，“将东西放下吧。”
　　“是。”采薇把几碟菜放到桌上，便就退了出去，临走时还把一直在屋中守着不敢抬眼的两位侍从给带了出来。
　　采薇一把膳食放到桌上，记年就要奔过去吃了，手却一直被苏寰握在手里，“我要过去用早膳了。”
　　苏寰依旧是那种不说话的姿态，却仿佛眉眼中都添上了几分喜悦，眼里都像有星子在闪动，拉着她的手借着力一同站起身来，也没有放开她，拉着她坐到桌子旁。
　　记年却是被饿了一个早上了，还受了些冻，她在水里是原形的时候这些自是没有什么，可是她毕竟是离了水久了，这些时日又被采薇事事料理着，耐饿性与耐寒性早就差了，看着桌上她喜欢吃的葡萄虾与柚子石斑鱼，心都要化了。
　　可是偏头看见正帮自己布菜的苏寰，又觉得这些都是仰仗他才能吃到的，而且自己肯定要去找条河泡几天，恢复一下灵力，还想要回来就必须得跟他说一声，就拿起筷箸夹了采薇一直念叨的世子殿下爱吃的那几道菜放到他碗里，“这是你喜欢的雪梨猪肘，喏。”
　　看着苏寰把夹的拿菜吃下去，软声道，“早上我让采薇做了两道我爱吃的，两道你爱吃的。你要多吃一点啊。”
　　苏寰却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你会做菜吗？”
　　“呃？”记年错愕了一下，她还没有修成人形的时候便是一条小白龙，整日里捉住些小鱼小虾吃，等到可以变作人的时候，她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水里做龙，实在是不知道这凡人是怎么做菜的。
　　苏寰看她呆愣住露出的天真娇嗔的神情，淡笑了一下，她不会做这些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侍从在，将来她只要站在自己身边就行了。
　　将来，呵，想到心竟然颤了一下。
　　记年先是错愕苏寰问她会做菜这个问题，后看见这个很少笑的世子殿下笑了，便也就更加错愕了，原来，他笑起来，也是蛮好看的。
　　等到将早膳用完，苏寰又去拿书案那里看那些还没有看完的折子去了，没有说要记年留下的话，也没有说要她走。
　　记年却是觉着那个笑了的苏寰很好看，也觉得苏寰对自己还算不错，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看那些堆的高高的折子也很是寂寥，就继续窝在那个火炉旁边的椅子上。采薇怕她无聊，也想她今儿个留在这里陪世子也挺好的，便就找来话本子给她看。
　　记年以前从未看过这些，脑海里关于人间的情爱也是从龟婆婆或者某个跑到人间去的小鱼精口里听说的，只不过那些都是她们这些非人的见解，说出口自然就剪了七分的幽怨与缠绵，话本子里的却是描写了一个书生在寺庙里遇见一个来进香的姑娘，从而展开了一系列的缠绵悱恻，不由得就看入了迷。
　　苏寰心里念着她在一旁，看折子也比往日快上了许多，见她看那些入迷了，便就叫采薇再去找几本来，顺便去将美人靠移将过去，靠上铺了锦被与棉貂皮，她躺在上面看也会暖和些。
　　看见她安静的躺在那里，两人相隔不过数尺距离，他喜欢她的随性，可是看着这样静悄悄的她，他也觉着喜欢。
　　无忧阁外，云国都城云都纷纷扬扬的又下一场雪来。

作者有话说

　　被自己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