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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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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信在七原说完后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对,对啊!”他犹豫了一下,最先把枪放在脚下,“我们都没有恶意,为什么不好好相处呢?典子同学和桐山同学也这么觉得吧?”边说他边来回望着汀子和刚刚也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典子,眼里带着恳求之色。
典子先看到了两具尸体,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她又望望对峙的川田和汀子,面带忧色地慢慢举起手,表明手上并没有武器。汀子还举着枪,但她望一眼国信和七原,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些,抿着嘴唇说:“一起放下,不然就开枪。”
冯汀实是看不太透川田章吾这会在想什么(这说起来有些好笑,毕竟实际上她才是年长的一个),但在她缓缓放下手/枪的时候,对方也收起准备射击的姿势,稍慢一点地垂下了枪口。冯汀小小地呼了口气后走出树丛,目光落在中川典子包扎过的脚上,咕哝道:“...怎么一个个都伤在脚上。”
典子尴尬的缩了缩脚,汀子的目光已经又落在两具尸体上了,她看着死尸,沉默了几秒后淡淡道:“看来你们同班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个个都这么好嘛。”
虽然汀子看起来应该是在说先动手袭击的大木和元渊,但七原秋也感到一阵尴尬,像是自己以为可以和大家和平共处一起找出逃跑的办法这一想法也被嘲笑了一样。他觉得胃里也泛起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说不出其中是否夹杂着恐惧或对尸体的恶心。但没等他再说什么,汀子已然十分自然的问:“你们有人有消毒用的东西吗?国信的伤口还是得再处理一下。”
等他们坐下来用七原带的酒给国信重新消毒后,川田章吾的身影暂时消失了一会,直到汀子解开典子包伤口的布查看的时候他才从下坡的地方逐渐走上来,手里提着两个行李包。
其他几人似乎没想到川田还会带着死去两人的行李回来,一时间惊讶得很,只有汀子堪称友好地微笑了一下:“川田君。你有没有煮水用的东西?”
川田扬了扬眉,仿佛很惊讶似的:“怎么,要一起行动么?”他说着话把行李包往地上一扔,溅起一片尘土。汀子扇扇睫毛:“怎么,所以你回来是准备打死我们再走吗?”
川田咧嘴笑开了,但他没接着汀子的话说,而是问道:“你要煮水干什么?这里不适合点火,容易引来别人。”
汀子从善如流地接道:“中川的脚被箭擦伤了,伤口有点大。我想用煮过的棉线缝一下,不能放着不管。”她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不行的话...就找个安全点的,最好大点的空地吧,我来背着中川。”说完她向典子伸出手去。
“这怎么行,太难为你了...”中川典子窘地连连摆手,“我可以坚持的,这点距离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那你的伤又要扩大了。”汀子抱起胳膊,“放心吧,背你一个我还是有力气的,行李让他们男生背着就好了。如果怕摔的话我可以先背一下试试。”
国信和七原也劝了两句,毕竟他们也觉得看起来比典子还娇小的汀子不像背的动一个人的样子,只有川田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汀子一言不发,也没急着催促他们。
“好啦,别吵啦——声音太大会把别人引来的。”汀子见一时半刻无法达成共识,干脆弯腰伸手直接把典子公主抱起来,在典子惊到的“啊”的一声中把她背到背上:“你的脚得抬起来点,不然以我的身高没法保证你的脚不会蹭到地上,二次受伤就不好了。”
不止男生们被汀子举重若轻的姿态惊得目瞪口呆,典子自己被稳稳当当的背好后不知怎的也红了脸颊,只记得听话地把脚抬高到汀子腰间方便她固定。汀子淡定地眼角瞥了瞥他们:“走罢,不会还要我拿地图带路吧?”
男生们拿起行李——包括两个女孩子的和那两具尸首的,由川田领路寻找新的安顿地点。且不谈川田如何无形中成了领头人,在一行人走了一段时间后,几乎没有感到颠簸的典子忍不住向汀子搭话到:“桐山同学...”
“嗯?”冯汀以为这个姑娘被她背的不舒服,用手臂往上托了托后回道:“稍微忍忍,应该不用太久就能找到安全点的地方了。”“啊,不...我只是想说,桐山同学力气真大啊。”典子害羞似的笑了两声。
实际上让冯汀有背的动一个比自己还重的姑娘的力气的只是她体内的“力量”,不然就算她本人的身体都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但此时她自有一番说辞:“你很轻。更小的时候我就背着我妈妈走过很远的路了,你比她还要轻一些。”
话至此处,典子自然而然回想起汀子昨晚为维护母亲不惜对坂持以命相挟的样子,她不由得道:“桐山同学,你是不是想见你妈妈...”但话出口她就后悔了:“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
“对不起什么?”汀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我不想啊,要见她岂不是我也要死?我现在还不太想死。”
“...对不起。”典子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围几人更是不知如何解围。几人又行了数步,走到一处内里开阔又有草树遮掩的空地上,典子被安稳的放下后忍不住看向汀子,只见对方微微蹙着眉,突然“啊”了一声:“中川,刚刚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
“诶?我...”典子没想到汀子会这般直接的问,但她也不是个怯弱犹豫的女孩,便稍稍点头:“是...刚刚我失言了,桐山同学生气也是应该的。”
不想汀子摇摇头,干脆地回答:“我没生气。”她抬眼望望正在周围布置着简单的防范装置的几个男生,见他们似乎都很专心的没有向自己和典子的方向看,又道:“你刚刚说的话里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吗?因为我死去的老妈?”
男生们迅速地将丝线缠在附近的树干上,做好后又架起火堆——用川田从杂货店拿来的木炭点燃。汀子从包里拿出棉线和针,又拆开典子脚上包扎的布,边研究着应该怎么缝边说:“她死了就死了,你还活着,我不会因为死人而对活人生气。也许以后我会和你讲讲...我母亲的事,或者我的事,不过至少得等处理好你的伤,相对安全点了再说。”
“桐山同学...”典子无言地望着她,却见汀子再次蹙起眉,仿佛为难般打量着典子的伤口:“...说实话,以前我也只缝过自己的伤...要是有人会医术能接手还好,不然你就只能忍着点疼让我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周边的机关已经布置完毕,川田和七原正照看着架在火堆上煮水的铁罐,国信则好奇地走过来插入典子和冯汀的对话。“我在说,我担心中川受不了用针穿过伤口的疼痛。那毕竟真的很疼。”
冯汀侧脸,脸上的担忧之色一闪而逝:“如果可以的话,要劳烦你和七原君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扶住中川,防止意外。”
汀子的“担忧”被国信看在眼里,自然觉得她是在关怀柔弱的典子,刚刚汀子毫不犹豫拔枪杀人带给他的不适感也稍稍褪去。但缝合伤口他更没有经验,正要点头应允帮忙的事,就见刚刚在照看火堆的川田走了过来:“我好像听到两位小姐遇到麻烦了?”
数分钟后,川田用七原带着的酒再次冲洗了典子缝好的伤口,又接过汀子递来的纱布包住伤口,拿一条领巾在外面系好才说:“这下才算是处理完啦,希望没有细菌跑进去。”
典子有点惊奇地缩回脚打量着:“...真厉害。”她刚刚在缝合过程中痛的脸孔都扭曲了,却能紧咬牙关叫也不叫一声,冯汀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有些佩服,不愧是女主角,看起来柔弱却自有她的不凡之处。
一旁帮助扶住典子的国信也松了口气的样子:“典子同学,你辛苦了...”另一边的七原补充道:“川田同学也是。”在川田接手了缝合伤口的事并相当不错的完成后,几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信任了很多。
“我可是很擅长玩医生游戏的。”川田耸耸肩,悠然地从口袋里摸出包香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七原和国信则重新检查起武器的存弹量,虽然他们瞥着川田抽烟的样子很像有什么话要说。
“中川。”冯汀不失时机的打破沉默,她转到典子面前问道:“你要止痛药吗?”
“诶,好...谢谢。”典子下意识答道,她看着回身翻背包的汀子,又说道:“那个...桐山同学,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哦。典子,给你。”汀子拿着一个塑料小药瓶递给典子,“虽然说这个不是专门用来抑制伤口疼痛的,不过在止痛作用上应该殊途同归吧......还有什么事吗?”见典子还盯着自己,她便问到。
典子慌忙接过药瓶和汀子同时递来的水:“没什么,我...我是想说汀子你准备得好周全,药和纱布什么的...我可以叫你汀子吗?”她低头拧着水瓶小声的问。
汀子奇怪的看看她:“当然可以啊。”她看着典子吃了药又把药瓶递回来,握着药瓶想了一想道:“我说中川...典子。喊别人的名字需要获得别人同意才可以吗?桐山先生没教过我这个啊。”
川田章吾仍抽着烟不知在想什么,另外两个男生虽是摸着武器却是默默听着女孩子们的交谈的,国信听到汀子的问题马上就联系起昨夜她说自己是外来偷渡客的事,本想岔开话题,七原却不知就里,只出于怕典子不好接过这尴尬的话题便赶紧插话:“桐山,你平常都叫你哥哥桐山先生?”
他脱口而出的正是心头疑问,说出口后才觉得有些不妥,像是在责备桐山汀子不近人情似的,但要收回也不知怎么说才合适。汀子却不像被冒犯的样子:“刚刚是在说我父亲。哥哥的话,就叫他的名字。”她又像在思考般摸摸上唇,“他们没人和我说过不能直接叫别人名字...只是你们的名字不好读,我就用姓氏叫了。嗳,不过七原君的姓名整体都不太好读...”
“...你还真是外国人啊。”七原忍不住撅起嘴,暗想自己的名字有这么难读吗?而且,把父亲称为“XX先生”,这也是外国的叫法吗?
“自然不是。”听到汀子的回答,七原才发现自己把问题问出了口。而汀子又好像他问了个答案显而易见的蠢问题般理所当然接着道:“桐山先生要我这么称呼他而已。嘛,你们班里之前也猜过吧,为什么我快毕业的时候才转校来。挺简单的,我和桐山和雄是异母兄妹。不久前桐山先生才找到我,把我接到他家——要不是我身上那点和他有关的血缘,他连管都懒得管我,更别提要我叫他父亲了。”她摆摆手像在赶走讨厌的飞虫,“别说他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直接叫别人名字是不可以的吗?”
七原感觉明白了一点,但还是满肚子疑问,比如汀子背包里怎么带着那么多刚好能用到的东西,以及她的枪的来历,但典子抢先道:“没那回事,汀子同学——你就直接叫大家的名字吧。”她神情颇为温柔的仰面望着汀子,“再说汀子同学帮了我们很多,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用名字称呼是很正常的。”
望着典子带着些许同情的面容,冯汀稍稍弯起嘴角,噙起丝好看的微笑。她内心着实觉得很有趣——在刚刚那瞬间,她居然感到中川典子也成了可以杀的目标。带着那抹趣味,她同样语声温柔地和缓回道:“是,我们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