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乱》皱褶

33、声声俱乱

　　假如那箫承载的是一段被封存了的故事。

　　那，应该是美好的故事吧。

　　林九抿了抿小嘴，看着苏顷乱完美的侧颜不禁脱口而出：“真好看。”说罢又低头喝了几口粥。她没有看见，苏顷乱握着书卷的手轻轻一抖，嘴角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从来到轻扬，这两年里林九从来没有见苏顷乱笑过，包括仙龄稍长的轻扬上仙，也从未见苏顷乱脸上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可惜这难能可贵的一次，林九却没有看见。

　　编着一根麻花样辫子的女孩，几口就将清荷粥喝下肚，满口荷花的淡淡清香。头上的簪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好看。

　　苏顷乱看了看那泛着淡淡红光的箫，欲言又止。

　　良久，他才问道：“箫可有名字？”百来年前这箫在他手中时，却是从未给它取过名的。

　　“有啊！有啊！”林九高兴得站了起来。箫的名字她早已想过了好几个，但又不清楚该用什么好。

　　微风吹过，轻轻带起了桌上的书页。

　　“什么。”没有询问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林九却丝毫不介意，有声有色的说了起来：“它那么威武霸气，不如就叫它箫威武。”

　　“…”

　　看见苏顷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林九低下了头，她从小文采就不好，比起轻扬其他弟子自己总是要略输一层。可如今想破脑袋瓜才想出了的名字，并没有得到苏顷乱的认可。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回音房陷入一片沉寂。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箫的光芒越发旺盛起来，有些晃眼。

　　林九拿起箫，到处打量着。挂在箫上的紫晶坠一闪一闪的。

　　而苏顷乱看到的紫晶坠，却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他用内力感知到那块石头被人施了法，但终究解不开石头的咒。如此强大的咒，六界之中能下的寥寥无几。苏顷乱抬起头看向林九，本想询问她缘由，轻轻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问出来。

　　“师叔，师叔，这箫总是发光呢！”声音充满了童真，其实林九也没有改变什么，身子还是一块平板，没有一点发育的迹象。脸依旧圆圆的、肉肉的。性格一如既往的活泼开朗，只是跟南如笑一起久了也爱搞怪了。

　　唯一变了的，是软弱。

　　现在的她，骨子里透着坚韧不拔。眼眶也好久没有再湿过。

　　苏顷乱从林九的手中拿过箫。温润如玉的手接触到林九掌心时，林九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指尖的寒冷丝毫不亚于邪瑾洛的血滴，都是十分刺骨钻心的那种。

　　看着苏顷乱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箫拿起。林九瞪圆了眼。

　　箫里面蕴藏了的强大力量可想而知，时不时泛出刺眼红光，只不过是想用尽全力冲破封印而已。

　　“师叔！你能拿起这箫？！”林九惊呼出声，随后转念一想，好像明白了什么。苏顷乱是轻扬上仙，法术等级又是大天玄，能够拿起这箫也不奇怪。说不定南如笑和掌门也能呢。

　　苏顷乱跳过了林九问的问题，没有回答。

　　时隔百年，近在眼前。

　　“心静而逸，长叹须竹，声声微凉，声声俱乱。”苏顷乱的目光一直停在箫身上，声音轻的似乎像幻觉一般。

　　林九慢慢的重复了几遍，瞬间懂了。“声声乱！”只见女孩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如莲清冷，性格似冰的那个男子。

　　箫声一起，乱人心。

　　顾名而曰：声声乱。

　　“以后我就叫它声声乱啦！”铜铃般的欢笑声回荡在回音房内，林九高兴得手舞足蹈，而红艳如血的箫，与苏顷乱身上的白，互相衬托出了各自的惊艳和美好。

　　“真是嫌弃你这个样子。”熟悉的声音传入林九的耳朵，她马上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一个飞在半空中小小的身影，它出世时几近透明的翅膀，现在也长成了淡紫色的羽翼。

　　“晴暖！你醒了？”林九看向飞在半空中，依旧只有拇指那么高的晴暖。满心欢喜的跑了过去。

　　晴暖嫌弃的避开林九，生怕她抱着自己一通乱亲，然后就淹没在她的口水当中。

　　小小的身影煽动着羽翼，落在了苏顷乱桌角的云痕砚上。以前没事总会跟着林九来回音房蹭东西吃。苏顷乱素来没有什么故人，但与食神的关系却是挺好，所以食神每做一样好吃的，都会送些来。久之，只要闻到那股非凡的香味，林九和晴暖就会寻着香来到回音房蹭吃蹭喝。

　　苏顷乱仍旧一脸冰冷，连看都没看晴暖一下。

　　“这个东西你拿着。”晴暖说着，就将一片蛋壳样的碎片项链扔给了林九。林九一把接住，充满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片蛋壳。它只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点，淡淡的黄色光芒围绕住了蛋壳碎片，就如一个鸡蛋黄一般，可爱极了。

　　林九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奇特的东西，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啊。”刚问完就遭到了晴暖一个大大的白眼。

　　“笨蛋！这是孵化我出来的蛋壳碎片，你戴在脖颈上，以你的气息为源头，它就会变成一个灵体，我以后就可以住在里面了！”晴暖翘着二郎腿，不耐烦的说道，样子很是讨喜。

　　林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只知道晴暖以后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了。

　　“晴暖！我和你说啊，今天顷乱师叔和我给箫取了个名字，叫做声声乱，我吹给你听听啊！”林九说着就从苏顷乱手中拿过箫，张口就吹，她本是不会吹箫的人，箫声一起，又是杂乱无章，难听得不得了。

　　晴暖用力的捂住耳朵大叫：“闭嘴！别吹了！”

　　声声乱泛着淡淡红光，房内摆放着的青花瓷器，被箫声震出了一条条裂口。

　　晴暖实在是受不了了，用尽全力飞到林九嘴边，抬起脚一踢就将箫踢落在地。

　　林九看了看晴暖的鼻子，居然流下了两条嫣红。正伸手想帮她擦去，晴暖却先抹了一把擦在林九衣服上。

　　苏顷乱无奈的看着正在打闹中的两个身影，轻轻的摇了摇头。

　　真是两个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