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part 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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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弦白皙的指节抚上手上的银纹折扇，低垂眼帘，表情冰冷，让人绝对想象不到，这个人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如何对系统一击必杀。
曾经的叶青弦或许会对杀了自己的基友手下留情，但西天魔却不会对一个利用自己许久，还曾经杀害自己的人抱有一丝恻隐之心。
系统感受到杀意，没有任何恐惧：“我现在死不了，只是一团能量体，你想杀我只是白费力气，建议放弃。”
叶青弦听此便放下扇子下楼，终于走到门关出，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一个人的尸骨，身上穿着白衬衫，袖子上卷，牛仔裤松松垮垮的缠着细瘦的腿骨，尸骨的头颅上两只眼睛镂空，正对着叶青弦。
尸骨倒在门关靠里三米处。
而他的旁边站着一圈闭着眼睛的人，分别是：“妈妈”、“爸爸”、“哥哥”。他们胸前还有起伏，只是围着尸骨的样子极其诡异，就好像下一秒会睁开眼睛一样。
但叶青弦已经不耐烦接下来会出现的东西。
这是他内心的世界，当然包括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亲人的留恋。他甚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自主灵魂融合，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你的妈妈睁眼睛了。看起来想要亲手掐死你。叶青弦，以前你不会这样想。以前你不会想要亲手杀掉这些你留恋的东西。”
是的，西天魔一向用杀戮解决麻烦，对于叶青弦来说，这些情感非常麻烦，因为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回到现代。那么在这场幻境里，“他”希望能够亲手解决这些情感，自然这些人反过来也想杀了他。
“妈妈”醒过来，歪着脑袋扑过来，“爸爸”也咧开嘴，似乎要用眼神杀死他，那双恨意的眼睛极其怪异。
“哥哥”已经从地上匍匐过来，叶青弦看着眼前这几人缓慢的动作，只是对着远处的那个骷髅伸出手，莹白的手隔空往手心一抓，与此同时，空气就像被震动了一样，从那具尸体开始碎裂。
“你选择把自己杀死？我以为你会杀掉你的亲人。”系统吐槽。
叶青弦信步走进那篇露出来的虚无，最后回头看了眼他身边碎裂的那些“亲人”的碎片。
“我杀掉他们，也一样。”
系统不否认：“确实，现在不管你选择杀谁都可以从这里出去。最危险的那部分你已经过了，这里只是供你选择。不过等你从潜意识里出来，这些选择会对你产生影响。你就不能更慎重点？”
叶青弦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在意？”
系统顿了一下，无机质的电子声响起，声音了悟：“你比原先那位西天魔更强了。”
算是默认，叶青弦进入最后一层潜意识。
还是天魔宫，他站在断壁残垣之上，远方一道可怕的光柱直连天上，整个魔界似乎在震动，不断有建筑倒塌，天魔宫外的结界千疮百孔，根本无法抵挡这股力量。那股巨大的威压已经跨过了渡劫，对于魔族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魔族的整体实力倾几个修仙界都无法匹敌，然而飞升率却极低。几千万年不出一个。魔界堕天以来，魔界的历代魔尊不论多强，都只会被天道压制在魔界之中而不会飞升，反而那些实力尔尔的魔修能够飞升。
唯一的例外，只怕只有眼前这个。
叶青弦紧紧盯着那道冲天的光柱，感到自己冰冷的血液几乎要沸腾到灼烧殆尽。
威压的罡风没有任何保留的席卷了半个魔界，哀嚎声即使到这里都能听见。偌大的天魔宫震荡，火光冲天。
叶青弦觉得眼前莫名熟悉。但不肯定。直到光柱往外扩散，将半个天魔宫的地界毁掉，他才终于肯定。
这是他幼时的记忆。现任魔尊联合修仙界灭了天魔一族。
但真相却并不完全是这样。阿九那时尚且年幼，因为体弱对更具体的事情不清楚，但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两千年前的天魔一度是几界的最强者，将魔界带领到最繁盛的地步，几步一强者根本不是夸大。他们尚武崇武，为强大而强大。拥有剑侍则是强者的权利。
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像是惹来神嫉，天魔至高者时无心即将直接跨过仙级，修成魔神时，没能渡过心魔发了疯，和他的剑侍一起屠了整个天魔族，只剩下叶青弦和叶青九两个半魔。
那场单方面的屠宰，任何生灵看了都要心神大恸，献血只是献祭，惨叫只是赞歌，等回过神时，疯子已经犯下了天罚的罪孽。
时无心却不是一个有怜悯之心的人。他甚至不在乎灭族。
他是一个准备“自焚”的疯子，谁都不能接近。
叶青弦想向那个记忆中的地方去，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
这是他最恐惧的记忆，也是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记忆。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发疯？他的父亲去了哪里？他的母亲—身为时无心的剑侍，一心管理族事的那个女人，又为什么要助纣为虐犯下那种杀孽？他们已经是最强的了，不是吗？
他的记忆里，是不会出现答案的，潜意识只会给他选择。
我竟然…还会对什么感到畏惧吗？叶青弦握紧扇子，黑漆漆的眼睛里面，渐渐凝缩出一个极亮的光点。
他是半魔，平时处于压制的大乘期状态，也就是人修的样子。但只要解除封印，他便会魔化。任何一个天魔都不能小瞧。这就是为何现在的魔尊对他那么忌讳。而叶青九因为体质的原因，不能实现魔化—在那之前，他的躯体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炸掉。
男子周身无风自动，魔化的象征时隐时现，被月牙额饰遮挡的朱砂似乎要将血红色延展伸出，但都被克制的隐去。
叶青弦握紧手，一个闪身化作流星一般冲向光柱的中心。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做的。
叶青弦终于到了记忆中的地方。
面前呈现当年的情景。
天魔宫东宫大殿，红色的血，金色的血蜿蜒在每一条路上，走过去的时候，鞋子都吸饱了鲜血，走路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狠狠刺在人的灵魂深处。
魔族灵敏的嗅觉早就辨认出这些鲜血是哪些人的。天魔族纯金的血，和他们的伴侣，剑侍的血。
即使鲜血铺成了路，却没有任何一具尸体。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那些尸体怎么了，都去了哪里？叶青弦不知道，但恐惧最终消去，渐渐变成心脏鼓动的声音。
系统没有说任何话，这最后一层潜意识，连他都无法预测会是怎样的。
偌大的大殿终于拐到了尽头，鲜血却没有，血路的尽头处分了岔，一条凭空消失，一条通到玉池之中。
玉池常年盛置天下至宝灵液，现在却变成金色和红色的混合物，这之上悬浮一个光鲜之人，只在胸前一片红色血迹。血的味道对叶青弦来说极其熟悉，是人修的，是…他的父亲的。
那人杀了所有人，身上却只有一个人的血。他出事后就消失的父亲。
鸦羽色的发，血红色的眼睛，那张脸拥有天神的至高至美，也有地狱混合的残忍无情。
这人便是时无心。
时无心仿佛没有看见这边的叶青弦，而是对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说话：“……我要给临走的修仙界，一份大礼。”
说着，时无心一只手伸进了自己心脏的地方，挖出来一个金色的肉块，猩红的肉筋包裹在心房外部，完整的，还在跳动，而时无心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干扰到他一样。
他对那个空着的位置，也就是叶青弦记忆中自己曾经站着的地方说：“我将我所有的力量和传承都聚集到这颗心脏里面，并把它给修仙界那些蝼蚁，他将在未来的一个时间生出另一个崭新的天魔族王者。我要你对着“他”发誓，成为“他”的所有物，做他一个人的剑侍。”
时无心等了一会，那边空地上的人似乎说了什么，男人很满意，他手心的心脏本来一直在滴血，但一道神魂上的连结完完整整的打在心脏上后，血不再往下流，反而凝实起来。
时无心终于有了表情。那是一种夙愿已达，又是一种得到了极致快乐的表情。这个男人，开始疯癫的笑起来，笑声就好像喘不上气来一样，但周身的气势却不减分毫。他的脸变成了青色，一股绝望的神色盘旋在眼角眉梢，但执拗的魔性让他坚持到现在。
叶青弦只听他对着心脏喃喃一句：“你会得到一切…我也会。我终究会得到我要的全部。”
他没听懂这句话。但不妨碍接下来的对峙。
时无心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潜意识里面的出题人，他看向叶青弦，是记忆中古怪的眼神。
对于幼年的叶青弦来说，他根本看不懂这人的眼神意味。但当一个疯了的时无心…哪怕只是记忆中的影子，用这种眼神看现在神魂完整的叶青弦，叶青弦也能体会到一二。
嫉妒，占有，憎恨，怜爱。时无心是个疯子，他所有的情感都矛盾不堪，他的一切已经坏掉了。从他一开始的选择开始。
“你该做出选择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part 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