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仙几何》公子尘兮掌上灯

11、十一

　　十一、
　　“公子！！公子！！”身着浅绿色短装的少年飞奔着跑进房内，向静坐在书案前读书的白衣少年大声嚷着。
　　白子画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放下书道：“颐湪，与你说过多少遍了？宫内不得大声喧哗。”
　　少年马上抿紧了嘴，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表示自己不会再大声叫喊。
　　这绿衣少年不是白子画从白府带来的，不过是宫中早年有侍女与人私通留下的孩子，虽是好命地活到了如此之大，却也避不了迟早被发现的危险，就在侍卫们在例行的检查侍女的住所时发现了一直被偷偷藏着养大的小男孩儿，其母不堪其辱，当晚在宫中便投井自尽了。唯一所知的亲人也死了，侍卫奈何不知孩子的真实身世，又怕会是贵人之后，也不敢太过于为难，就丢在东宫做个闲职，直到白子画进得东宫，这才把他派了过来伺候白子画，男孩也没个正经名字，过去侍人们没文化，求简单也就阿三、阿四地叫了，白子画觉得没有名字自然不妥，略一凝神，笑道，不如便叫颐湪好了。
　　“你这性子，跟我亲妹竟是一样的。”想起近一月未见的妹妹白婕姝，白子画不经意间勾了勾唇角，显出一抹笑意来。
　　颐湪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壳，道：“公子说什么呢？！怎拿我与女孩子做比较？”一抬头却恰好撞上了白子画带笑的眉眼，不由眼睛一愣神儿，看得呆了去。
　　白子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看什么呢？”
　　颐湪瞬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盯着公子看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下头，这才想起自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是要告诉公子什么了。
　　“对了！公子！”颐湪猛然抬头，用一双大眼睛盯着白子画道，“今日我央请守门的小哥儿帮我带一下城外福林街那个招牌卤点的酱蹄花，结果他还帮我多带了一个肘子，问我公子是不是真如神人一般弹琴可引来蜂蝶共舞，结果……公子你猜，我回了他什么？”
　　白子画拿手指头点一点他的脑门儿，被窗边的阳光整个人都晒得懒洋洋的，说话间也尽是慵懒之意。
　　“你还能回他什么？左不是故意让他明日再给你多带一个肘子才会告诉他？”
　　颐湪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道：“公子你太神了！这都能猜到？！难怪昨天弹琴时会发生如此奇观呐！原来你果然是神仙转世啊！”
　　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理会一惊一乍的颐湪，白子画被火辣的日头晒得有了些许困意，索性一只胳膊撑在了书案上，长长的羽睫低垂下来在脸上覆下一道形状优美的阴影。
　　颐湪在一旁看着白子画的睡颜被震惊得移不开目光，而白子画的思绪却回到了昨日的大殿上。
　　……
　　“哈哈哈……”北蓟蕃王一手捻着胡须，一边仰天大笑，“白丞相，你是不是气傻了？怎会说出这般疯话来？这世上除了神仙，有哪个人可以在弹琴的时候还引来蝴蝶？！愚不可及！哈哈……”很明显，是在故意报方才白舫铖取笑他的仇。
　　白舫铖被他取笑一通倒也丝毫不气，只是依旧低头跪在轩辕炽面前，不理会北蓟蕃王的发疯。
　　轩辕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边还犹自沉浸在发疯般的大笑中的北蓟蕃王，眼中缓缓藏过一抹杀机，面上却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对白舫铖道：“哦？令公子竟有如此才能？何不唤来弹奏一曲？”
　　白舫铖再度低首道：“子画一月前入得东宫有幸成为太子伴读，现如今应该就在皇宫之内。”
　　此刻太子轩辕焱也是一脸震惊地回头看着白子画，白子画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正好此时帝王开口询问，他便理了理身上丝绸白裳，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走出人群中，也来到帝王面前站定，跪在了离他爹较远的距离边上。
　　“白子画拜见陛下。”
　　“你便是白子画？”见到下方跪着的身着白衣身姿欣长修美的少年，轩辕炽也不禁一阵好奇，“低着头作甚？莫非是怕朕？”
　　白子画毕竟年龄尚小，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单独面对帝王，手心里倒是紧张的冒出了些冷汗，仍硬着头皮回道：“不曾惧怕陛下，只是担心子画尚小不懂事，冲撞了龙颜。”
　　轩辕炽听了白子画丝毫不紊乱的回答，眼中带着几分满意道：“朕不会怪你，你幼时便以天资聪颖闻名于京都，朕也是知道一些你的事的，你且抬起头来。”
　　白子画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慢地、渐渐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副虽偶有稚嫩之色，但那其中蕴含着的绝世清冷风姿却已不得不令在场所有人愣怔。
　　虽是跪着，但每一个看清了他容颜的人却都会觉得，这张脸的主人，仿佛真的是站在高不可攀的九天之上，遥望芸芸众生。
　　一时间，诺大的场地，安静到了极点，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