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酒行》月随

4、绒嵘俘虏

　　大概是她不挣扎合了那人的意，那人掏出绳子将她的手脚捆住，就丢在一边不再管她。
　　秦艽也不急，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那人大大咧咧坐在床上。
　　那人看看秦艽，咧嘴笑道：“小姑娘很镇定啊！”他喝了口水酒，又道，“嘿，这次你们库木部要亏大咯！我们绒嵘部聚集三万兵马，就等着作草原霸主！”
　　秦艽瞅瞅他，闷闷地笑几声；又瞅瞅他，闷笑几声。如此连笑五回，那人终于忍不住喝道：“你笑什么？怎么？以为我在说笑？”秦艽向他眨眨眼，又笑几声。那人抢上前来，掏出她口中的麻核，道：“你若是敢叫，我立时就杀了你！”
　　秦艽挑眉：“难道你不是绒嵘可汗派来拉拢我的么？”
　　那人大笑：“小姑娘好大自信！”
　　秦艽道：“既然你诚心请我来，又不是为了杀我，那自然是有别的打算了。我这人呢，也没什么好处，但一手医术在这草原上还是妙得很啊。”
　　那人道：“不错，我来这正是要请你去绒嵘的。虽则手法不甚光明，但确实有效。”
　　秦艽笑：“让绒嵘可汗亲自派人来请，我是面上有光啊。却不知你绒嵘的壮士什么时候来呢？”
　　那人不再说话，静默一阵，忽道：“来了。”
　　他不说这话，秦艽也已经听见了。外帐中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还夹杂喝骂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秦艽忽然道：“喂，你放我去看看行不？有你看着，我也没法跑啊！”
　　那人道：“小姑娘又打什么鬼主意？不过也罢，就让你去看看我们儿郎的雄姿！”说罢过来解她手脚上的绳子。
　　秦艽扶着帐壁站起来，似乎是被捆手脚血脉不通，她身体一晃就往那人身上倒去。那人下意识去扶，秦艽却一扬手，将一把白色粉末撒在那人脸上，看着那人一脸愕然地倒在地上，秦艽“咯咯”笑道：“睡个好觉！”言罢转身进入外帐。
　　帐中已是一片狼藉，满目鲜血。
　　她出来得毕竟是晚了。
　　帐中坐着一人，却是那个年方十八九的少年，肤色微褐，满头乌发，却有一双蜜色的眼睛。但这样温暖的颜色此时竟冷得惊人，凡是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的人都忍不住要打寒战。
　　秦艽叹口气：“唉，我竟没看出来。绒嵘部可汗的三子，抓我也是你的主意吧？”
　　那少年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温暖，但眼神依旧冷得没有一丝笑意。“刚刚旱木铁还在与我说你聪明伶俐，现今看来果然如此。”
　　秦艽摇头道：“真是谬赞。不知殿下大费周折又有何事？”
　　那少年微有诧异，旋即冷笑：“怎么？旱木铁才死，就迫不及待地巴结我了？”
　　秦艽挑眉：“殿下此言差矣！旱木铁不仅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就要来杀你哩，我又何来巴结殿下一说？”
　　“哦？是么？科迩，把旱木铁的头抬过来！”
　　立时有人抬了一个箱子进来，打开箱盖，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在目。秦艽突然哭起来，边哭边道：“这不可能！”说着摇摇晃晃地走向那箱子，扶着箱延痛哭失声。
　　那少年不耐烦道：“把箱子抬下去！你再哭，我就要杀你了！”科迩却依旧停在那里。少年道：“科迩！你聋了么？我叫你把它抬出去！”
　　科迩依旧一动不动。秦艽却忽然笑起来，她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从来也没有见过比这更好笑的事了。
　　那少年怒道：“你笑什么？”
　　秦艽道：“我笑你啊！”
　　少年道：“我看你死到临头了又有什么可笑？”
　　秦艽道：“即使半刻前你说要杀我，我也要笑，何况你现在根本杀不了我？”说罢转身出帐。那少年想拉住她，却发现身体再也没法动弹，不由大喝：“快给我杀了她！”
　　可惜已经没人会听他的命令了，大帐被旱木铁的人马团团包围。秦艽向旱木铁道：“大汗不够义气啊！看出了绒嵘的阴谋也不告诉我，倒叫我去打发他们。”
　　旱木铁道：“那人没告诉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艽道：“那个假的大汗来时就知道啦！哪回大汗会用酒引诱我了？况且还大方地邀请我来喝酒？那人也真是聪明过了头，怕我不来就骗我！”
　　大汗笑骂：“王翰你小子出来！谁教你骗阿艽的？”
　　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二十余岁的年纪，长得与旱木铁七八分相似，在昏暗的光线下简直一模一样。
　　秦艽道：“原来是王翰殿下。”
　　王翰抓头：“骗了你实在不好意思。”
　　秦艽笑：“没事！就赔我壶酒吧！”立时有人递上数袋马奶酒。秦艽接过，一个呼哨唤回她的小红马，翻身上马去了。
　　此时天色已完全明了，秦艽懒懒地趴在马背上，拿起酒壶就灌。马奶酒烈，一股辛辣直冲口鼻，却留着醇香不散。果真是好酒。
　　秦艽有些醉了。倒不是因为这酒烈——虽然的确很烈，但更多的是因为这草原上的景。天地旷远，一望无际的长草间有骏马奔腾，牧人的帐像珍珠般散在原野上。姑娘们唱着歌，歌声在天际回响。
　　只是有什么在粉碎这美景，就像一泓清泉中忽然搅起一阵泥沙。
　　视线的尽头隐隐显出一条黑线，是一支兵马。绒嵘部进军了。
　　秦艽道：“看来我又能赚钱了。”这么说的时候，她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反而有些恼怒。“这世道啊，再不走恐怕要被捉了封口咯！”秦艽摇摇头，却反而迎着那兵马去了。
　　那队人来得好快，几是一瞬就到了
　　秦艽面前。那马上当先一人，虎目圆睁，持一柄鲜红大旗，旗上居中绣一只墨色雄鹰，双爪如钩直欲凌空扑下。
　　马上那人喝道：“哪来的野丫头？快滚开！”
　　秦艽反而加快了速度，在马蹄声中道：“把你们路上抓的人都放了我就走！”
　　那人大笑：“口气倒不小！来人！捉住她关进车里！”
　　立时有两骑从侧路赶上，要将秦艽拉下马来，又有两人牵过她的小红马。秦艽嚷嚷：“你们为什么拉我？啊哟！要扯坏我的衣服了！”说着竟“哇”地哭起来。
　　马上的人哈哈大笑道：“野丫头，叫你知道咱的厉害！快把她关进去！”
　　秦艽用手捂住眼睛，口中不住抽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不住打量四周。后头一辆大车，被四匹马拉得飞快，随着渐渐接近，她能听见车里隐约的哭泣声。
　　拉住她的两人将她往那车上一送，又径自返回队中。
　　秦艽顺从地进入车内。
　　车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两个年轻的姑娘抱作一团痛哭失声，一个少妇紧紧搂着她的孩子，不住地战栗。那孩子感受到了娘亲的惊恐，不住声地啼哭起来。
　　感觉到车帘被拉开，车中人都抬头看过来。在发现只是另一个被孚之人后，又都低下头，神色怜悯却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说

　　额……章节名什么的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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