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蚂蚁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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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发寒，嘴唇发干。
此刻我正面临一场纵观以往十几年都鲜少有的危机，情况非常危急，活的希望非常渺茫。
包围我们的蚂蚁只一眼就认出猫女的身份，姿态恭敬地交代了事情始末。原来是它们之前收到了来自于各方蚂蚁的危险情报，内容基本大同小异，无一例外都提到了稀有品种，所以它们都是被自己从属的师团长派遣出来的。
“这几个稀有品种比之前的质量更好，一定会更有营养价值。之前被他们给跑了，不过还好找到了，我已经通知了下属，他们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猫女若有所思地用爪子挠了挠下巴：“这样啊……辛苦你们了。越来越好玩了喵~”
我们的脸色都很糟糕，我看到凯特眉头都能打成一个结，我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挡在两个小子身前，他们的缠比起我相差太多，我在前面至少会让他们稍微好受一点。
身边的蚂蚁越聚越多，由于我们离蚂蚁巢穴实在太近，我开始担心是否会有更多蚂蚁直接出巢，那样的话无论是谁逃不掉。
越耽误情况越糟，但我还是不得不花时间把事情捋顺。
首先是由于我们的武力值，导致我们最先遇到的那只嵌合蚁对我们耿耿于怀，救走他的飞天蚂蚁因此彻底惦记上我们，觉得我们就是稀有品中的危险品，必须猎杀，于是就让自己的下属追猎我们。
其余的师团长听到此事也纷纷加入，各个师团比谁更先将我们带回巢穴。然而事与愿违，派出的兵蚁纷纷被杀，几个师团长意识到那点兵蚁只会被我们甩得团团转，正视这件事的他们不但亲自上阵，还顺便每只都带上了自己部下。
如果是平时，他们来多少我就能杀多少。可是猫女眼睛一直在往我这里看，我敢保证，一旦我有什么动作，猫女一定会先将炮火对准我。
我打不过她。
接触到她的气场的那一刻，我立刻就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她身上凝聚着庞大的恶意之念，冰凉恶寒，仿佛世界上的所有恶意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散播绝望。
这样的差距太令人绝望……无法用任何阴谋陷阱来弥补，除非搭上这条命，否则杀她的可能性为零。
而奇犽和小杰……
他们本不该摊上这事的。
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因为我的存在，对因果造成了影响，蝴蝶效应……呵……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我是知道的。至于该怎么救他们，我也同样也知道。就像我知道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忽然恢复，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我预示：这里是我的劫。
时间紧迫，不容多想，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奇犽小杰，你们听我说——”
我刚说了个开头，两个人便从我后面艰难地走了出来，与我并肩而立。失去了我的念的保护，直面猫女的恐怖念压，两人面色越发苍白，但态度却是越发坚定：“不要再把我们支开了！我们想和你一起战斗，而不是永远被你支开！”
“……喂！”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你们就不要胡乱发挥少年漫主义精神了！
奇犽的脸色比小杰还差上几分，脸色惨白，冷汗打湿了他的后背，他看上去是我们之中最糟糕的，但他的态度却几乎是最强硬的那个。
他几乎是吼着对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让我们赶紧跑，我拒绝！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一个人挡住这些蚂蚁？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想让我以后都活在你的阴影下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奇犽的话我无法反驳，的确，我是自私的，但我一直都很自私，所以我再自私一下也没什么。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既然导致这一切的是我，那么由我来弥补也是理所当然。
在这场因与果的轮回里，我种下了因，自然，也应该由我收下果。
“……”我垂下眼眸，一手招呼他们过来，另一只手状似随意地探进口袋，不动声色地捏住了药瓶，“我知道了，既然你们要留，就要做好用命冲出血路的准备。现在我有个计划，你们靠近一点……”
两人见我同意，表情一松，听到我这样说便靠了过来，在这时我扭开药瓶，借着掏出瓶子的动作将里面的药粉猛地洒向二人。他们一惊，迅速掩住口鼻，但终究没快过药效发挥的速度。
双手无力垂下，失去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让他们又惊又气，他们拼命挣扎着，却效果甚微，奇犽：“你！！！”
我别开脸，将视线投注在周围的嵌合蚁身上。
【掌控者的玩笑：在一段时间内控制人的身体，在控制期间被|操控者能激发超越极限的力量，保有意识但无法防抗操纵者。】
这种药的功效更类似于操作系念能力，原材料非常难寻，所以查巴克才会嘱咐我千万别弄丢，我带着这瓶药进入国境原本是用来对付敌人，但是当猫女站在我面前，我根本没办法确认我手中唯一的底牌，是否会对这种怪物有效。
我禁不起任何失败，万一无效，我们只会加快全军覆没的步伐。所以我决定破罐子破摔，有了这种药效的加持，他们会很快逃离这里。
奇犽的声音变哑了，我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但我恍若未闻。四面都是嵌合蚁，我得判断哪个方位更适合突围。
我的动静很大，却没有嵌合蚁有动作，猫女看着我的眼神中带着好奇和警惕，她似乎在等着我的下一步动作。因她没有动作，那群嵌合蚁也没有动作，他们似乎都在等着一个指令，那个动手的瞬间。
忽然，我一手甩出念火，将铁桶一样的包围圈打出一个缺口，与此同时猛力将两人扔出去，我高声喊：“跑！越远越好！离开NGL！！！”泪水模糊了视线，话再出口的时候，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保护好自己，活着离开……”
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在压缩到不能再压缩的时间里，我对上了那双满是愤怒的眼睛。他嘴唇微动，那句‘我不想走’还没说完，他就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
只是那么一瞬间，真的非常快，我想起了那个在GI里被我遗忘的幻境，我想起了自己还在天|朝的记忆，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名字。
压制了我十多年的枷锁忽然就这么被解开了，在这生死关头，戏剧到让我笑不出来。我这算是插稳了死亡flag吧……？虽然一路上就有这种预感，一路上都在不安，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我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呢……我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是因为在这之前，我经历过很多次危险到快死的时刻吗？
不清楚……
或许我不该想这些，比起那个一闪而逝的错觉，我更应该想想自己该怎么活命。
我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也许这会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决定。或许从一开始，没有遇到他们才是最好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或许”，所以我遇到了他们，我不后悔。
虽然我这个人一直很倒霉，但是啊，该幸运的时候还是很幸运的。每当我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出现在我的身边。
有人陪我走过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有人拉着我的手，带领我一步一步往上爬，有人在我迷茫的时候为我点明方向，有人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不离不弃。那些人，虽然有的已经不在了，但我一直记得他们，也很感谢他们。所以我很满足，我的人生没有遗憾。
……可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猫女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问我：“为什么你明明在笑，却哭了呢？”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嵌合蚁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样，在奇犽他们离开的下一刻他们就跟着行动了，有好几支队伍都追了过去，但我也不用担心什么，那两个小子被药效激发潜能，那些蚂蚁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凯特深知自己逃不了这一关，也知道无法凭自己一个人挡住这些敌人，他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歉意，我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远处有蚂蚁从巢穴里飞了过来，估计丛林里的会更多，我们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猫女眨眼被甩开一大截，我和凯特都是她的目标，现在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跑，只要有一个对上了猫女，另一个就能逃出去。猫女就算再怎么快，也没办法在杀掉一个人之后还能追上另一个。
原著里猫女选择了凯特，是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她有了另外一个选择，我真的没办法尝试带上一点侥幸心理。
风渐渐大了起来，天空上的乌云遮住夜晚唯一的光亮，雨点应景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仿佛打在了心头上。我向前奔跑着，雨很快打湿了衣服，来自地狱的寒风凌迟着我的神经。我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到底通向哪里，太黑了，黑到看不到一点希望。
估计真的是越在危险中越敏锐，很快我就感到后背一凉，身体下意识扭转方向，果不其然一道黑影擦着我的衣角落到我身前，猫女弓着背转头面向我，只听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树叶被一个个弹开，而她的皮肤却连刮伤都没有。
先下手为强！
我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完蛋了，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想努力活下去！去他妈的，我想活！无论如何都想活！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我受够了绝望！受够了作为过客的冷眼旁观，受够了将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部往外推！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放下了心里那道槛，是因为我太过优柔寡断，才将我的选择权利剥夺？……还是一切都是命运在戏弄我，让我自以能够把握希望，然后在结局时让我彻底绝望！
可笑……真以为我不知道那道界限的存在吗？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会在这里终结……
本来只是猜测，直到猫女选择了我，我才真正确定下来：在这里，我会结束自己作为过客的身份。
如果是作为直觉，它未免太准了。
……
我想活着回去，我还有重要的话没说。
我要回去做一个大蛋糕作为道歉礼，为我以前做的事情道歉，为我曾经对他们的视而不见道歉。我还想勒令他们要记得我，就算有一天我忘了他们是谁，他们也要找到我，告诉我，我曾经是谁，他是谁，我们经历过什么样的事。
我有很多想做却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那些都是我最近才想到，都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我想去找金，向他道谢，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我。我还想找找从前的那群同伴，就算不再与他们同道，但也不是什么毫无关系的人，说不定他们有人已经有了孩子了。
身体灵敏度调节到最高，一招一式间念的控制与释放也是我的最佳水平。但即使是这样，猫女也只是被灼伤皮肤，受了点轻伤，为了这点程度我却已伤痕累累。
头上的绷带早在战斗一开始就被刮掉了，右臂之前脱臼了一次又被我掰了回去，浑身大小伤不计其数。猫女又是一爪过来，即使用上念防御，也免不了整条手臂被这力道震得发麻。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峦夷为平地，附近的树木被烧得精光，战场正变得越来越破烂，猫女却越打越兴奋。
猫女瞅着这个空，一爪切下了我的左臂，而我也抓住这个时机狠狠给了她一下！她被打飞出去，我趁势甩出一个光团，欺身而上又给了她一套附带高密度火焰的攻击，猫女猝不及防被打得一口血喷出来。
然而我一点都不开心——半条胳膊换一口血怎么看都不值！
就在她找到空反击之时我避开了，她的爆发力与攻击力我比不上，但论战斗经验我比较强，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但人的体能终究有限，我的念能量就算再怎么充沛也总有耗尽的时候，猫女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她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也是最可怕的对手。她的身手在战斗中不断进化，没错，就是在战斗中，她用着自己绝对野性疯狂地汲取我的战斗经验与能力。
直到她将手贯穿我的胸膛，我才明白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我的终点……
这里是，我的终点……
“呵……”我笑了起来，本来只是细微的轻笑，但不知为何那笑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变成肆意的狂笑。
猫女的眼里猩红更甚，手臂更深地没入我的胸膛。我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然后伴随着一声血肉被捏碎的声音，那心脏的跳动声也听不见了。
啊……似乎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畅快过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仰头感受雨点拍打在脸上，被掏空的胸膛那边传来撕裂的痛苦，好疼啊，真的好疼……但是不会很久的，一切痛苦都会离我而去。
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场景是多么熟悉啊，强者的胜利，弱者的败亡，我曾经施予别人的一切痛苦，此刻，终于降临到我头上了。在因与果的轮回中，我种下因，最后，还是要自己吃下果。
我吐出一口血，剩下的右手死死抓住还捏着我心脏的那条手臂，我向彼特笑道：“一起吧！”
能力发动——殉葬！
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身体被自己的火焰焚烧的感觉，猫女瞪大眼睛想要后退，却被我死死抓着。下地狱的话，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是会觉得很孤单的。
火焰很快蔓延到她的手臂上，她的皮肤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灰烬。
这是我的第三个能力，‘殉葬’之意就是它字面上的意思，以自己为代价，毁灭一切。这也就是为什么直到此刻我才用它的原因，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陪我一起去地狱吧，什么猫女也好，还未出生的王也好，就这样去死吧！
这样小杰奇犽就不用去讨伐蚂蚁，我不需要他们愧疚，我不需要他们为我报仇，我只要他们好好地记住我。我最不怕接受别人的怨恨，就算他们以后恨我！就算他们回忆起来心痛的要死眼泪止不住！我也要让他们记住我！
……我不想被遗忘。
真想活下去啊，哪怕只让我活到明天。……我亏欠了一个人，如果现在让我选择一个最想见的人，那我一定会选他。
……我还记得一开始，他的家人将他托付给我，当时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表示，但他的高兴已经通过各种细节让我感受到了。我接受了揍敌客的任务，按理说，我也应该接受他的。我应该教导他、指引他，但是在发现他对我释放出善意后，我却为了那种无聊的原因而选择与他保持距离。
我把自己的工作从导师定位成保镖，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我能够没有心理负担地说走就走。
我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所谓同性相斥，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看彼此是各种不顺眼。后面混熟了，关系缓和了不少，越发了解他，就越难讨厌他。我和他真的很像，但是啊，他到底是和我不一样的。
就像在我和他的关系里，我永远是退缩的那一个，而他永远是心无芥蒂地向我伸出手的那一个。
以前我觉得他和小杰一样傻，因为我不会作出任何回应……呵，现在可不是后悔了嘛……那时我应该……更相信他一点的。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也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所以现在我的心意传递不出去，只能说是报应。哪怕晚一天也好……至少让我把想说的话说完。
人果然都是贱的，还活得好好的时候延续着自己错误，直到要死了才幡然醒悟。而我呢，就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还是剥夺了他们的选择权利，无视他们的决心，用让我最满意、他们最痛苦的方式与他们离别。
我真过分……一直……都很过分……
对了，凯特应该已经扔掉便当了吧，只是一些嵌合蚁追兵而已，他应该没什么问题。能有命回去，真是不错呢……
……诶？猫女的手臂怎么还没被烧掉呢？
诶？我怎么还没死呢？
啊，这就是死亡回放吧，死之前时间过得特别缓慢的那个。
那这可不能浪费啊，我想记得很多很多人，即使只能拥抱这些回忆片刻，这片刻对于我而言也是永恒。
……纳杰罗……小杰……奇犽……西弗利斯……
你们的存在，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
谢谢，以及——
再见。
………………
…………
？！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蚂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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