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每天都看到女票被追杀》雨声入南柯

23、混乱之都篇

　　一个小时后我面前摆放着满满一大盘蛋包饭，对面两个小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就差没说‘你快吃啊，你倒是快点吃啊’。我掀开蛋皮挖上一勺饭，这饭还被按得特别严实，我想我大概是吃不完这饭的。

　　我举着勺子，迟迟下不了口，因为他们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我得说句良心话，这饭炒得出乎意料的好，色泽正常，也没有奇怪的味道，甚至还挺香，胡萝卜和火腿的大小非常标准，简直就跟用尺子量过似的。

　　“奇犽……”我欲言又止。

　　他蓝色|猫眼眨也不眨，“怎么了？”

　　“切胡萝卜的时候洗手了吗？”

　　奇犽的脸瞬间拉下来，我几乎能想到他下一步的动作就是拍案而起，于是赶紧护好盘子。结果他臭着脸一把夺走我的勺，狠狠挖了一大勺饭，猛地塞过来，“吃你的饭！”

　　“唔。”我被迫塞了满嘴饭。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小杰又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我费力地咀嚼着，两个熊孩子还在催我的评价，催什么催，没看到我还没咽下去吗。我赶紧喝口水，缓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真的吗！？”小杰瞬间开心。

　　奇犽眉眼带笑，蓝色的眼眸被灯光照得格外晶莹剔透，像极了蓝宝石。

　　“那就好，这样我们可以不用担心食物问题了。你也给我少在外面作，什么熟不熟人也别见了，安心养伤知道吗？”

　　心里一暖，担心我就直说，还这么拐弯抹角的。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样，我该说的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可他还是担心我。

　　他和小杰不同，小杰有什么想法就会说出来，告诉我他很担心。但他只会沉默，嘴上一个劲的气人，如果不了解他估计会气得直接撂挑子走人。

　　小杰和我说这几天的伙食他包了，他还说自己回去翻食谱，一定能做出和我一样好的饭菜。

　　奇犽说我这几天也不能参赛，安心当一条咸鱼好了，这下就轮到他们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我了。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的时候奇犽让我等等，然后从某个犄角旮旯翻出一袋山楂饼给我，见我一脸惊讶，他恶声恶气道：“你看什么！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我确实是很喜欢没错……但是，你不是……”我指指桌上的面包。

　　小杰立刻笑场，奇犽被笑得有点尴尬，“谁、谁说那是给你的了……”也许是我表现得太过不信任，他咳了一声，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一点点红色，“我给自己买的，不行吗？”

　　“行行行。”

　　我有点想笑，我也确实笑了出来。

　　他被我笑得脸更红，正要发作，我上前一左一右揽住了两个熊孩子。

　　我家的熊孩子，就算熊得欠打，也是最可爱的熊孩子。

　　熊孩子的脊背一点也不宽阔，甚至还有点单薄，可是很温暖。我揽着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象他们长大后是什么模样。可是就算长大后再怎么厉害又如何，现在他们只是个稚气的孩子，需要成长需要保护的孩子，我正是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人。

　　原著没有我这号人，我可以说是多余的，可是命运既然让我站在这里，我就有本事说：他们，我罩着了。

　　我把作弄奇犽的胡萝卜青菜拎走，看他对糕点一脸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的小样，忍不住又笑了。“还是甜食适合你。”

　　他鼓脸：“你好烦。”

　　其实我心里是有点堵得慌的，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轻松地得到，条件反射地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可是这份不真实又美好地吓人，我忍不住愿意去相信。我觉得自己傻了，因为我打心眼里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习惯了欺骗和套路，我向来就很虚伪。

　　……

　　我一直在骗他们啊。

　　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止多好，这样我可以继续欺骗，他们也继续被蒙在鼓里，一切能够处于一种平衡状态，即使这种平衡如此病态。

　　但正如我证实过无数遍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时间照样流逝，没有什么东西是它带不走的，也没有什么是它带不来的。

　　一周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混乱之都的信件。

　　好似南柯一梦，这份信件将这平衡瞬间化作海上的泡沫。

　　我看着那块散发着荧光的石头，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就那么断了。

　　在我心脏的那个地方，有块石头也是这样散发着如出一辙的荧光……那是西弗利斯给我的。

　　这是他的念能力，名字叫做守护之石。是将念具现化成一块石头，将它放在心脏位置，如果受到致命的攻击，这块石头就会变成替身代替自己受伤。

　　当然如果念能力者死去，这石头也会消失。

　　但他给我的不是。

　　这是他送给我最后的礼物，也只有我能使用。虽然他当时不能再用念，但他还是用誓约硬是造就了这块永不消失的守护之石，虽然至今无法摸透它的具体作用，但只要看着它，就会感受到他坚定又强大的意念。他在对我说，他没有离开。

　　……可是他真的已经离开了。

　　他的尸体还是我烧的，我把他的骨灰洒在大海，这是他的遗愿。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他还活着，我很想告诉自己当年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我很想这么欺骗自己，但是我不会这么做。我不会容忍自己这样，他死了，这是事实。

　　有人在该死的冒充他。

　　他的死是我心中的一个豁口，也许这个豁口会这样一直存在下去，我习惯了，也不想装模作样地贴个创口贴上去，我无法介怀这是事实。但现在有人在我的伤口上撒盐，还他妈向我示威。

　　我将信件揉成一团狠狠砸进纸篓，信件上的文字告诉我——我的那群同伴，有麻烦了。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那就回到十八街吧。”

　　我们商量好的，他们从开始就装作不知道我暗地里策反，行动时他们也站在我的对立方。所以我离开后，他们还能够留在那里，他们会在内部抹除我留下的痕迹。

　　我知道我势必会影响到他们，他们在地下的日子会比以前更加不安生，但这就是他们给予我最大的支持，我也确实需要。

　　说实话我从没担心过那群蟑螂，他们都是从混乱之都最底层爬上来的，生命力强到令人发指。他们一个个贼得跟人精似的，想要算计他们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取灭亡。

　　可如果那群家伙没有出事，这份信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们会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概抹除。纳杰罗的情报网几乎遍布地下之城，没有什么能瞒的过他的眼睛，就连十区六街老大的老婆她侍女有什么变态的嗜好他都能扒出来。

　　这不是我在自夸，虽然我是他们的领头，但在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是在外出任务，十八街的各种杂物都交给他们自行处理。

　　混乱之都之所以叫混乱之都，就是因为它够乱，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判断能力处理不来那些事情。不过既然我这曾经的老大已经反了，十八街也该重新推出一个老大来，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幺蛾子？

　　虽然很想知道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只能等下去。不过如果明天还是等不到他们的消息，我就必须回那鬼地方。

　　我，绝对不容许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他们必须死！

　　我找来奇犽和小杰，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包括我的复仇。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我，我只知道我应该告诉他们。

　　我的世界里一直有太多的虚假，从认识他们到现在，我一直在撒谎，在演戏。我把自己塑造地有多好，实际上就有多糟糕，我有多好相处，实际上就有多虚伪。我以自己所得到的沾沾自喜，可实际上以欺骗得来的东西，我自己都不相信。

　　可能是这段时间真的太过美好，太过安逸，让我忘记了这些。

　　这份信件就像现实的一个耳光，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打醒了。

　　无论我逃得再远，地狱一直在我身边，它不会因为我的视而不见而消失。我就是这样的我，无论我再怎么掩饰还是不会改变。

　　让他们知道一切吧，他们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