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记忆错乱篇 ...
-
那天我们打车回到医院，刚下车，就看到我的主治医生就冲过来接我。我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这件事惊动了我的小伙伴们，听到我回来了一个个接二连三地来我病房看我。那时已经半夜，医生大叔板着脸让奇犽赶他们走，再转过来看我的时候，又是一脸温柔宽厚。他让我先睡个觉，好好休息，要吃药预防生病，总之就是嘱咐了很多，并且深怕我不记得又和奇犽说了一遍。
我洗完热水澡治完伤换完衣服之后，整个人都不想再动弹。我坐在床上捧着一杯热茶，并没有将医生的担忧放在心上。由于房间多了个人实在睡不着，我只能坐起身靠着床背才勉强入睡。
凌晨时分，我发起了高烧。
病来如山倒，我烧得意识模糊。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把我安放好，让我平躺在床上。被子盖上，不一会儿我热得一把掀开被子，寒意立刻袭来，我随即打了个寒颤。好像听到了一句‘不要闹了’之类的话，我不满地哼唧了两声，便也强忍下难受。
冷热交替实在太过难受，我仿佛站在那冰火两极，意识在飘忽，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却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梦中的画面光怪陆离，我茫然地向前走着，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剑。有人要来杀我，我手起刀落，剑锋快速又冷厉地收割下一条条人命，我一路走下，不断重复着杀戮。
身体被血浸染，温热的血液撒到身体上转而变得冰凉，尸体接二连三倒在我所走过的道路上，胃中翻腾着恶心，我看到自己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印出一个血脚印。手上的血变得十分粘稠，我开始抓不住剑。
我不敢停下，仿佛被什么驱使着往前进。
救我……
救我……
心中呐喊着这样的悲鸣，我害怕这样暗无天日的杀戮，我讨厌只能提剑挥砍的自己。我的身上都是血，剑上也都是血，不断地有新的血溅在我们身上，我厌恶了，但我无法停下。
我生命……仿佛是为了作为一把剑而存在，当我不再挥砍，我便会死去。
天空，地面，水里，尸体上，到处燃烧着血色火焰，屹立在远处像我伸出手的人被火吞噬，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大火中因痛苦扭曲。
救我……
你不是我们的老大吗……救我啊……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害得我们变成这样的……
是你……
那一声声凄厉的指控让我无处遁形，我开始跑起来。是的，我保护不了任何人，我只会挥剑，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到。
“卡斯特……”
有人在叫我，那温柔熟悉的声音令我又惊又喜，我立刻慌忙寻找，在滚滚浓烟后，我找到了他。金发少年张开双臂，我叫着他的名字向他跑去，但就在这时我想起他已经死去了很久，正要扑上的身体在半路僵住。
少年歪了歪头，被火烧得焦黑的脸上掉下几块碎渣，“怎么了？”
我绝望地摇头。
世界被烈焰焚烧，我仿佛置身炼狱，火渐渐蔓延了过来，我没有力气再跑。烈焰吞噬了我，我抬头看到被火染得血红血红的天空。
黑暗侵袭而来，我的手无力地向天空伸去……
“喂！”
身体的炙热陡然降下，我睁眼，看到奇犽的脸上怒气横生。
“你发什么呆！找死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敢承认。
大火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呛鼻的黑烟也跟着消失了，世界忽然一片安宁，我竟有些不适应。
奇犽……
剑脱手而出，哐嘡掉在地上。
“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先说好，这次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我点点头。
他狐疑地看着我，冷哼一声，正要和我说什么时候，一只手贯穿了他的身体。
一切发生地太快，我看着他倒下的身躯，浑身僵硬。寒意从脊背上升起，我如坠冰窟。彼特舔了舔爪子上的鲜血，摇了摇尾巴，她背对着我，嘴里还说着什么味道不错。我捡起地上的剑，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
鲜血再次浇在脸上，我拔出长剑，又是一剑刺下。我像发了疯一样，直到她再也发不出声音，她的尸体刺得稀烂，切碎筋肉的声响令我忍不住大笑。
去死！
去死！
去死！
是啊，我什么都没有，我根本没什么好怕的。我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果然就是杀人。你看，这不就死了吗？
哈……哈哈哈哈~
啊……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我叨念了不知多少遍‘去死’，直到双眼只看到满地鲜红，大脑在颤抖，仅存的信念被自己一刀刀砍碎。我正在堕落，安于地狱就是我的命运，我因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惧。
这时有人抓住了我，并且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停下，自恍惚中抬头，少年蓝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我宛如恶鬼的模样。
我甩下剑，抱住他，真实温热的触感让我泪目。
原来你还活着……
真好……
……
“……卡斯特……？”
耳边有人轻声呼唤，我艰难地睁开双眼，银头发少年擦掉我满头冷汗，问：“做噩梦了吗？”
感觉右手握着什么，我一怔，看到我正死死抓住他的手，力道很大，我似乎听到了骨骼因摩擦而发出的悲鸣。我立刻放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实在是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只能点头。
他倒了杯热水想喂给我，我摇头拒绝，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咽下。
“什么样的噩梦？”
我想了想，只记得做了个可怕的梦，摇摇头：“不记得了。”
高烧褪去，我整个人又生龙活虎起来，医生大叔惊叹于我的生命之顽强，居然在一天内褪掉了高烧，并且受的伤也好得八|九不离十。我私底下问奇犽我以前受伤是不是也恢复的和现在一样快，他想了想，说我比以前更厉害。
我很满意，奖励了他一杯水，并且让他把我以前的事情，还有我为什么会失忆说给我听。
他的眼神十分幽怨，但还是说给我听了，中途比斯姬和小杰乱入，他们就在一旁补充。
我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还一边鼓掌说精彩，被狠狠瞪了。我的事情说完天都黑了，我摸着下巴：“怎么感觉我一点也没变？”
比斯姬敲我头：“你就是你啊，还能怎么变？”
我：“也是。”
小杰：“太好了，你终于接受现实了。”
“我一直在接受现实。”他们不信的眼神生生刺痛了我的心，我又小小声补充：“……只是一直在假装做梦……”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变得非常配合医生治疗，医生大叔感动极了，握着我的双手说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也感动极了，也握着他的双手说拜托了。
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抱希望。
我隐隐觉得这个坎只能靠自己跨过，一开始只是猜测，但是后来有一天，这个猜测变为现实。亚尼加自告奋勇说要恢复我的记忆，群脸懵逼之后，大家恍然大悟，纷纷拜托她，结果并无卵用。这是连亚尼加都不能涉足的领域，我对医院的治疗更不抱希望。
生活一下子平顺了许多，我的生活也变成了一个固定循环，看医生→去花园闲逛→回病房。我也曾提过出院，因为和我一起住进来的小伙伴都出院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医院里苦苦挣扎。医生大叔让我别闹，明明我是重性精神疾病患者，说不定哪句话就把我刺激了。
大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为啥总觉得你在骂我呢。
要说唯一让我觉得不平顺的，大概也就是奇犽24小时的监视了。可怕的是所有人居然还同意了。
监视二字倒过来读作视奸，虽然…我知道是自己之前太过作死。但在他堂而皇之睡在我病房两天，我也不得不坐着睡了两天后，我终于忍不住了。
这天回到病房后，我撑着门框，怎么也不让他进来。
我板着脸：“今天我要自己睡。”
他低头看我，点头：“哦，你先让我进去。”
我：“女孩子的房间不要随便进。”
他：“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
我：“你整天盯着我，我很不舒服。”
他：“如果不是你之前那么不老实，我才懒得盯你。”
我：“你就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很像变态吗？”
他：“对付你，需要采取一些变态的措施。”
我：“我保证不乱来，保证明天你来的时候我还好好呆在医院。”
他：“你哪次保证是真的？我不会再信你。”
我：“那再相信我一次会死吗？”
他：“不会。”
我：“那你是答应了？”
他：“做梦！”
他的直接让我倍觉郁闷，我抬头瞪他，他坦然接受。我觉得自己可能在身高上输了气势，我不服气。心里边有些纳闷这小子原来是不是也长这么高，一不留神，他从我旁边钻了进来。
“哼~笨蛋~”他朝我做鬼脸，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我恍惚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是不长高了？”
他笑容一僵，立刻激动地捉住我的肩膀，“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嫌弃地挥开他的爪子，“没有。”
“……哦。”
他看起来很失落，赶他走的话忽然说不出来。
然而这并没有让我打消赶他走的念头，如果不是我的念恢复不佳，按我的脾气，早就拉他出去打上一架，谁赢就听谁的。
我问小杰我的狼牙棒在哪，小杰说东西好好收着呢，等我出院就给我。我说我现在就要，小杰问我是不是要锤死奇犽。
我立刻摇头，你他喵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但是这个念头一直埋在我心中从未消失，每天一睁眼看到他，我都要在心里锤他一脸姨妈红。
让我终于忍不住的是那天午后，奇犽被比斯姬叫走，我心情舒畅地从医生大叔那里回来，又顺便在花园里多走了两圈。没人监视，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伸了个懒腰，打道回府。
还没靠近病房，就远远地听到有人在争吵，声音来源就是我的那间。
不知道在搞什么，我加快脚步，刚一开门，迎面高速飞来一不明物体。我心下一凛，想接住，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斤两，结果我是连人带不明物体连续撞破了两堵墙，顺利从三楼跌进花园里，最后还砸出一个坑。
“噗！！！！”
胸膛中的气全部被压了出去，我一口气没缓上来，差点驾鹤西去。这一切发生得快、狠、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完美地当了个人肉垫子。
背部又辣又痛，全身骨头差点散架，待我看清我垫着的是何许人也，又是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上不来。
“奇犽，你要趴到什么时候。”我拉着脸。
被我这么一唤，他终于支起身体，起身后使劲甩了几下脑袋，“……比斯姬那老太婆！”
我的脸色一瞬间精彩纷呈，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大写的难看。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把你的爪·子·拿·开！还有，给我滚下去！”
“啊？”他又使劲甩了甩脑袋，“什……啊——”
他瞬间瞪大眼睛，脸因这微妙的姿势而整个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他跨在我腰上，手还不偏不倚落在了……我说不出口，耻度太高！“你还不下去！”
被我一吼他立刻滚到一边站起来，然后伸手想把我也拉起来。
我因为刚刚的事恼得拍掉他的爪子，不让他碰，他继而蹲在我旁边，倍感蛋疼道：“你别逞强，老太婆刚刚那一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没有念，应该伤得不清。”
“关你屁事！走开！”
我丝毫不领情，话说我简直躺着也中枪啊！
由于这里动静太大，很多人纷纷凑到窗口围观，比斯姬站在三楼的那个人形洞口朝这边招手：“没事吧？？——”
有事！
小杰也在喊：“大姐，你还好吗？——”
不好！
我又躺在地上缓了半天，这才像个老乌龟一样翻身爬起来，奇犽倒吸一口凉气，说要带我去治伤。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反手把他往外拖。
“你干什么？”
我没回答。
他使劲扭了好几下，我也使上吃奶的劲拖住他，非要把他往外拽，他拗不过我，只能又问：“你要带我去哪？”
我猛回头，吼道：“打架！！”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记忆错乱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