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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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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不知火玄间经过山中花店的时候正好看到山中家的女儿和春野樱捧着花从店里出来,去的是木叶医院的方向。他仿佛了解了什么似的撇了撇嘴角,叼着竹签的口发出一声“年轻真好”的含糊的感叹。
同行的特别上忍斜睨了一眼过来说你好象也不老,只要别在任务里挂了,剩下人生的时间足够有几十场恋爱可以谈的。
玄间“嘁”了一声说你懂什么?心境!重要的是心境!啊,对了,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恋爱过的人当然不懂。
那特上气得涨红了脸,没等他发作玄间便识趣地挥挥手朝花店里走去,丢下一句我有点事你先走好了。
说起来,玄间和花店的老板还算旧识。
他其实不常买花,可那同是忍者的山中大叔每每看到他,都像看到老友似的扯出一堆的话来。当然那是有历史原因的——那个时候他才十几岁,第一次买花的尴尬经历给了当时看店的山中大叔不可磨灭的印象,于是被看到的时候就免不了被调侃。他这辈子最糗的事就莫过于此了。
当时,怎么就会想去买花的呢?
玄间抓了抓头,终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找悲戚地想着谁的事实。
不知火玄间认识月光疾风是他从忍者学校毕业那一年的事情。
那时和他同级却不同班的月光岚以冷艳美女著称。而玄间在追女孩子方面向来自视甚高,认为不可能会有自己追不到的女人。
所以毕业前不久他被同学挑拨着去追岚。
那日他就跑去了岚的班级门口等着。然而在百试不爽的告白之后,只换来一句“哦,我知道了。我很忙可不可以让一下?”
其实被女孩子这样拒绝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情,如果是别人早就灰溜溜地放弃了但有的人就是那样犯贱,在被拒绝之后还要想不通为什么被拒绝一定要找出个理由来。
不幸不知火玄间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这天放学后尾随着岚看她到底在忙些什么连恋爱都不屑去谈。就这样他第一次见到了月光疾风,那个因为岚很亲昵地搂着他还温柔地亲他的脸颊让玄间瞬间产生莫名嫉妒的单薄小孩。
他花了一天时间知道了疾风的名字,知道了他是忍者学校一年级的学生,知道了他患有先天肺和气管的毛病所以整日咳嗽脸色奇差,但不可思议地在学校的成绩却很好。
总之他动用了一切可以得到情报的关系把月光疾风这个人调查清楚了以后,在第二天就找到了他向他宣布自己对岚的所有权。
他说:“岚是会成为我女朋友的人,你最好不要跟我抢。”
那脸色苍白的小孩只是向他翻了翻眼皮:“你是白痴吗?”
“你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趁早对她死心吧!”
“原来真的是白痴。那我绝对不会把姐姐交给你了。”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恩?你说什么?姐姐?”
月光疾风……月光岚……玄间愣了一下。普通人一下子就会注意的事情他却忽略了个干净。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趁早对她死心吧。”
回敬了玄间以后疾风咳了两声离去,任凭玄间四周秋风扫落叶。
毕业后玄间顺利地成了下忍,也顺利地介入了疾风的生活。
前面已经说过了,有的人就是那样的犯贱,而玄间就是一旦看准了人就会赖着赖到那人挂掉为止。所以在多年后,月光疾风每天早上醒来后都要对盥洗台上杯子里的两枝牙刷和毛巾架上的两块毛巾疑惑:这里到底是谁的家?
动不动就到他家蹭饭还一直占着他大半个床睡觉的人却一点自觉也没有,每日来去自如的样子活脱另一个男主人。疾风不觉得自己简陋的家里有什么地方能吸引玄间的频繁报道,就连姐姐都没跑得那么勤快,但其实玄间最看不下去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家”,他有时候会数落疾风:你这算是家么?要桌子没桌子要椅子没椅子,整间屋子就一把忍者刀值几个钱。这些倒也罢了,墙上居然连女明星的海报都没有,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疾风的理由只有一个:“忍者又不需要那种东西。”
玄间怒了:“这就是重点!看看你什么身体?当什么忍者啊?”
疾风总是不理他,但他记得疾风从忍者学校毕业的时候就反问过他:“如果不做忍者,还能做什么?”
玄间当时语塞。的确就算在木叶,也不是非要做个忍者不可的。可是对于天生患病的疾风来说,能够选择的职业本来就不多。
玄间自己也想过,如果不做忍者,自己大概会继承父业专心开个旅店,就算平淡一生,能有几次艳遇也就算满足了。他相信大多数忍者都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月光疾风却从来没这么想过,“所以与其勉强做别的事,不如做我喜欢的忍者,仅此而已。”
“那么如果,可以自由选择的话,会想要做什么?”
“这种问题…”疾风皱了皱眉,“没想过。也许…会想开花店吧。”
他想得很认真,玄间因为看到为这种假想而认真的表情不自觉地微笑。
疾风在毕业一年后,考上了中忍。玄间并不惊讶,他除了才能更有那么一股认真的劲儿,做什么事都拼在最前面。但与其说这是优点,不如说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往往任务顺利地完成了,身上却大大小小地挂上几处彩,叫人胆战心惊。
玄间没有去看考试。他接到了一个A级任务回村子的时候已经是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了。在往疾风家赶的时候经过了山中花店,他想起疾风说过的话。
也许,会想开花店吧。
那个家里说是干净,不如说是空旷,一点亮色都没有。于是玄间决定去买一束花帮疾风装点装点,当作考上中忍的礼物也好。
然而走进花店以后玄间就开始后悔,不是后悔来买花这件事,而是后悔从前谈了那么多恋爱却从来没买过花给女朋友。女孩们总是太容易追到,之后却没有珍惜的心情,所以分手的时候总是听对方说:你连最简单的浪漫的事都不肯做。所以如今来买花了,却身在花丛中不知哪枝堪折。
他先是拨弄了两只康乃馨,还在想这花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山中大叔就插了花进来。
“唷,买花送给母亲吗?母亲节还有些日子呢。”
玄间尴尬地直了直腰板,就转向旁边的水仙。
“去看病人的话很适合呢。”
不甘心地咬着竹签,那边小巧可爱的花总行了吧?
“唉?小菊花吗?原来是去扫墓啊!”
越来越不吉利了……玄间被打败地抬起头。“大叔,不要在那里说风凉话,给点建议吧。”
“送人?”
“对。”
“重要的人?”山中大叔的脸上多了分了然又狡猾的神色。
“吓?”玄间被那表情骇了一下。“算是吧……”
“年轻人,在什么场合用什么花这点常识是要有的,看你一副俊俏的样子却连这些事都不知道。不过看你那么有心,那位小姐还真是捡到宝了。”
山中大叔说着,帮他挑好了花。
“唉?小姐?…啊不要那么鲜艳的颜色,白色的好了。”
“比较喜欢白色的吗?”
“他适合白色。”
“好,我帮你包起来。”
就这样,玄间捧着一束白玫瑰去了疾风家。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急促又沙哑的猛咳。玄间用力地甩上门,直接冲进了疾风的卧室。
那消瘦的人弓着背坐在床沿,口鼻埋在了双掌间起伏,像要把内脏咳出来那样的剧烈。
他把花扔到了一边,把疾风床头柜里的止咳糖浆找了出来。
才喝了四分之一不到。果然在他离开木叶的时候就开始敷衍自己的身体。
疾风的干咳渐渐停了下来,看到玄间站在旁边,放下手掌。
“玄间?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看他还是一张平淡毫无表情的脸玄间就来气。“上次你说药水太苦不肯喝,这次是糖浆你还是不喝,你什么意思?”
“就算是甜的,一天喝六次也太麻烦了……”
嫌麻烦就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玄间刚想开骂,又想以前哪次教训是有成效的?不要说吃药了,如果自己不在他有时连饭都懒得做。怪不得岚加入暗部前郑重地对他说,照顾这个弟弟注定要被气个半死。然后还有一句,是什么来着,玄间一时想不大起来。
疾风看他不说话,拿过他手里的瓶子,倒了一小杯喝掉。
“别生气了,我想起来的话一定会喝的。”
玄间有些发愣,疾风的态度总是这样的似是而非让他搞不清楚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产生作用。然而他就是这样一个小孩,一连的清心寡欲众生平等,让别人没有立场。
疾风拿起放在旁边的忍者刀开始擦拭,看样子在玄间来之前他就在做同一件事情。玄间回村的时候听说中忍考试的时候疾风用这把刀使出了三日月之舞,刀身挥舞出的银光让观众们晕眩,然后疾风那个强大的对手溅出了大量的鲜血毫无反抗力地倒下。
全长哗然,那样的果断勇猛,之前还只是弱不禁风病殃殃的样子。
玄间抄了一把摇晃得嘎吱作响的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已经够干净了,别擦了。”
“明天要出任务,准备得充分一些而已。”
“才刚考完试,那么快就有任务了?”
“嗯。”疾风回答的时候眼里居然闪着兴奋的光彩,“第一次的A级任务。”
“A级?!”玄间差点跳起来。虽说那个时候正是四代刚封印了九尾,村子里战斗力紧缺的时候,有时就连下忍出任务都有一定的危险,但让刚考上中忍两天的人接A级任务,未免也太乱来了。“三代那老头在想什么?会死人的!”
疾风的眼抬了抬,“死了的话,名字就会被刻在那块碑上吧。”
玄间打了个颤,“喂,不要用那么向往的口气说那种事好不好。”
疾风又咳了两声,终于放下刀,站起身把玄间扔在地上的花捡了起来。
白玫瑰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洁白晶莹。
“你买的?”
“嗯…”不知为何玄间的脸微微发烫。
“很漂亮…”
疾风歪着头停顿了一下,露出思考的神情。玄间觉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不过姐姐最近很忙,我也很久没看到她了。你还是自己想办法给她吧。”
“啪”,玄间身下的椅子正式散架。
“你没事吧…”
“混账,不是给岚的!”
“不是?那……咳咳…是给红豆?也不是吗?那么……”
玄间沉下脸按住他的肩膀,“疾风,我是想恭喜你考上中忍。”
也许是他的表情在那时抽筋得厉害,以至于靠得很近的疾风看得笑了起来。
玄间呆住。疾风不是没有表情,只是平日里那张病态的脸从没有那么大幅的变化。玄间也没有想过,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可其实就算他的脸消瘦得吓人,总是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还是看得出几分美少年的样子。没错,是美少年,玄间在看过他的笑容之后深深地肯定。
“哦,是这样啊。”疾风说,“谢谢。我……咳咳…我很高兴。”
他忽然就想起了岚把疾风交给他时说的话。
照顾这孩子注定要被气个半死,但他说着那么真诚的话的时候,你又会觉得他是最可爱的人。
就跟玄间想的一样,让像疾风那样的中忍去执行A级任务还是太勉强了,即使是三人一组的团体行动也一样。
几天后,他便听说疾风那组的人被带队的上忍带回了村里,并且三人无一例外地住进了医院。
他急匆匆地赶去医院。果然疾风的伤势是三人当中最重的,所幸伤到的是皮肉,并没有危及内脏。
但是只要他醒着,就会止不住地咳嗽,剧烈的震动牵动伤口,往往会痛得皱紧眉头。
玄间每每看到这种情景,就觉得胸口被揪了起来,郁闷得难受。反倒是当事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从不说一句怕疼丧气的话,仿佛那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
不在人前表露感情,任务至上的个性。玄间想,也许疾风比他想的更适合做一个忍者。
疾风出院回家那天岚也特地抽空来看望。她来的时候疾风正在熟睡,玄间本想叫醒他,却被岚阻止。
玄间说,不要太担心,再休息一两个星期就可以痊愈了。
然后岚露出终于放心的表情说辛苦你了。
玄间看着穿着暗部服装的岚,想她还是那么漂亮,不,是越来越漂亮了。和疾风有几分相像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同以往的成熟妩媚,让看到她的每个男人都移不开视线。
他想怎么当时说放弃就放弃了呢,明明就是这样一个美人。
只是她不会每天咳得让人揪心,不会动不动就受上几处伤要人照顾,她是健康而美丽的,也许更适合被憧憬。
岚没多说什么话便表示要走了。临走前她看着窗台上的玫瑰说,你不知道么玄间,疾风他对花粉过敏,即使是没有香味的花也一样。不想他咳得更厉害的话就把花扔了吧。
玄间看了看那束花——花瓶是他特地新买的,为了保持新鲜他每天给花换水,所以过了那么多天还没有一朵枯萎掉。
原来他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又过了几年,疾风考上了特别上忍。
玄间叼着的竹签一上一下,有些落寞地想从此这小鬼跟我同一个级别平起平坐了。总觉得,自己没有了优越感,不习惯啊。
“明明还是个对他生活不能不理的小毛孩。”
在别的特上面前他嘴硬地这么说着,但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疾风的成长。
疾风长高了,变成了一个漂亮的青年,不是以前那个矮小的小孩,虽然他的身体依然单薄,孱弱的样子好像风一吹就会倒。疾风变得厉害了,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忍者,虽然冲在前面的个性始终没有改变,却不像以前那样让人担心了。
玄间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像把女儿拉扯大的老头一样,喜欢独自在那沾沾自喜。
他到疾风家里的时候难得地发现他正在做自己喜欢的南瓜料理。
因为单身一人生活,疾风的厨艺尚算不错,只是也只有玄间来的时候才愿意下厨,平时多半都是速食主义。
像这种玄间还没到就主动做饭的情况,还真是少之又少。
疾风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发现玄间已经坐在桌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微微愣了愣神,说:“我想你今天应该会来。”
玄间被南瓜料理的香味熏得飘飘然,“有那么诱人的食物傻瓜才不来。”
玄间大块朵颐的时候疾风捧着饭碗,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我,今天考上特上了。”
“哦,我听说了。第一次报考就考上了,真了不起。怎样,没受伤吧?”
“没有…那个……不恭喜我吗?”
玄间放下碗筷饶有兴致地看向疾风。
实在是太少见了。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玄间在要求在教训,从来就不见疾风主动索要什么。
现在,居然问他“不恭喜我吗?”,那可爱的样子玄间一毫都不想错过。
他看了看疾风单纯的脸几秒,满足地说:“恭喜你,疾风。”
疾风又沉默了几秒,之后垂下眼。“谢谢。”
那表情分明是失望。
为什么?
看着疾风安静地低头扒饭,玄间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疾风,想要礼物吗?”
“唉?咳咳…”疾风惊讶地抬头。
“想要的话就说出来啊,只要你说了想要什么,再贵我也买来送给你,怎么样?”
玄间的唇边满含笑意。
他是知道的,疾风的不拘言笑不善倾吐包含着害羞的意味,要认真逗弄起来的话,所带来的乐趣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然而疾风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不必了,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作为一个忍者,不能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感情…么?
到底是忍者学校的教育太成功还是他对自己太过苛刻了呢。
玄间深沉地叹了口气。
不久后,疾风被任命作为中忍考试的考官。
玄间还记得自己当初接到这个任务时很惊讶,在听到三代称赞他“为人冷静公正”的时候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想想,他的这种性格根本就是和疾风在一起的时候被磨出来的。
而如今,疾风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玄间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是个不错的差使,好好享受吧。
这真的是个不错的差使。
看着那些孩子们在战斗中使出新奇有趣的忍术,不断地成长的时候,会从心底生出一种感触来。
自己,还有疾风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他看着比赛的时候还会不自觉地将那些孩子们与疾风比较。
疾风13岁的时候,已经知道怎么在战斗中寻找对方的弱点,不会像谁那样胡乱攻击。
他那个时候,就懂得不在人前张扬自己的能力,往往都会让对方轻敌而取胜。
他那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比这些下忍的孩子们强很多了。玄间很清楚地知道,所以他从不担心疾风做这个工作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但是他错了,第一次监考回来的疾风就带上了伤。
对战的两个孩子不知是有过什么仇怨,在疾风喊停了以后还带着仇视的表情互相厮杀。疾风上前阻止了两个本体,却被背后袭来的分身用苦无伤到。
其实,也就是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这对忍者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他却遭到了玄间的臭骂。
不要以为是两个下忍就掉以轻心,这种程度的比赛就会被伤到谁还会认为你有执行高级任务的能力?做不好忍者就不要做这不是给木叶丢脸是什么?
等等等等。
疾风乖乖地俯卧在床上养伤,把下巴枕在双臂上听他教训,像只委屈的猫。
玄间骂完了,无奈地吐口气,伸手去揉他的头发。
“答应我以后再也没有这种事了。”
“嗯。以后……咳…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承诺了之后疾风又说,“玄间,那个时候他们的样子,是真的想要死。”
“他们?”玄间一愣。“哦,他们啊。谁知道。”
“为什么会想要那样去死呢?如果是我,宁愿…咳咳…在任务里死去,安葬的时候,还有去看慰灵碑的时候,人们都会向我撒花。那种小小的,漂亮的花。”
疾风说得出神,脸上仿佛结上了一层宁静的霜。
玄间用力地拍打他的后脑。
“别说蠢话!”
玄间算过,他和疾风认识了17年。
17年哪。卡卡西嘲笑他:你儿子也该有两个了吧?每次他都一个白眼过去: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可是,居然有17年。玄间自己有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没有必要为对方挂心操持17年的吧?
这到底算什么呢?对疾风,对自己。
那天他跑去疾风家,看他不在屋子里,便找上了楼顶——平时疾风练习忍术的地方。
一走上楼顶就看到疾风拿着刀站在铁栏杆上,即使以他卓越的能力在那么大的夜风里保持平衡,玄间还是觉得那个细瘦的身体颤巍巍的,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
他二话不说地把疾风从上面揪了下来。
“明天还要监考,还不睡觉?”
“玄间你不也没睡?”
要不是担心你早就会周公去了!玄间心里不平地喊叫,嘴上却说:“我和你不一样,就算不睡也不会带着那么黑的眼圈吓人。”
疾风看向他的眼睛:“很吓人?”
玄间闷哼了一声说:“也只有我才会每天想来看你半个死人似的脸色。”
他看疾风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往楼梯那里拖。
疾风挣了挣,说:“再过一会好吗?我现在睡不着。”
疾风很少有失眠的时候,因为任务和身体的关系他有时比任何人更需要休息。
可他这时却说,自己睡不着。
玄间一边想,算了,这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任性,由他去吧;一边又在想,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天知道又会像以前一样出什么事惊吓人。于是便拉着他靠着顶楼的水箱坐下,“那么就在这里说话吧,说到你想睡为止。”
看他的手上还紧握着那把明晃晃的忍者刀,玄间一把夺了过来扔到一边。
疾风皱眉。他本来是想多修炼一会儿的,现在刀被丢了,被这个管他从头到脚十几年的男人撇到了一边,他所能做得就只有静默,静默的看着月亮也好,静默的看着他的脸也好。
这夜的月亮又白又亮,预示着什么似的散着又青又湿的寒光,疾风仰着头吹了一会儿风,忽然说,今年的孩子都很值得期待。
见证过多年考试的人有资格这样评价。
玄间咬着竹签说是吗,的确宇智波家的孩子很引人注目。
但是疾风摇了摇头说,我大概,比较看好鸣人吧。
玄间轻轻的自语:九尾……么……
然后就开始沉默,玄间看着水泥屋顶想,这算是什么?他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感受这种破气氛?
“如果没有想说的就快去睡觉……”
“玄间你,为什么要当忍者?”
几乎是紧接着他的话,疾风转过头郑重的问。
“啊?怎么突然想到要问了?”
对他的事向来不闻不问的人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玄间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没什么……咳咳……只是想起了以前你总是这样吼我。”
疾风的视线定在了他的脸上,等待答案。
“其实……我只是想学一些高级忍术……因为有些在平时用的话会很方便……”
疾风还是那样看着他。
“好吧,我举个例子……比如说,在洗澡的时候用影分身术就可以自己帮自己擦背……当然如果将来有了老婆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喂,干吗把头转过去?!”
疾风双手捧着脸,肩膀抽动的厉害,因为笑得太开心不时还咳上几声。
玄间气愤地去扳他的肩膀:“要笑就当着我的面笑!”
当玄间迎上那双盈满笑意的眼,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平日里萎靡的神色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月光洒上了一层荧白光芒的欢快眼神,就连那黑黑的眼睑都被衬得生动了起来。
像是着了魔一样,轻轻的拉下他掩着下半张脸的手。果然那双唇和他想得一样弯成了漂亮的弧度,在月色里泛着苍白又媚态的光。
他想起了曾经,自己看过他笑着的样子。为了那个笑容他好几天没能缓过神来。而现在,他明明就是在笑,笑得比当时还要好看,怎么自己傻的不能动弹了呢?
疾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态淡漠下来,单纯地,询问般的看着他。
然后玄间就这么吻了上去。
他睁着眼,他想知道这个时候疾风会有什么表情。
在那么近的距离里他看见疾风的双眼惊讶地撑了开来,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但他一点抗拒的反应都没有,就这么松松垮垮的靠在玄间的手臂里。玄间紧紧的压在他的嘴唇上,接触的地方敏感的跳动。他伸出舌头来舔着他的唇,是带着微苦的干涩的味道。
月光疾风独有的味道。
不知火玄间觉得好笑。十七年似懂非懂的过下来,最后也只是经不住一个笑容的挑拨,把答案赤裸裸地揭了出来。
他慢慢地从疾风的唇上移开,双手仍然放在他细瘦的肩膀上。
疾风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嘴唇还因为刚才的突变而翕动着。
之后玄间说了一句他自以为这辈子说得最浪漫的,后无来者的话。
他说:“疾风,你愿意一辈子为我擦背吗?”
疾风无辜地眨眨眼睛问:“可不可以换过来?”
如果真的能够换过来,该有多好。
现在的玄间这样想。如果他是疾风,疾风是他,那么当中忍考试预选结束以后焦急地满街寻找的人就不会是他了。
他想疾风如果像他一样急得跳脚的样子会有多么的有趣可爱。
这天的山中花店是由老板娘看店。因为中忍考试的骚动,木叶的忍者们都在忙碌。
他亲自挑选了白色的雏菊,让山中夫人扎了起来。付钱的时候,山中夫人惋惜的说:是去看慰灵碑吗?这阵子的人们都在买菊花啊,请节哀顺便。
玄间心不在焉地答应。
只有疾风曾经说过的话在脑子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越来越清晰。
“人们会向我撒花。那样小小的,漂亮的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