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入睡后》加菲鱼

56、7-2

　　曾与今走到车前看到的就是易明格这一脸纠结的样子，她好奇的凑过去隔着车玻璃打量，赫然放大的一张脸贴过来可把易明格吓了一大跳，忙降下车窗道：“来了咋不打声招呼？”

　　曾与今反问：“你怎么啦？脸色怪怪的。”

　　实话又不能告诉她，便随口道：“人长得太帅，也总有帅累的时候呗。”

　　曾与今做呕吐状，“自恋狂。”

　　易明格刻意甩甩头发，“哥乐意。哎，你咋还不上车呢？”

　　曾与今提高两手，晃晃两大袋子，“空不出手了。”

　　易明格“哎呦”一声，开门下车帮忙提东西，一边胡咧咧：“咱爸咋那么客气呢？人来就好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呀。”

　　终于获得“自由”的曾与今捶着手臂笑，“谁跟你‘咱爸’呀？少自作多情，这里面没一样儿跟你有关系。”

　　易明格苦脸，四五度望天长叹一口气，“好吧，哥现在也确实没敢跟你有关系。”

　　没听出弦外之音，曾与今当他又在耍宝，径自拉车门上车，等易明格也坐上来，他伸手从后座拿了一碗红枣鸡蛋糖水，“给你补身体的。”

　　曾与今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颊微烫，“嗯……你……”

　　“甭你你我我的了，哥历经风雨这点事儿咋会不知道呢？”易明格勾唇笑，“赶紧趁热喝吧，我来的路上专门去甜品铺子买的，今后再有点啥不好跟Pual开口的尽管跟哥说，别自个儿一个人孤零零跑回家，让咱爸以为你在外面受欺负了呢。”

　　曾与今手捧甜汤，心里满满全是感动，由衷道：“能认识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谢谢你大明哥。”

　　“得，听你喊我一声‘大明哥’，我就值了。”易明格乐呵呵的发动车子上路，心说将来某人娶了他妹子，不也得跟着喊他声“大舅哥”？你说能不值吗？

　　不过既然一碗甜汤换了个大舅哥来当，总要发挥些光和热，他故作不经意的问：“刚瞄一眼你跟谁在唠嗑呢？”

　　曾与今抿了一口糖水，笑道：“邻居，半个发小。”

　　“发小就发小，咋还算半个的？”

　　“因为正经上讲他是我一个发小的表哥，关系没那么亲近，我们并不经常联系，今天也是凑巧遇上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不亲近、不常联系，嗯，很好很好。易明格暗暗点头，然后开始扯闲篇：“我那些个发小基本都当兵去了，东南西北天各一方十年也见不上一面儿。”

　　曾与今忽然想起来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参军呢？一般男孩子不都喜欢飞机大炮、舞枪弄棒的嘛。”

　　“这证明我非一般男孩子。”易明格立马臭屁了一下，接收到曾与今鄙夷的眼神后又呵呵笑起来，“说实在的主要我嫌当兵被管得太严，连放个屁都要打报告，你是不知道在家里老首长咳声嗽，我都不由自主的想冲他敬个礼。”

　　曾与今“噗嗤”一笑，“这样多有爱呀，你爸爸要逗你玩，可以一直咳嗽。”

　　“快拉倒吧，你见过他本人就知道了，那张脸跟石头刻出来似的，从小到大看他笑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比荣先生还要严肃吗？”

　　易明格瞥她一眼，“Pual平时对你很严肃？老绷着脸？”

　　“也不是。”曾与今说，“大概年龄和学识上差距大吧，感觉很难真正亲近起来。”

　　易明格被口水呛到，使劲咳了咳，完了年龄绝对是Pual的硬伤……“告诉你个秘密，Pual没有谈过恋爱，一次都没有。”

　　这一下就勾起了曾与今的兴趣，她惊讶又莫名的惊喜，“真的吗？不可能吧！”

　　“这我还能骗你吗？别看他三十好几了，真没认认真真处过一个对象。”易明格努力帮好哥们拉票，“他半辈子都泡在学校里，过去当学生念书，现在当老师教书，然后就是搞课题做实验，要是肯分一丢丢心思在风花雪月上，估计孩子早生了一大群，满地打滚了。”

　　曾与今偷偷摁住胸口处，嘎嘎笑两声，言不由衷道：“人家国外那么开放，处对象不过对一眼的事儿，怎么可能呢。”

　　明显的试探口吻，易明格一听就知道有戏，但聪明的不点破，他说：“你要不信，自己去问他呗，咱们荣教授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诚实，从不说谎。”

　　问他？！她干嘛要问他这个？她又不是他的谁，一个请来看孩子的保姆罢了，曾与今低头盯着手指猛看，这蠢蠢欲动的感觉……怎么一回事儿？

　　旁边易明格咬紧牙关憋笑，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一方面有意思那属于单相思，行不通，搞不好还烦人，若彼此都有意思，只要一方主动些，迟早有情人终成眷属。

　　曾与今站在荣家大门口，想着早上负气离开心里多少有些尴尬，一会儿不知道怎么面对荣教授，若无其事的打招呼，还是直接漠视他的存在？好歹人家是发她工资的老板，冷淡或者消极对待似乎不符合情理，可如果他给她脸色看呢？她有必要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吗？

　　哎呦，早上干嘛要跟他闹脾气？现在搞得下不来台，何苦呀何苦！

　　算了，先看他的反应再说吧，他客气她就客气，他冷脸她也冷脸，谁人没有点骨气？做好心理建设，曾与今输入密码开门走进去。

　　客厅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一盏落地灯，橘黄的灯光照得屋里一片暖融融，荣棵半靠在躺椅上，在灯下看书……这真是曾与今第一次见他看书，一本厚厚的大本头。

　　听见动静，荣棵从书中抬起头来，远远的看她一眼不带任何情绪，曾与今心“咚”的一下沉了沉，随后他把书阖上放到一边，对她说：“回来啦？比预计的要晚。”

　　曾与今一时不知怎么应对，只点了下头，结果他很快朝自己走过来，弯腰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一挑眉，“这么重，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我下去接你？”

　　语气平和且淡定，与往常无异，却隐隐觉得其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好像老夫老妻之间的对话，曾与今勉强压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边换鞋一边问：“Ewa睡了？”噢，她说话更像“老夫老妻”……

　　荣棵把东西拿进厨房，他答道：“刚刚睡着，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曾与今连忙趁机窜回房间。

　　在她快要关上房门的时候，荣棵在后面问：“我煮咖啡，你要来一杯吗？”

　　跟雇主一起喝咖啡……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福利？而且夜里喝咖啡是不想睡聊天到天亮的节奏吗？

　　她内心其实是拒绝的，然而她却听见自己说：“嗯，待会儿见。”

　　我去，她自己都觉得“女人心海底针”！

　　曾与今狠狠甩一甩头，把多余的心思甩出脑袋，定定神后走到床边看娃。

　　此刻Ewa小朋友整个人深陷在绵软的被子里，只露出粉扑扑的小脸，果冻般的嘴儿嘟着一副睡得胡天胡地又软又萌的模样，惹得曾与今怜爱不已，轻轻俯低身子摸她黑亮的发，鼻尖闻到一阵淡淡香气，这是她最爱的橘子味洗发水的味道，没想到荣教授如此贴心，竟帮小姑娘洗了头发。

　　忍不住凑过去深嗅一口气，满满的甜蜜果香，曾与今笑着吻吻Ewa额头，抬眼间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搁着喝空的奶瓶，看来她有点白担心了，荣教授居然都没忘了睡前给Ewa泡牛奶。

　　所以晚饭吃的是中午剩饭什么的应该是大明为博取同情，将她提早骗回家的借口了。曾与今想起大明备受折磨，满脸“了无生趣”的表情，不禁失笑。这对父女貌似一样喜欢欺负大明取乐，就如同大明喜欢没事捉弄荣教授取乐，真叫是“因果好轮回、一报还一报”。

　　房门豁然被人推开，伴着咖啡馥郁浓香飘进来的还有荣棵低低凉凉的嗓音：“好了吗？”

　　曾与今惊了一下，可没等她答话，门口已经没了人影，曾与今挠挠头，心里有点被“赶鸭子上架”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时床铺上棉被深处几不可闻发出一声：“唉……”

　　曾与今立马去看，小姑娘依然睡得香甜，难道她刚刚幻听了？

　　又磨磨蹭蹭拖了几分钟，曾与今才扭扭捏捏的去了厨房，荣棵早将咖啡倒好，甚至还弄了两碟精致漂亮的小糕点，悠悠闲闲坐在桌子前，见到曾与今抬手比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特优雅的品起了咖啡。

　　曾与今深吸口气慢吞吞坐下，瞅一眼杯子里黑漆漆的咖啡，她下意识微微皱眉，如此细小的反应却没逃过某人的利眼，荣棵马上问道：“需要糖和奶吗？”

　　曾与今默默垂手摸摸小腹，大哥，我大姨妈正汹涌着呢……真是脑子坏掉了答应跟他半夜喝咖啡。

　　“嗯，多糖多奶，谢谢。”

　　荣棵眼都不眨，把属于她的那杯咖啡挪开，起身去倒了杯牛奶放进微波炉，“抱歉，我忘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

　　死大明不会把“大姨妈”的真相告诉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