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光芒》若依_

5、时光不复

　　“拍电影？”若非Flora的表情认真，我一定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岳行空导演拿着这个本子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她把剧本递给我，封面上写着电影的名字《冰上玫瑰》，“他给我讲了一下之后，我觉得是可以接的。女主角是花样滑冰运动员，有很多冰上的戏份普通演员很难完成。”

　　“岳行空导演？那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女儿来演呢？”

　　“呃……”Flora有些为难地开口，“其实一开始是古芊菁心血来潮想拍电影，岳导就亲自操刀为她度身定做了这部戏，想等你们赛季结束进入休息期的时候开拍，没想到临到开拍，古芊菁又对电影没兴趣，跑去欧洲了……”

　　“所以就拉我来做替身？”

　　“也不是这么说……我看了剧本，主角除了是花滑选手，性格跟古大小姐一点也不像。而且岳行空为自己的女儿嘛，当然全力以赴，还请来了黎华——要知道，天王可不是这么好请的。”

　　“说不定给了他天文数字的报酬呢，”我嘴上不以为然，心里却不无动摇，“而且你不是还对我们的绯闻心有余悸吗？”

　　Flora瞪我一眼：“你以为黎华会缺钱吗？花样滑冰的题材还从来没有人拍过，一定会很吸引眼球，况且这类励志加爱情主题的电影，从来都很有人气。至于你们的绯闻，黎华澄清之后已经没什么人关注了，他都不避嫌，我们也没必要躲着。”

　　“可我是个运动员，不是演员，还要和黎华、岳行空这样的实力派合作，肯定不行……”

　　“如果他们觉得你不行就不会来找我们了，这里面当然有形象的问题，而且你现在在国内的名气也在大部分女演员之上，但是撇开这些，其实在花滑届找一个漂亮点的女孩也不是那么难，岳导说他和黎华看了你以往拍摄的广告和公益片，觉得你挺有表演天分的，所以才邀请你加盟。”

　　“这……”我被她的话诱惑了。

　　“你想过退役以后要做什么吗？”她话锋一转。

　　我当然想过，只是并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除了花样滑冰，我没有什么其他技能，学过几年钢琴，但不足以谋生；最顺理成章的是在花滑领域找一份工作譬如教练什么的，但平心而论，我更想干些别的；又或者干脆嫁给林立翔，做一个家庭主妇，不过这实在不符合我的性格。那么多年，花样滑冰几乎是我的全部，至于将来，好像还很遥远。

　　“若绮，我在这行时间不算太长，但也有十几年了，看过太多春风得意的运动员在退役后迷失方向的，虽然现在你还很年轻，状态也正佳，可是如果能趁现在为将来铺好一条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想，演员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的建议在我看来很大胆，甚至有些天方夜谭。可或许我该听听经纪人的话，她花了四年时间，将我从低谷带到巅峰，为我付出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亲爱的经纪人，你把我说动了，如果有一天我退役了，你倒是可以考虑去当个演说家或者谈判专家什么的……不过我还是想要一两天时间好好想想，行吗？”

　　“没问题，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

　　“现在，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我忐忑地说，“我和林立翔要公开恋情。”

　　她的表情霎时严肃起来，吓得我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几秒钟艰难的沉默后，她叹道：“你并不是在跟我‘商量’，对吗？”

　　“我……你不赞成吗？”

　　“老实说，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你告诉我你们在交往的那天我就说过我不赞成公开。但这毕竟是你的私事，我也不是那种霸道到要干涉你们恋情的经纪人，所以只要你自己想清楚，我这里也没问题。”

　　“放心吧，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的感情都不会被影响。”

　　她给了我一记爆栗：“我是怕影响你的成绩！”

　　我吐吐舌头：“知道啦，我保证不会！”

　　******

　　我打开家门，灯光满室，厨房里传来有规律的切菜声。如此充满烟火气息的画面，曾经很日常，如今却那么奢侈。

　　渐渐习惯了自己做出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菜，差点忘了林立翔的一手好厨艺。灶台边放着几盆切好的蔬菜，红红绿绿，让整个厨房难得地充满生气。林立翔围着围裙，忙前忙后，一点都不像是当红组合的主唱。

　　我与他重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男子，才华满腹，却甘于平淡，日日煮茶烹饭。彼时他还只是民歌餐厅的一个驻唱歌手，没有D-MAX，没有Red。他住在餐厅附近一间狭小的一居室里，没有地方摆钢琴，弹电吉他会被邻居投诉。

　　“等我有了钱，一定要换一间大房子，造一个隔音的琴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踌躇满志。

　　那时我们没有名没有钱，只有热爱的事业和彼此。相处的时光很多，有你侬我侬的甜蜜，也有一茶一饭的平淡。

　　我们总是互相鼓励说，日子会越过越好。后来也真的越过越好，只是那些平凡无奇却又弥足珍贵的时光一去不返。

　　在机场，我钻进他的沃尔沃，看到的是他疲惫而带着笑意的脸。工作的压力在他的眉目间平添了几许沧桑，追风少年的影子终究被遗落在了身后。

　　“若绮，我们公开吧。”堵车的隧道，昏暗得如同忽降的夜，周围的车灯忽明忽暗，在他脸上幻化出陌生的色彩。

　　“什么？”我以为自己在长途飞行后出现了幻听。

　　“我说，我们公开吧。”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脸来看我，幽深的眼眸如平静深沉的大海，看不出波澜。

　　“你确定？”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公司没问题？”

　　“没问题。”

　　“那就公开吧。”

　　他发动汽车，车辆重新随着车流缓缓地前行，一点一点的驶进阳光，刚刚的对话内容仿佛都被留在了昏暗的隧道里。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隐瞒，但他是艺人，一切都要服从公司的安排。

　　我懂，只是心里还是会别扭。

　　“若绮，回来啦？”

　　我被他从思绪中唤回：“嗯。跟Flora说了公开的事情。”

　　“她怎么说？”他看起来很在意，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她说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就按你们公司的安排来吧。”

　　“好，交给我吧。”

　　“还有一件事……岳行空导演想找我拍一部电影，我应该会接下来。”

　　“拍电影？！”他很震惊。

　　“嗯，马上就开拍了，会在这一个多月的假期里拍完。”

　　“你是现役运动员，拍电影不合适吧……Flora怎么说？”他的眉峰微耸，眉宇间隐约透着逾越年龄的老成。

　　“Flora希望我能接下来，我觉得听她的应该没错，”我走到他身边，“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你休息一下吧，很快就好了。”

　　我乐得远离厨房，捧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

　　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黎华发了他拍的照片过来。打开的时候我稍微有点紧张——花样滑冰是一项充满美感的运动，前提是建立在动态基础上。倘若将那一帧帧画面定格，尤其是跳跃动作，常常会捕捉到运动员脸上极其狰狞的表情，所以网上那些“花滑选手丑态合集”也是层出不穷。

　　然而，我却看到了和从前所有报道里不一样的自己。也许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记者，他所注重的不是我本身，而是整个画面的意境和美感。身为花样滑冰运动员，难度固然是我的优势，但我更大的优势在于，柔美的姿态和与生俱来的艺术感，而黎华镜头下那些唯美的画面，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了我的优势。不需要有多大的特写，却能捕捉到最美的瞬间。

　　原来世上真的有人如此得天独厚，做每一件事都能做到极致。

　　我应该感谢他一下，对着回复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半晌，最后只是用最官方的语气回复道：“照片我很喜欢，谢谢你。”

　　到现在为止，他毕竟也只能算是个陌生人，虽然从下周起，他也许会是我的男主角。

　　“在看什么呢？”林立翔把菜端出厨房。

　　“没什么。”我退出邮箱，关上电脑。